长城相关论文如何怎么撰写 和勒马长城方面论文写作参考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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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马长城

洪 烛

勒马长城

驱车出北京城,沿东北方向,过顺义,再过怀柔,直抵密云县境内.我们原计划攀登燕山山脉的最高峰雾灵山( 海拔两千多米),按道理应该在太师屯的岔路口右拐,可惜当时风沙大作,没遇见指路的牧童,就顺大道直行了.后来才知道,这条气度不凡的大道是去承德的——清代的皇帝们就是由此取道避暑山庄围猎的吧? 直到与崇山峻岭间的一座关隘狭路相逢,司机才猛然刹住车:原来走错路了! 窄窄的山谷,像安了一把锁——固若金汤的城关上书写着“古北口”三个红字.由于年代久远,斑驳的城楼似乎已与两边的山冈融为一体,显得天衣无缝.南来北往的客运或货运车辆,只能排着长队井然有序地从锁眼般的门洞里穿过——这简直是一道控制着车水马龙的闸门.再往前行,无疑就是塞外了.司机懊恼不已,我却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歪打正着地撞见了大名鼎鼎的古北口.因为不期而遇的效果,古北口在我眼中更像是天外飞来的关卡——或者说如同一个沉重的幻影.我特意要求下车走走,仿佛为了验证它的铜墙铁壁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像梦一样被我的手指捅破吧?

虽然已是四月了,可由于面临塞外,这里的风依然像刀子一样凌厉( 不是剪刀而是镰刀).仰望周围山脊上蜿蜒的长城,似乎也被冻得鼻青脸肿,拼命地缩着脖子.其中有一段一段倾颓了的,仿佛已被旷古的风当作巧克力给吞噬了.长城啊,这中国最古老、最大的破落户,一直在风霜雨雪中苟延残喘.而古北口这一段,估计自明亡以来再未修复过.大约1691 年前后,镇守古北口的总兵叫蔡元,由于他所管辖的那一带长城倾塌甚多,而向朝廷“请行修筑”.康熙皇帝予以拒绝:“秦筑长城以来,汉、唐、宋常修理,其时岂无边患? 明末我太祖统大兵长驱直入,诸路瓦解,皆莫能当.可见守国之道,唯在修德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如古北、喜峰口一带,朕皆巡阅,概多损坏,今欲修之,兴工劳役,岂能无害百姓? 且长城延袤数千里,养兵几何方能分守?”康熙几乎每年都要离开紫禁城去木兰围场秋狩,一生计有48 次之多,每次经过古北口,都会目睹长城的尴尬——而从未加以同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清代的皇帝们已习惯了将长城视为自己的俘虏,视为戴着镣铐跳舞的阶下囚.怎么会顾得上给它剃须修面呢? 他们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庆祝自己抑或自己的家族的胜利了.

从康熙的话里面透露的有恃无恐,必然在其子孙身上遗传,到最后发展为夜郎自大了——譬如乾隆接见前来建立邦交的英国使团,还以为这是远在重洋的岛国经数万里之程来输诚纳贡呢,他的回信标题为《赐英吉利国王敕书》,有一种当干爹的感觉.大清帝国对外患缺乏警惕,疏于防守——由其对待长城的态度可见一斑.难怪甲午战争前夕,北洋水师的舰炮居然成了晾衣竿,而敌人由此细节察觉到这所谓的“海上长城”的腐朽与不堪一击.果然,一战之下,樯橹灰飞烟灭,黄海成了大清帝国的赤壁——水上的滑铁卢.不管对待陆疆还是海疆,清朝的皇帝们头脑中都毫无长城的概念——并坚决否定其必要性.最后终将自食苦果:被坚船利炮撞开的国门,比瘫痪的长城还要脆弱,还要无奈而这些是废弃了长城的康熙所预料不到的.

帝国的衰败与狼狈,同样躲不过长城的眼睛.1860 年,咸丰把偌大的北京城丢给英法联军,带着慈禧去热河避难——古北口自然是必经之路.古北口啊古北口,怎么也想不到:连皇帝都会逃难!历史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当年皇太极率领清军入关时何其威风,可他的子孙却在长城的注视下扮演逃兵的角色——而化为灰烬的圆明园,就是咸丰跑丢了的鞋子.

在我心目中,秦始皇是个泥瓦匠,首创了长城.而到了明朝,又把这门祖传的手艺给发扬光大了.朱元璋主张“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他的后代也一直热衷于土木工程.“明修长城清修庙”,明朝是长城的又一个黄金时代.从隆庆元年(1567年) 开始,调集了数十万士卒和民工,在东起山海关、西至镇边( 今昌平区西) 两千多里的拱卫帝都的防线上,对原有的边墙( 明初大将徐达所筑) 进行翻修改建,直到万历十五年(1587 年) 才竣工.你猜工头是谁? 戚继光——就是战胜了海上倭寇的那员名将.他被调来担任蓟州总兵.

密云作为京都的东北大门,是北京及华北通向东北松辽大平原的交通要道.而自古即是兵家必争之地的古北口,更成为“南卫京畿护燕赵,北防虎狼裹关山”的锁钥重镇.“密云县的长城,长达四百二十五华里,在全国来说,密云县也是拥有长城最长的县份之一戚继光此次修城,把密云一带的长城,作为重要防线,特殊加工整修,不论在建筑艺术上,还是建筑质量上,都有许多独特之处,可称明代长城精华之最了.”( 李大儒语) 我知道古北口关堪称榜样中的榜样:共有三道长城,三道关门——其中包括一水门( 又称水关),是明代长城中独一无二的水门关.我特意绕到这著名的水关前看了看,发现损坏得很厉害,况且河水已断流,只剩下干枯的河床——这是一座已渴死了的水关!

北京以北的边墙,是名将修筑的名城——先是徐达,继而是戚继光.徐达是把元顺帝驱逐出北京的大明开国元勋,至于戚继光,无论早期在东南沿海,还是后来调防北方边陲,都仿佛是长城的影子.可惜,在这段重修的长城完工之后不久,戚继光也死了.根据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里的说法:“这阳历1588 年1 月17 日清晨,将星西殒30 年后,本朝的官兵和努尔哈赤的部队交锋,缺乏戚南塘将军苦心孤诣拟订的战术和强调的组织纪律,结果是众不敌寡.兹后八旗军作为一股新生力量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其取本朝而代之,也只是迟早的问题了.”我在心理上把戚继光视为这段明代长城的守护神.当然,大明最后的没落,绝非哪个人或哪段长城所能挽救的.戚继光绝对不会相信:他至死都在苦心经营的长城,若干年之后,居然会成为一道在东方提前出现了的“马其诺防线”,成为一个经不住推敲的神话.下一个王朝的皇帝,会将它视为懦夫的积木、儿童的玩具.有什么办法呢? 这就是大明的开始与结局:虽然元顺帝出居庸关逃走了,被赶回漠北,可弹指一挥间,另一个游牧民族又从山海关打进来了.这就是长城的光荣与悲哀.

当郊游的车辆在古北口关前急刹车时,你猜坐在车中的我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张明敏唱过的一句歌词:“勒马长城,勒不住我思念情深”歌名已记不清了.好像还唱到“黄沙荡荡”呀什么的.是的,我也在勒马长城.勒马长城似乎比勒马悬崖还要惊险、还要刺激.因为你将同时面临金戈铁马的历史,和腥风血雨的往事.面临国破山河在,和城春草木深( 下意识地成为杜甫的替身).面临大漠孤烟直,和长河落日圆——面临怎么也读不完的古代边塞诗.

勒马长城,你就能与霍去病、李广、岳飞、陆游、辛弃疾、文天祥、戚继光、史可法乃至杨靖宇重逢.勒马长城,你看见了秦时明月汉时关,看见了金木水火土、唐宋元明清,看见了芦苇荡和青纱帐,看见了鸡毛信和红缨,看见了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勒马长城,你的手在颤抖,你的心也在颤抖.而长城本身,就是一根更为强劲的缰绳——民族的缰绳.和风拔河,和黑暗拔河,和灾难拔河.只要稍有疏忽,历史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无数生灵遭受铁蹄的蹂躏因为长城的缘故,古老的中国更像是一个忍辱负重的纤夫,肩膀上被勒出一道道的血印.

长城啊,露天的军事博物馆,良心的试金石,无字的纪念碑,停摆的钟——指针永远指向昨天.一个民族漫长的回忆录.

今天,我也像许多消失的英雄一样,在长城前勒马,在长城下放牧.

车往回开,继续寻找去雾灵山的路.雾灵山屹立于北京市密云县与河北省的交界处.清代圣祖仁皇帝曾赋诗《晓发古北口望雾灵山》:“流吹凌晨发,长旗出塞分.远峰犹见月,古木半笼云.地迥疏人迹,山回簇马群.观风当夏景,涧草自含薰.”只是如今的雾灵山已作为一自然保护的森林公园.我们的轿车可比大清皇帝的马队快多了,没一会儿工夫就抵达了山脚下的曹家路村.

俗话说靠山吃山,曹家路村沾了雾灵山的光,靠旅游经济发展起来了.农民们纷纷把自家的四合院改造成民俗旅馆,供远道而来的游客食宿.我们几个人有幸在烧得滚烫的大炕上过了一夜,连梦都散发出烤玉米的香味.

第二天早起,在村子周围逛了一圈,发现不少处古长城的遗迹.有时一抬头,看见迎面的山头上孤零零地耸立着一座穹隆顶的敌楼,像戴着一顶威风凛凛的帽子.由于绵延的城墙湮没了,这悬崖上的楼便显得尤其突兀——让人猜测当年战士是怎么爬上去的.其实这并不奇怪.长城在密云全县左盘右曲,沿线共有敌楼、战台666 座,几乎扼守了所有的交通要冲和险要山头.只可惜,由于修路、盖房子,大段大段城墙被拆毁了,或者留下醒目的路口.我多次目睹农民家的屋脊后面露出半截城墙的横切面,抑或在墙根下盖起的猪圈——长城就这样被糟蹋着.好在它早已宠辱皆忘.

向村民打听,才知道曹家路原本是长城一道关隘的名称.那时候关隘的里侧一般都筑有用于屯兵养马、聚草存粮、驻扎后援部队的戍堡——也就逐渐形成了后来的曹家路村.村子的原本有城墙环卫的,新中国成立后拆掉了.有路牌的村口,原本是城门的位置.可见曹家路村的前身是戍边的兵营,说不清从何时起转为民用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相当一部分土著居民是明清时边防军人的后裔.了解到这点之后,我果然察觉路遇的村民眉宇间都不乏英武之气——哪怕是一个拎着铲子拾粪的羊倌.

历代的长城,也养活了不少人啊.沿着长城的藤蔓,像结果子一样,产生了大大小小的村落.曹家路村,在我眼中是一个香喷喷的大南瓜.我居然在这大南瓜里美美地睡了一觉.连梦中流的涎水都是甜丝丝的.

勒马长城,枕戈待旦抑或解甲归田,是两种不同的诗意.这也构成了战争与和平的区别.在曹家路村,我看见了战争与和平的分水岭:一边是烽火楼台的长城,一边是炊烟袅袅的民居.

跟早已成为旅游热点的居庸关、司马台相比,古北口更富有一种沧桑的美.这恐怕因为它缺乏修缮、多有残损,看上去像是历史的孤儿或弃妇,蓬头垢面.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古北口一带的长城是不收门票的,如同尚未被圈养起来的野生动物,有时候突然冒出来,吓你一跳——一眨眼又找不见了.而居庸关呀什么的,已被驯化为撩拨游客雅兴的宠物,有点假,有点做作,让人怀疑是精心搭设的电影布景.

当然,我并不是说居庸关有什么不好,我说的是气氛——因为人流如织,快变成露天的大杂院了.至于居庸关本身,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所谓的居庸关,纵深四十里,俗称关沟——在我眼中就像是群山夹峙间的一条漫长的胡同.古北口倚托着燕山山脉,居庸关则属于太行山系——是其八条自然通道之一.自南口( 又叫夏口或下口)入山,北口就是八达岭.共有四重关隘:南口关城、居庸关长城、上关关城、北门锁钥关城.早在《后汉书》里就有记载:建武十五年徙雁门、代、上谷三郡民置常山居庸关以东.《唐书》里也提及幽州昌平西北三十五里有纳欣关( 即居庸关).它很久以前就已是一座明星式的关城:《淮南子》称之为天下九塞之一,《金史》也把中都的居庸与秦之崤函、蜀之剑门相提并论,形容其险峻.至于今天,则把居庸关的八达岭树立为北京长城的表率,俗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已主要指爬八达岭.于是八达岭长城带有“劳模”的意味,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游人吭哧吭哧地爬呀爬,为了到山顶满足一番虚荣心.我真担心:总有一天长城会被爬塌的.好在它也受到最舍得下本钱的维修——我不知道八达岭的城砖有多少块是旧有的,又有多少块是后来添加的.既然存此疑虑,我索性将其视为赝品.

居庸关几度成为历史的休止符:金兵是从这里打进来的,元兵是从这里打进来的( 后来也是由这里退场的),李自成是从这里打进来的破关之后,北京城自然也像核桃仁一样暴露出来了,任人取舍.但也不能完全责怪居庸关的失职,专门有人为其辩护:“此城非不高,兵非不多,粮非不足也;国法不行,而人心去也.”恐怕正因为受此害影响,康熙才把长城视为无关痛痒的赘肉.

在居庸关通往北京城的途中,有一尊李自成快马加鞭的纪念塑像.( 后人树立的).他正如探囊取物般直奔紫禁城的太和殿而去,渴望在龙椅上歇歇脚.可是他为什么忽然勒住了马,永远地停留在过程之中——成为一尊令人慨叹不已的雕塑.打江山很容易,坐江山很难,于是像李闯王这样的英雄人物,也只能勒马长城了——也只能留下无法弥补的缺憾.每逢看见这尊铜像,我总要想恨铁不成钢:李闯王,你为什么偏偏要在冲刺的时候,在关键的时候,勒住了自己的马? 你为什么不更上一层楼,一览众山小? 或许,不是你勒马,而是你本身被一根看不见的缰绳给勒住了,你被小农意识所制约.这就是历史:差一点点火候都不行!

在这一点上,则要高明得多.他1949年离开西柏坡前往北平,特意做了个报告,大意为“我们不能学李自成”以及“要防止糖衣炮弹”之类.他在庆祝攻克国民党老巢南京的胜利时,写下了这样的诗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以“造反派”的身份攻克帝都,并且还逼死了皇帝——这就是李自成.他不仅做了梁山好汉宋江所不敢做的梦(“杀了鸟皇帝”),而且他那种“擒贼要擒王”的勇气与魄力,恐怕连后来的洪秀全也要自叹弗如.难怪当时有迂腐的儒生感叹:“这人为千古历来流寇所未有.他的猖獗,除是唐末五代之间黄巢一个人可以比得他住,余外就没有与他比的了.”

明崇祯十七年(1644 年) 二月,揭竿而起的李闯王自西安发兵,经过山西大同,直逼居庸关.目标很明确:“今大兵既兴,志在与朱明共争天下,若破北京,则国皆为我有矣.”过关斩将之后,于三月十六日围困了岌岌可危的北京城.三月十八日傍晚攻克广宁门( 今广安门),导致山穷水尽的崇祯皇帝吊死在一棵树上——他自尽前还在推卸责任:“君非亡国之君,臣是亡国之臣.”第二天早晨,李自成率领大部队通过大明门( 即天安门),像梦游一样进入紫禁城.据说头戴白色毡笠、身穿蓝布箭衣、骑着乌龙马的李闯王,张弓搭箭,轻而易举地射中了城楼上的门匾——以这礼仪性的动作来象征一个农民对一个王朝的致命一击! 这一箭戳穿了泱泱大朝的脊梁骨,以及那曾经不可一世的神话.可惜呀可惜,明代不遗余力地修筑了二百余年的长城,简直像纸老虎一样,在瞬间就垮台了.长城是它的墓志铭.

李自成骑马跨越长城之时,想些什么? 已不可知了.正如自居庸关至北京城途中的那尊闯王塑像——表情模糊、高深莫测.想当皇帝是肯定的,想搜罗点粮饷也是可以理解的,错只错在他还想到了衣锦还乡( 典型的中国暴发户的理想)——荣宗耀祖,并且让街坊四邻羡慕.这一点是有史料可查的.李自成认为“十个燕京也比不上一个西安”,可见他并不情愿在北京安家落户.北京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中途遇见的最大的一座客栈,饮马、歇脚、饱餐一顿之后,还是要打道回府.当然,最好是把此地的宝贝全搬运回去.所以他特设“比饷镇抚司”,向明王朝的皇亲国戚、遗老遗少们追索赃银助饷,共获白银七千余万两——仅此就让他喜上眉梢了.如此地易于满足——这样的胸襟,确实显得有点小了.

李自成过于看重银两,却忽略了长城.他把几万名太监轰出紫禁城,就感到天空地广,可以高枕无忧了,却一点没把山海关外的边患当回事.他未慎重对待远处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态势.其实,长城的城砖比他孜孜以求的那些金银玉器重要得多.一旦大墙颓塌,则玉碎宫倾,玉石俱焚.

李自成仅在北京城里做了四十二天皇帝( 用俗话说就是“吃了四十二天饺子”),长城就出现了新的缺口.垂涎已久的清兵,由投降的吴三桂引路,自山海关涌入,就像滚滚洪流一样,淹没了北京城,淹没了中原以及江南,淹没了整个明王朝的版图.这是一次改变了中国历史的决堤! 清兵入关,不仅意味着长城的沦陷,而且意味着水灾的开始——尤其在晚清,灾祸发展到极致,长城的尊严遭受到有史以来最恶劣的践踏

明朝的开国元勋,肯定预料不到自己的末代皇帝会死在一个农民的手里——而且是在兵临城下时上吊的( 有点像是“畏罪”的意思).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王朝终将遇见自己的天敌:一位敢于在皇宫里放马的西北农民——他用自己的缰绳打了个死结,居然把皇帝给勒死了.

这个王朝的青春期,还是颇有雄心壮志的,也确实呈铜墙铁壁之势:把长城越修越长,越修越高、越修越坚——比秦始皇更有耐心与毅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胆识惊人地行使了天子守边之策.

明太祖朱元璋原本定鼎南京,明成祖朱棣上台后,毅然迁都北京.把边塞重镇定为国都,是需要勇气的——可见这真是一位居安思危、枕戈待旦的皇帝! 他不仅是一国之君,还兼任着“边防司令”的职责.自古以来,又有几个皇帝敢于这样亲自坐镇长城的——一直到老,一直到死.况且在明以前,北京已被北方游牧民族占据了四百多年( 从燕云十六州被割让给契丹的辽王朝开始),成为一座“胡化”倾向很明显的混血城市,自然条件也很恶劣.明成祖为克服北部边患,将政治中心北移,形成天子守边之势,无疑鼓舞了士气,体现了民意,同时大大增强了长城的防御能力.这等于在物质的长城之外,又加筑了一道精神的长城——即我们今天所常说的“血肉筑成的新的长城”.朱棣确实是一个热血男儿,以大手笔强化了祖传的长城.在当时,长城最结实的一块砖,该算皇帝的血肉之躯.他的这一创举,充满了“皇帝在、阵地就在,阵地在,长城就在,长城在、江山就在”的气概,是对畏惧战乱的老百姓最大的安慰.他和长城一起担当着保护者的责任,并且同时向庶民承诺着和平.他还曾亲率六军,五渡阴山,直逼漠北讨伐鞑靼、瓦剌二部,基本上解决了一直让人头疼的“边患”.这甚至是一个死在行军路上的皇帝——第五次北征的归途,他含笑瞑目于榆木川一带( 今内蒙古多伦西北).

“天子执将师之役,御辇载鼙鼓而专征”——这就是声震长城内外的永乐皇帝.想想他,再想想后来那一个个或懦弱或昏聩的“败家子”( 尤其是在土木堡战败被瓦剌骑兵俘虏的明英宗),确实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代不如一代啊! 不要责怪长城变得酥软了——那是因为巨人不在了.

长城如同老人牙床,不断地修补,又不断地损坏.它在默默地咀嚼着什么? 是唇亡齿寒的往事吧?

而北京,就是柔软的舌头,尝尽了酸甜苦辣.

秦始皇把战国时秦、燕、赵三国北方边境的长城连接起来,形成了一条西起临洮、东至襄平的万里长城.而在历史上,北京地区是万里长城的中心地段,相当于群雄角逐的大舞台.

有人说,没有长城就没有北京:“战国七雄的故都,在秦统一后均失去了显赫的地位,唯独地处北隅,在当时并不突出的燕郡蓟城,在秦统一后地位一直蒸蒸日上.由沿边游牧民族所必攻、中原农耕民族所必守的军事重镇,发展成了帝王之郡.在北京的发展史上,长城所起的作用不可低估.”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在借助长城来拔河,比试各自的膂力.北京城频频易手,就是这两股原始力量互有胜负的标志.

还有人说:没有长城,辽、金、元、明、清也不可能在北京建都.尤其是北方游牧民族跃过长城之后,并不敢远离自己的故乡,在更靠南的地方建都——为了留有退路.于是长城脚下的北京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首选.至于明朝,如果没有长城作为军事屏障,也不敢贸然迁都北京的——况且中原王朝历来就深受“据长城而抚四夷”的传统观念之影响.可见长城情结是属于攻守双方的.对于一方来说,它是盾牌、是武器;对于另一方来说,它又可作为绝妙的战利品,构成永久的诱惑——更重要的是,敲开了这扇门就等于敲开了整个中原的深宅大院

于是,长城成了东方的“被争夺的海伦”,成了世袭的“特洛伊”,围绕着它展开了无数的战争,同时也谱写了无数的史诗( 比荷马史诗要浩瀚、漫长得多).从宏观的方面来看,帝王变迁、朝代更替、国家兴亡,都与长城有着潜在的联系.自春秋、战国以来的中国历史,堪称是一部《长城传》.正如史学家埃米尔·路德维希以《尼罗河传》为名撰写了一部关于埃及文明的书,长城也是中华文明的一大命脉——它的意义仅次于长江、黄河,它是一条凝固的河流、时间的河流.

我在浏览长城的时候,也就等于在阅读这部《长城传》,阅读无字天书——阅读战乱频仍、灾难深重的古老中国.而北京,正是其中最醒目的一枚书签.一枚浸透了铁、血、火、泪的沉甸甸的书签.在长城面前,连文盲也会感动啊——这冰冷而又滚烫的长城,受伤而又愈合的长城,疼痛而又麻木的长城,破碎而又完整的长城!

长城情结

从古书里可以看到,北京的历史简直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长期抗衡、抵触并不断融合的历史,长城就是这段历史留下的遗物及其见证.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不仅仅是防御性的战争建筑( 类似于后来的哨楼、堡垒、战壕、工事),更相当于一座举世无双的纪念碑——尤其表现在古老的骑射文明与农业文明所展开的漫长拉锯战灰飞烟灭之后.和平时期,它不再具备实际功效,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沉重的纪念,纪念退隐于岁月帐幕深处的金戈铁马,碧血黄沙.提到纪念碑,我首先联想到普希金的一首著名的诗,引用过古罗马贺拉斯一曲颂歌的拉丁文题词,大意为“我建立了一个纪念碑”.普希金渴望建立一座“非人工所能造的纪念碑”,长城虽是人工建造的,却承载着冥冥之中的天意.“秦时明月汉时关”,它自始皇帝督建( 有孟姜女哭倒城墙的传说),经历了秦汉、唐宋历朝历代的加固,在明代又两度大规模地扩建,已蔚然成大观——世界大观.不仅列入人类七大奇迹,而且据说是宇航员在太空唯一能目击到的人工景致.“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两边是故乡”,直至今天还有这样的谣曲在民间流传.在民族心理中举足轻重的“长城情结”,以偏颇的笔触划分着礼仪之邦与蛮荒之域的界限,并由此展开了无穷尽的防范与进攻、保守与突破,长城的荣辱忠实记录着华夏诸民族在长夜般的封建时期的兴衰更替,在的搏斗与严酷的生存竞争中,可以说谁拥有长城就拥有中国,胜则为王败则为寇.

长城情结——长城的心理学意义甚至高于其建筑学意义:大墙泱泱,不仅象征着中原农耕民族封闭、保守、自私、胆怯的防卫型心理,同时加倍激励起城外游牧民族渴望占有先进文明的铁血斗志.从金兵南下饮马、成吉思汗射大雕,到清军入关坐收天下,一墙之隔有时比一纸之隔还要脆弱——你有长城,我有铁蹄,十年面壁图破壁.但霍去病、李广、岳飞、戚继光这一系列星辰般闪光的英雄名字,还是镶嵌进长城的历史.以至明崇祯误杀袁崇焕的事件,被后人痛心地说成是“自毁长城”.看来华夏历史中除了一座砖瓦结构的长城之外,还确实存在着一道“血肉筑成的长城”(《义勇军进行曲》的说法),或者说精神长城,精神力量的长城.长城的含义比它自身更为博大.它证实了普希金关于建立一座“非人工所能造的纪念碑”的想法.所谓的长城情结亦是文明的产物,鬼斧神工,非现实中的能工巧匠可为,它呼唤着英雄主义.人造就了长城,而长城的历史也造就了英雄.

长城情结某些时候也就是英雄情结.乱世出英雄,战争是残酷的——但也是对英雄本色的最大考验.在古代,最大的英雄几乎都是在战争中诞生的.难怪曹操要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呢:“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大战争造就了大英雄,而中国历史上的大战争,相当一部分都与长城有关.和长城有关的英雄,常常被叫作民族英雄.如果说长城确实是一座弹痕累累的纪念碑的话,那上面同样也星罗棋布地刻满了英雄的名字.和中国的所有城池相比,长城是最不允许陷落的——城在,阵地就在,和平就在,尊严就在.长城失守,则江山沦陷.虽然长城是城又非城,它不是城市,却是城市的卫士,是所有城市的灵魂.当然,在轻歌曼舞的现代社会,古老的长城仅仅是装饰品或纪念品,不再具有实际意义.

但长城情结是有遗传的.现代人的口号是:“不到长城非好汉.”好汉即英雄的别称.譬如邻近北京的八达岭长城居庸关,已变成风景点了,我常见地摊兜售印有这句口号的旅游工艺品,并有游客穿着印有同一字样的文化衫摄影留念,在箭垛口抚今追昔,昂首挺胸,摆出像好汉的架势.这些终于登上了长城的英雄们——当代英雄,真是太容易做了.口号至少要令人热血沸腾,“不到长城非好汉”一旦被滥用,甚至连口号都算不上了,快变成风景区的广告词了.

长城是伟大的.随便举个例子:我所崇拜的远在拉丁美洲的文学大师博尔赫斯,甚至都写过一篇叫《长城和书》的短篇小说.他说他无法想象“下令修筑中国的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城墙”以及“申令全国焚毁先于他的全部书籍”——居然是同一个人.我明白他的意思:前者是建设性的,后者是毁灭性的,中国的第一个皇帝 ( 也可谓第一位大英雄)的功过相互抵消了.我在长城脚下,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还清晰地记得博尔赫斯原文中有一句话:“长城是一种挑战.”是防卫者对进攻者的挑战呢,还是物对人的挑战? 我一直以为挑战是进攻者的专利——长城打破了我的观念.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白发已先斑”,多少英雄是在对长城的敬礼中衰老的.英雄辈出,长城却只有这么一座.

我从外省投奔北京,最关注的是长城.在我心目中,北京是离长城最近的一座城市.或者说,它和长城——彼此成为对方的一部分.选择长城脚下生活,多么幸福的事情.我是一个远道而来的游牧者,我以游牧民族的眼光打量长城:长城对任何人都是一种挑战,足以激发起我的血性和英雄梦想.在长城脚下,我是一位步行的现代游牧者:我的宝马呢? 我的长缨呢? 我的弯弓呢? 它们失落在何处?最令人苦恼的莫过于:我的敌人呢?这类似于李白的“拔剑四顾心茫然”.除了满腹豪情,“请不要责怪我一无所有,请不要提醒我两手空空”——我背诵着海子的诗( 这位在山海关卧轨的早夭天才).我是另一种拒绝投降的诗人,我要以头颅撞开异乡的城门.我爱你,烽火台,请给我一个信号吧.我爱你,彼岸的风景,全新的生活,理想的世界.长城是我梦境与现实的界线——啊,我最后的边疆,我永远的驿站.

长城是一种共识,但每个人又可能对它有不同的理解.我刚来北京时,结识一位带有草原血统的内蒙古画家,他说他移居北京已8 年了,却从没去郊外爬过长城.为什么? 他回答:“俗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对于我而言,没成为好汉就不到长城.我一直卧薪尝胆地奋斗着,某一天真正成功了——才有登长城的资格.我希望登上长城的时候,不是带着失败的酸楚,而是带着自信的微笑.否则我无颜见长城,就像楚霸王兵败无颜见江东父老.我可不想像孟姜女那样跪倒在长城脚下痛哭流涕,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长城是他的一个目标,或梦想中辉煌的参照物.他忠实地捍卫着“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誓言的神圣性.壮士一诺,掷地有声.我为人类意志的魅力感动了.这是我认识的最热爱长城的一个人.他心里供奉着另一座坚不可摧的长城——理想主义者的长城.他已经算是半个北京人了,却固执地保留着这最后一个风景点.没有谁这样要求他,他却这样要求自己.后来我渐渐和他失去联系——像两个游牧者在避风的山谷借火点烟然后就擦肩而过.

转眼又很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他,我就想起他那段对于长城的承诺——价值连城的赤子丹心.而每一次郊游登长城,我总要想起这位在北京卧薪尝胆、面壁磨剑的朋友,并且极其关心:这些年里他是否已来过长城? 长城是否已帮助他打破人生的记录? 即使长城永远与他无缘,他仍然是我眼中的英雄.他的长城情结令人回肠荡气.

长城与运河

北京啊北京,北面有长城,东面有运河——这是两座足以概括其历史的无字的纪念碑,而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这使它获得了一般城市无法比拟的鲜明的地理特征.在我意念中,运河是母性,平原是父性的,逶迤于北部中国额际的长城像一道风化的皱纹则是屏障般的群山之子,挥洒着永葆童贞的男儿血性.献给长城的赞美诗是不计其数的,唯独鲁迅曾在20 世纪初别出心裁地评价:“从来不过徒然役死许多工人而已,胡人何尝挡得住.现在不过一种古迹了,但一时也不会灭尽,或者还要保存它.我总觉得周围有长城围绕.这长城的构成材料,是旧有的古砖和补添的新砖.两种东西连为一体造成了城壁,将人们包围.何时才不给长城添新砖呢? 这伟大而可诅咒的长城!”他对长城实用价值的怀疑并未真的影响到长城在今天——在一个和平的年代的审美价值.凡是来过北京的人,几乎没有谁不去看长城的.长城是北京最著名的邻居.它甚至比这座城市还要古老.人们仍然在忙于修补长城,不是为了防御战乱,而仅仅为了纪念.长城曾经保护过我们,现在到了该我们保护长城的时候——它的箭垛、阶梯、烽火台如同岁月的蛀齿,几乎每隔几年就要修补一次.否则在风吹雨淋的日子,古老的中国会牙疼的.又怎能不给长城添砖呢——包括我这篇文章,都是献给长城的众多赞美诗中最新的一首.每天都有从世界各地涌来的游客,站在粉饰一新的长城上摄影留念——这是和中国的几千年文明合影的最佳位置.凸凹不平的每一块城砖上面,重叠着多少代人的脚印——或者说,浓缩着中国的往事.从这个角度来看,长城已被神化了.是整个民族的精神寄托——象征着对历史的崇拜与信仰.无法想象,长城会有倒塌的一天——又有谁的手能将它从地图上抹去? 它称得上是中国的第一号文物了,享有着至高无上的尊重与保护——像一位活在我们周围同时又活在民族记忆里的沉默的老人.长城的影响是穿透时空的.也许每位中国人都会像鲁迅那样,“总觉得周围有长城围绕”——不管你是感到安全抑或制约.这或许就是传统吧.在长城脚下生活,在传统的影响下顺从或者叛逆,彷徨或者呐喊——正是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命运.

北京是离长城最近的一座城市,也是受传统的影响最深远的城市,所以它成为中国历史上一系列极其重要的朝代的首都.鼎立于长城脚下,但它不是传统文化盲目的顺民,亦有着自身的思辨与判断——对传统进行着消化抑或抵触.所以北京也是历朝历代政治气氛最浓郁、思想斗争最激烈的一座个性化城市——尤其近代以来表现得愈加明显.譬如,鲁迅对长城的那段诅咒,就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写出的,他一气之下将长城作为封闭、保守、落后于时代的传统文化的替身或象征物而加以批判.实质上长城本身倒是无辜的.鲁迅还在菜市口的绍兴会馆写出了《呐喊》,隐忍与缄默的长城脚下,终于出现了充满反叛意识的呐喊之子.呐喊的声音在北京城的上空回荡着,历史并未感到陌生——鲁迅并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呐喊者与叛逆者.绵延且郁积了几千年的传统的建设者是伟大的,但其破坏者同样是富于勇气的——正好长城刀光剑影的传记,恰恰是长城内外固执的守卫者与不懈的进攻者共同写下的.或者说,他们共同创造了历史.我读过史学家埃米尔·路德维希的《尼罗河传》,当时就想到,应该有一部《长城传》,它足以包容中国最漫长的封建时代之始终.长城是当之无愧的传主.或许这部《长城传》本身存在着——以无字天书的形式,陈列于北部中国的青玉案上.别人可以为一条河流作传,但你能说长城不是一条横贯民族历史的凝固的河流吗?

这就是我来到北京后的思考.这就是我对长城复杂的感情.多年前流行过电视剧《霍元甲》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将长城与黄河皆作为中国人的精神支柱相比拟.黄河是民族的摇篮,是造物主呈献给它的子民的一份厚礼;长城则是中国人亲手缔造的一个神话.前者出自天意,后者出自人为——甚至今人对长城的维护都堪称一项修补神话的工程.很少有谁敢于怀疑长城的不朽——除了鲁迅曾为黑暗的世纪而选择过那偏激的立论.鲁迅是有勇气的.但不管怎么说,长城的意义远远超越了它最初的建造者的想象——尤其在闭关锁国的封建时代结束之后,它的防御功能早已退化了.长城所记载的那些胜利抑或失败,都已构成历史——它在现代社会最大的价值就是能够提供遥远的见证.长城是中华民族古老历史的证人,沉默的证人.它的存在就是证明.

和长城相比,运河则寂寞得多.北京东郊的通州是曾经赫赫有名的京杭大运河的起点( 金凿潮白河下游,经元、明两朝治理疏浚,方通杭州).可自从潮白河水断流、航运停止之后,北运河即成为排水河道,主要用于灌溉农田——贯穿了大半个封建时代的千年漕运史,业已随昔日辉煌划上一个黯淡的句号.北运河遗址,是通州城内现存的文物古迹之一——使用遗址一词让游客绝望.我来北京后,曾特意驱车出朝阳门去拜访过,发现古运河已成一潭死水,漂满空易拉罐、废纸、朽木与菜叶,看不见轻盈的舟影,更听不见那浪漫的桨声了.北运河已经死了,在做完了温柔富贵梦之后停止呼吸——你简直无法想象它曾拥有过千帆竞渡、百舸争流的繁华场面.甚至斜阳衰草间如我这样虔诚的凭吊者,也寥寥无几.仿佛此情此景不足一游.但要知道,元、明、清直至民国,运河的水路都曾经是南北交通与运输的要道——当时通州是北京城的大粮仓,几乎每天都有整船整船的粮食、丝绸及其他货物自江南水乡远道而来,囤积在码头上.可这一切皆已随社会的发展而灰飞烟灭,如同一个缥缈而原始的梦境.北运河遗址已快成为一个没有风景的风景点了,一个没有游客的名胜古迹.无法挽救了.由此可见,它远远不如长城那么幸运——虽然同样都是历史的证人,一个是战争的产物,一个是和平的化身.运河的繁华曾经忠实记录过一个又一个太平盛世——当然,它那富裕、自由、美满的梦想大多是在长城的呵护下诞生的.这就是战争与和平的关系.这就是中国的历史.所以在我的回忆中,长城与运河互为补充,长城不倒,运河不死,它们曾经是漫长的封建时代最重要的命脉.同时也为今人的追怀提供了沉默的证词.北京啊北京,北面有长城,东面有运河——这是两座足以概括其往事的无字的纪念碑.此时此刻,我的双手正在触摸着它们,触摸着它们波痕般的纹理抑或纹理般的波痕——石头是冰凉的,水也是冰凉的,可我却穿透时空测量到那一个古典的中国的体温

责任编辑/ 兰宁远

插图/ 雪 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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