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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东隅

【壹】 故事里的他

东隅离世后的第三年,仍能听到许多他的消息,多是酒肆茶馆里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影怪谈.传得最盛的莫过于他其实并没死,只是跑到某个野山头隐居去了.

我对此总能听得津津有味,直听到天边垂暮,脚下的路灰蓝迷蒙,再优哉游哉地捎二两甜酒回家.只是今天有些倒霉,常自诩机警的我竟被旁人摸走了钱袋,只能空手而归.

走了没多少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今日的不寻常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然该如何解释跟了我一路的小尾巴.

我装作不经意回身,余光微瞥,就瞧见她来不及藏起来的裙角慢吞吞铺在地上,像是枝头泼洒的梨花白,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

前方就要出城了,这个时间路上早已没了行人.我索性停在原地唤她.

“你一直跟着我,可是要还我的钱袋?”

裙角微微上抬,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隔着好远依旧不敢大声回我.

“我没有偷你钱袋.”音色轻软像是吹入心口的一廓甜风.

我的心又跟着软了软,一个移步行至她身侧,瞧着她因为惊吓四处抖动的眼睫,不禁笑问:“那你为何跟着我?”

她像是有些不确定,声音愈加柔软:“因为你……你是东隅.”

我微微抬眉.

她像是突破了某种障碍,话语蓦然顺了许多:“他们都说你没有死,我便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再见你.终于让我等到了……”她的眼睛十分亮,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摸摸她的脑袋打断她:“你认错人了,我是归禾.”

眼前的姑娘明显傻了,我也能理解,归禾没有东隅那么有名气,所以从来只有人把我认作东隅,没有人将东隅认作我.

东隅这人其实挺招人烦的,做了大侠就罢了,还要做有名气的大侠,四处抛头露面,闹得他死了之后我几乎不能上街,随便去个茶肆就被一群人围着喊东隅的名字.

躲到人烟稀少的南方小镇总算清净了些,没曾想还是会碰上.东隅大抵是我见过最浮夸的侠客了.

我实话实说:“我或许是东隅的大哥.”

眼前的姑娘还在呆愣.

此种表情迄今为止我见过太多,晓得没人会信我方才的说辞,还是早走为妙.

我回过身迈开步子往城门口行去,却又被拽住了袖子,姑娘的眼泪流淌得像是我门前的小溪水,语气带着颤抖:“东隅,不要再丢下我.”

“……”

我大概是疯了.

有那么一瞬,我竟然想着,如果我真的就是东隅,那就好了.

我不觉牵起她的手,听见自己少有的严肃语调:“我真的不是他,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他.”

【贰】 墓碑上的他

初夏山中凉露沾衣,夜色已沉.

身边的姑娘紧紧挨着我,眼神如同惊惶小鹿,我看着这样的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现下的行为莫不就是拐骗良家妇女,且拣了个月黑风高深山野林.

她倒是十分信任我的形容,悄声问我:“东隅,你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隐居在山上啊?

我伸出手扶着她,无奈纠正:“我是归禾.”她抿着嘴不说话了.

脚下踏过葳蕤夏草的沙然声,山涧里的水虫声,此起彼伏.我一个人走过的时候挺享受这段静谧光景,眼下多了一个她,忽觉有些局促.

我听见自己问她:“不知我可否问一句,你与东隅是何关系?”

她的声音近在耳侧:“他答应过我,他的那条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夺不走.”

……

东隅这小子不仅剑使得好,这情话也很是动人,将来可以效仿.

素衣姑娘拎着裙摆有些可怜巴巴地换了个语调:“走了许多时候,为何还没到?”

我垂目看她:“看到那边小溪水没?”

“嗯.”

“得罪了.”我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脚下借了几分力,直接越过层叠溪流,打着旋儿落入一片落了月光的小院落.

我同东隅不同,爱清净.虽说山上少有人来,却仍旧想找个常人到不了的地方住.怀里的姑娘一声嗤笑:“倒像是戏文里精怪的结界似的.”

不知为何,这话落在我耳朵里竟然有嗔怪的意味.

我晃晃脑袋,驱走心头的一点杂念,抬手开了锁,打算邀她进屋,却瞧见她背着双手顿在原处,裙角沾了红泥.

“你不是说带我来看东隅吗?”她凝望着院中最显眼的一处,染白的月光正温柔拂过的生了青草的坟包.

“莫非这里面的是……”

“东隅.”我默然望着她,“他死了.”

我亲手葬的他,我曾经素未谋面的同胞兄弟.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与他相处,就打算着在他死后将他葬在院中,抬眼就能望见,倒也算比邻而居.

明明已经夜深,却丝毫没有睡意.院中的姑娘淡漠立着,她避开我的眼睛仍然做最后的挣扎:“他怎么能死呢?他是天下第一的侠客,谁能杀得了他.”

不晓得是夜色太醉人,还是她太惹人怜惜,我决心说些秘密给她听.

“明易躲暗箭难防,他只四肢发达,却感情用事.我不过略施小计,他就……”我端详着她的脸,“你跟踪了我将近三年,还没确定我就是凶手吗……”

她抬手飞出一枚暗镖像是要阻断我的话语,我来不及闪躲,只觉利器插入我的皮肉,带出钝痛,三年了,她的身手仍这么好,不愧是杀手界的精英.

墨色迅速爬满眼眸,面前的漆黑,像是陷入了一场深眠.

唯有闭眼之时,才晓得困倦至斯.

造化使然,我与东隅明明骨肉至亲,却始终对立.

他是光明磊落的洒拓侠客,我是淡漠孑然的无情杀手.

我自觉从未与东隅有一丝共同点,却很不巧的是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眼前这个对我恨得咬牙切齿的姑娘.

叫吝暮的姑娘.

【叁】 三月梨花白

接到杀东隅的指令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里,屋外正飘着雨丝,取他性命可得万金.那个时候正处在业务淡季,所有的杀手都有些穷困,找不到东隅的时候,纷纷操起了副业,包括我.

只不过我的副业与我的身份听起来有些不搭,是个教书先生.

用沾满鲜血的手来挥动笔杆子,其实是很讽刺的一桩事.那天午休,我独自坐在廊下啃剩下的半块烧饼,空出的手批改学生默写的文章.

就听见院子里有轻微响动,条件反射一般摸向腰间的暗器,刚迈开没有两步,眼前就搁了一柄长剑,剑身冰冰凉凉蹭着我的脖颈.

一个略带懒散的声音轻描淡写地在我耳侧响起:“得罪.在下无甚恶意,只借贵地躲躲.”

我眨眨眼睛,脖子上一空,身侧已经空无一人.

我自觉无碍,俯身将落在地上的烧饼拾起来吹了吹,忽地想起一屋子的孩子,若是方才的人同我一样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莫不会对这些娃娃下手吧.

我折身回去,入了门,小豆丁们睡得十分安稳,只不过课室的窗户却莫名开了.顺着那个方向,是村子里最大的梨园.

梨园常年拴着的四条大狼狗,此刻叫得十分欢畅.

我紧了紧袖间的暗器,悄然往梨园行去.彼时恰逢初春,天色琳琅,漫山遍野的新梨初绽,绵延织就一片香雪海.

我虚着步子悄然望去,以为会看到穷凶极恶之徒,却只看见一个着白裙的少女,边跺脚边对着狂吠不止的狼狗大喊.

“不许叫!吓跑了东隅把你们全炖了!”

落花翩飞,声色清新.我不禁往前多探了探头,脚下不觉重了些,少女即刻机警地旋了身子飞出两枚刀来.

我瞧着直冲面门而来的飞刀,却分神想到少女旋转的裙袂与绽放的梨花似能重合,少女转头,眼眸像是蓄了湖水,亮晶晶映着春光白梨.

这一眼,竟胜过二十年来所看过的山水美景.

身子忽地被谁拉了一把,堪堪避过飞刀.随后脖子上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少女朝着我的方向惊喜道:“东隅?!”

呼吸声的主人一只手拎着我的衣领,听声音却是前厅拿长剑指着我的人,像是很无奈的口气:“又被她找到了.”

一时间我竟然下意识地收起了我的袖刀.

不知为何,那一瞬忽然有些害怕暴露我杀手的身份.而后的很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大概只是因为不想让那姑娘看到我丑陋的一面.

即便无人在意.

结果总是出人意料,我不禁没能与白裙少女邂逅,反而被身后的男人给挟持来了一个山洞.洞中明晃晃的小火苗映在他的遮脸布上,而他正饶有兴味地盯着我.

“得罪先生,不知可请问先生的姓名.”

我没有回答.

他又道:“是我无礼了,先在此自报家门.在下东隅.”

他托腮看我:“方才如斯放肆,多半是觉着先生长得很是亲切.”

……

东隅?

在杀手界被下了悬赏的名字,那个总被称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衣侠客,那个可以让我脱贫的万金.我避开他的目光回答:“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夫,粗陋姓名不提也罢.”

东隅的面巾被笑容带得微微起了褶皱,他嗯了一声解释道:“在下并无恶意,方才也并非在挟持先生.只是为了躲仇家.方才那白衣服的母夜叉,看上去像个平常姑娘家,其实是个女杀手.”

“杀手?”心跳像是忽然漏一拍,我的音调都有些细微的颤抖.

东隅点点头:“先生是文人,不晓得江湖事.我这个人浮夸了些,所以许多人都想取我性命来换钱.那姑娘也挺有名的,不过先生可能没听过.”他像是思索了一瞬,朝我道,“代号吝暮.被她盯上的人,全活不过一天.”

吝暮.连暮色都吝惜.

真是好听又凄凉的名字.

“先生?”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动.

我尴尬回神,却见他已经揭了面巾,火光暖至眼眉,薄唇映了细金色:“先生,瞧着我的脸可能想起谁?”

该如何说当时的感受,当你的雇主花万金要除掉的人和你长得一样的时候,除了傻住还有莫名的诡异感罢了.

【肆】 恍听他笑骂

我从记忆里挣扎而出,猛然睁眼,发觉人被绑在了床上.

我还活着?!

眼前白裙的少女拿着小刀抵在我胸口.我慢悠悠唤她.

“吝暮.”

她像是一惊,转而又展眉而笑:“这么快就清醒了?”

我平平躺着,愣愣瞧着她:“东隅他,其实真的喜欢你,当年他并没有失约,所以你喜欢他挺值当的.走到今日境地全是我为非作歹,所以我死有余辜.”

我这半辈子最发愁的就是,总能知道些不想知道的事,

却又不晓得本该晓得的事.比如,我那个时候只知道东隅是我要杀的人,还是我的情敌.却从未想过他可以是我的兄弟,他过往种种是真心实意与我相交.

自从遇见他第一回之后,他就开始隔三岔五来我的书堂捣乱,偶尔还会穿上我的长衫假扮我去调笑我的学生.自然他的到来也连带的一心要杀他的吝暮成了学堂的常客.

他从不空手来,半只烧鸡两包小菜,再摸走我床底下的甜酒润口.而我自从第一次和他过招便晓得,我打不过他,只能等时机能钻他的空子.

而我一直不愿动手,大抵还有个原因,有他在,我便能时时刻刻见着吝暮,虽然只是远远瞧上两眼,虽然她从不晓得我的存在.

杀东隅的期限是一个月,大概也等同于我能见着吝暮的期限.

记忆里最后见到东隅是个西风四起的黄昏,天边有火烧云红彤彤映在人脸上,他像往日一样来寻我喝酒.

我决定暖着心肠与他套近乎,为以后悄无声息杀他做个准备.

他如同往日一样,眉飞色舞地问我一个百问不厌的问题:“不知先生可有兄弟姐妹?”

我抬手给他倒上一杯酒:“叫先生太客气,唤我归禾吧.”

他像是很开心地一饮而尽:“归禾.”又垂垂眼睫笑,“这杯酒喝下去,你我二人可是全要付出代价的?”

我心头忽地一跳,一时猜不到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是我笑得太假,被他瞧出了端倪.可是他喝了!应该不晓得我下了毒.

我开口欲答,却见他猛然扑上来,将我推出好远,一气呵成的动作像是要杀我,却看到他的脖子上正抵着一柄长剑.而那柄长剑本来在我的头顶,被他一推我成了安全的那一个.

吝暮挑眉看他,剑尖缓缓下滑顿在他左胸:“东隅小贼,看你今天死不死.”

东隅轻笑一声:“啊,被你逮到了.也罢,你动手吧.”

吝暮咦了一声,气急败坏道:“想得美!一剑就砍了你岂不痛快了你!你砸我‘一日杀手’的金字招牌,看我如何折磨你!”

我在屋内冷然看着一切,他们的目光只在对方身上停留.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局势,却能说得暧昧缱绻.

他故意被她捉到,她也从未真心要杀他.

想要杀东隅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

我悄悄将自己的脸藏起来,无论第几次杀人,都会让我有无地自容之感.

一想到东隅会毒发身亡,他会晓得是我下的毒,就会有疼痛自心口散至四肢百骸.

以后,他就不会再来寻我了.

不,他来不了了.

我喜欢的吝暮,也不会来了.

【伍】 看透去或留

“你是说,他没有和我隐退江湖并非失约,而是叫你毒死了?”吝暮忽地一笑,语气轻描淡写,“你对他下毒我晓得.所以我才能将你认作杀害东隅的人,跟了三年.”

我听了个愣怔,有些无奈道:“你既晓得,为何还不杀了我?”

她温柔地望着我,语气却像要即刻将我千刀万剐:“一刀砍了你太便宜了.我要慢慢折磨你.”

这话听着真耳熟,只不过换了个对象,所要表达的意思就天壤之别了.

我微闭双眼:“折磨?说来听听.”

她的声音幽幽传过来:“你背叛了东隅,害死他.所以,你也要被人背叛才公平,被最看重的人背叛.”

我闻言张开眼睛,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我看重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吝暮你一个.”……

过了许久,她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你不配.”顿了一顿又道,“把你关在房内几天你才会饿死?”

……

我一个人看着房梁,随后微微用力就挣断了攀在身上的绳索,一时有些疑惑.她这样做是明摆着放我一马.

这究竟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像东隅,她实在下不去手?

我摇摇头,太荒唐了.

费了许多力气将门打开,一抬眼就望见院子里大开的坟头,红泥外翻,棺椁凌乱.我悚然一惊,一个飞身过去,棺中空无一物.

“吝暮——”我抬首喊了一声,惊起无数飞鸟,并无人应答.

当年,我与她都没能见到东隅的尸首.

她跟了我三年,却从未对我下手,原来是一开始就猜到了!猜到我同她一样都不能确定东隅的死活.她跟着我,只是盼着能在我这里见到东隅.

江湖传言说得不错,东隅说不定真的只是归隐了.他还在某个地方活着.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看着被绑到淤青的手腕,忽然就做了个决定.

既然等不到,不如主动出击吧.

山脚下一个雅致的医馆里头立着柳条青长裙的少女,她递给我一包砒霜笑眯眯道:“喝不完不许踏出医馆.”

我曾说过,每个杀手想要养活自己都开了个副业.我是

教书先生,而吝暮是医女.

都是很讽刺的身份.我借势抓过她的手,俯在她耳旁笑答:“真不哄你了,我想到何处能寻到东隅了.”

她的眼睫动了动,没有挣开我.

她的手温润细腻,不像拿惯了刀剑的,看来三年来她为了跟踪我,竟再没有拿过剑.

【陆】 江湖一个他

现在想想,当初我从未想过真的要杀掉东隅,不然就不会明知吝暮是医女,最擅解毒,还不自量力地去毒死东隅.

杀手若是有了感情,整个江湖就成了一条死路.

……

我想过的结局其实是,东隅他好好活着,和心爱的姑娘在一处,而我因为没能完成任务了却肮脏的残生.

当年我换下长衫离开学堂,等着有人来杀我.

比如我恼羞成怒的雇主,或者是悲愤交加的东隅.唯独没有想到东隅真的就此消失了,而我苟活至今.三年来,我所去往每个人迹罕至的小城镇,翻过无数山头,进城听书,或许主要是想寻到他的行踪.

即便是死遁,他也该带着吝暮才对.

三年了,我一直执念于找到他,究竟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吝暮?东隅离开后,我心爱的姑娘便再也没有笑过.

……

医馆里面,吝暮慢慢将手抽出来:“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后退半步,从背后摸出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除了我和东隅,这世上没人能看出来我是假冒的,你说,要是东隅重回江湖,会怎的?”

她愣了片刻,即刻就懂得了我的用意,而后不顾众人的目光从柜台后一跃而出,直接扇了我一巴掌.我趁机反手抱住她,说话的音色比我平日高出来许多,仿佛我真的是个洒拓侠客:“吝暮,三年不见,你还如此泼辣,一巴掌如斯实在,我果然不该回来吗?”

我最终屈服于命运,假扮成东隅.这比被人错认还要令人挫败.

……

小小的医馆飘过来许多暧昧的眼风.我怀里的姑娘悄然掐我的腰侧,我还要做出分外享受的久别重逢的模样.

这城镇虽小,不过以东隅的名气,他死遁了,三年后重现无名小镇会红颜知己.如斯内容传遍中原几天就足够.

这样的消息必能引来许多人,同时也能带来众多线索.运气再好些,钓出真的东隅也有可能.

这个计划很是奏效,只是就只能用这一次,豁出命来的一次.

我拎着两坛酒走在后头,荷叶青软靴轻巧无声.吝暮赌气一样在前头走得飞快.我只得紧跑两步赶上去,还没找好位置,就被她一个挽住了胳膊.

她的眼睫轻柔纤长,带着弧线滑到我眼里:“你果然不要命,现在可还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愣愣瞧着她:“管它做什么,你能待我如此亲近,即便是假的也值当了.”

她猛然推开我:“再浑说撕了你的嘴!”

我涎着笑脸凑过去,走在她身侧.三年前我就想如此,却一直未能如愿,因得那时候有个东隅.然而细想来,我能站在她身边,终究还是借着东隅的身份.

我这一生,有些可怜.

我瞧着她,她也在瞧着我,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小声道:“我若是找出来东隅,你能不能……”

她微微抬起了眉毛,像是要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最终梗在原处,忽而转移话题:“没什么,看街上那些大汉是在找我吗?”

江湖纷扰,无论何种身份,处于何种境地,都是孑然孤独之人.东隅与我,相交不是因为那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而是很简单的因得我与他长了一样的脸.

无关血缘亲情,只是一眼,已是命中注定的兄弟.

而我与他,都不能给吝暮一个简单的幸福.

【柒】 偏生做豪侠

消息传出不过几日的工夫,这个偏远的南方小镇忽地就聚集了这么多携带刀剑的江湖人.我抖着衣衫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包围了.

感情这些人是没事做,琢磨东隅的画像玩.

我摸摸下巴,没想到东隅仇家多成这样,扎堆起来挺可观.

吝暮袖着手站在包围圈外面,像是打定主意只看热闹.

我摸向身后的长剑,强行笑道:“各位大侠不像是要请在下喝酒的模样,若是赐教,在下恰好得空,奉陪便是.只是请问各位,是一起上还是怎的?”

人群岿然不动.

我便笑道:“来都来了,害羞个甚.你们应晓得一个一个上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人群外传来吝暮的阴阳怪调:“果真是作死好手.还要烦劳本姑娘给你收尸.”雪白的衣裙翻飞,径直落入包围圈靠在我身侧,依旧是伶牙俐齿的模样,像是随手指了几个人,只说,“这几个丑的你来,看着怪累眼睛.”

我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本以为是来解围的,却不曾想煽风点火比我更甚.

我摸摸她的脸笑答:“好啊.”

她睁圆眼睛看我:“你的爪子方才……”话还未完整个人软倒了,我顺手接住她.作为曾经的杀手,烈性怎能离身.作为豪情侠客,怎能让红颜知己身处险境呢.

我将她抱在怀里微微叹气:“三年了,他终于还是打算要动手了.”

……

我晓得我这回定然死无全尸.

只不过,我不想吝暮知道真相.我要带她先回客栈.

我尚未起步,就已经有个汉子拦在身前:“得罪少侠.我等没有以多欺少之意,只是请你去见一个人.”

我只得将吝暮放回地上,起身拔剑:“赢了我再说吧.”

剑光纷然而起,剑身相撞像是奏起的乐章,无端引人沉醉.青天似有所感,像是三年前纷纷扬扬飘起了雨丝,细密吻在我新增的几处伤口上.方躲开左边的剑光,又被右方的短刀给捅了.

空中弥漫着甜腥与泥土香,我只觉着我是名扬天下的侠客,怎能败于乌合之众,若是真的东隅,不会伤成我这样吧.

我一抬眼,一枚直冲面门的飞刀携着泠然雨光朝我而来.仿若年岁倒退,只觉一双手将我向后一扯,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

“归禾,是你吗?”

青色的剑光自那人手中挥舞而出,迅疾如电,“叮”的一声轻响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捌】 何处是归家

我一直寻找的东隅是个名震天下的侠客,是我心爱姑娘的心上人,是我此生难以企及的情敌,是真诚待我的知交.

我给他设定了很多身份,唯独没有想过的眼前这个身份也是他.

那人朝我缓缓伸手,玄色的斗篷缀了皮毛,黑色的面巾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笑看我.周围的人轰然跪地,叫着一个陌生的称号.

他们齐声唤他门主.

我忽然很想笑,这是一个多讽刺的乌龙!门主?江湖中神经叨叨称自己是门主的不多,只有一个,就是对东隅发出追杀令的人,也是当年我的雇主.

我攥住他的手挣扎着站起来,不觉多嘴:“门主?您长得还真像我的一个故人.”

过了许久,他才道:“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为什么?”

我摇摇头咧嘴笑:“是啊,当年没完成使命,您竟没追究,早该猜到您是打算秋后算账.”

他不言,看我的眼神像是三年前山洞里初见那时候,带些期盼与玩味.

可是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我不禁微微后退:“东隅,你还会回来吗?”

他摇摇头:“归禾何出此言,东隅,早就已经死了.”

是啊,他是死了.

我早该想到,身在江湖,哪里会只有一个身份.越是众人皆知的那个越是想要摆脱,就好比我只想当一个教书先生,吝暮只想坐在医馆开个方子.

但是东隅,我实在不晓得,他做一个大侠不是更好吗,和吝暮在一块不好吗.

雨势渐大,我脑中猛然闪过一个杀手法则:杀人雨夜为上,最是不留痕迹.就比如东隅贯穿我胸口的这柄长剑上面的血污,只消一瞬就被雨水冲刷得光洁如初.

眼前的景物也跟着雨幕晃动起来,我有些站不稳,后倾的身体被一双手轻轻托住,他用亲切的语调对我说:“归禾,东隅必须死.我给了你三年,你为何要回来呢?”

那般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今夜趁着月光再饮两盅酒”一样.

我几乎笑出声来,我为何要回来呢.我早就知道,在这个世上,东隅和归禾只能活一个.

三年前遇上东隅绝非巧合,他只是想让我做替死鬼,可是后来却放过我,选择自己假死.他给了我三年,让我可以做侠客,让我光明正大取代他.

他的江湖之路我从未看懂,我只是一直很羡慕,羡慕他无论何时都可以光明磊落.而我梦寐以求的他的侠客身份,他轻描淡写就送给了我.他的心里究竟作何想呢?

多时候,越想要什么,却总会与所求的相离甚远.命运总是讽刺得让人哑口无言.

他的呼吸声响在耳侧:“你的梦想是成为侠客东隅,而我只想杀掉东隅.可是我们似乎都不太开心……”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叫声.

“归禾——”

吝暮湿哒哒地出现在我眼前,好像是在哭.

我的意识有些溃散,我想要告诉她,东隅我替她找到了,她可以得到幸福了,不要再恨我了.可偏偏悬着半口气竟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哭哭啼啼抱住我,怀抱很香甜,让我很是留恋.

“东……归禾……我们回家吧.”她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茫然看她,恍惚像是想起来什么.

……

回家?

是了,我假扮了三年的东隅,娶了吝暮.我与她早已经在一起了.只是后来的某一天,我忽然回忆起自己是归禾.

然后我离开了她.

我怕她知道真相.

可是吝暮她,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吧,所以才一直在跟着我,跟到现在.

我与东隅,果然,无论哪一个,都不能给她幸福.因为我早已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雨滴冰凉砸在身上,玄色斗篷,梨花白的裙袂,杀手与豪侠,善与恶都渐渐消失.

我这一生,从来只有人把我认作东隅,没有人将东隅认作我.

东隅离世后的第三年,仍能听到许多他的消息.那我呢?

会有人记得一个叫归禾的人吗?

归禾归禾.

我将终归何处……

失之东隅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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