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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征途
薇拉
第四章接近
韩征被群殴了一顿后终于爽了,吃饭时发现有人加他那万年不用的微信.
附注,程蔓.
嘴角的笑还没勾起来,就听耳边一声惊雷：“哎呀,嫂子加我微信了.”
韩征皱眉看过去,陈能武点开程蔓的头像,是仰拍的摩天大楼摄影图.女人不应该都是用花花草草、小动物,或者干脆放自己的照片做头像的吗？
韩征不理陈能武,直接点开程蔓的朋友圈——
“知乎分享：《王者荣耀》什么算是好的意识！”
“知乎分享：如何评价《刺客信条》系列！”
“知乎分享：《守望先锋》中哪一刻你觉得自己最辉煌！”
再下拉,到底了.
韩征：“……”
陈能武差不多跟他同一时间看完：“话说,程蔓同学这种偏爷们儿的行为和心态,除了外形萝莉之外……韩总,你喜欢她什么啊？”
“你不知道最好.”韩征放下手机,懒洋洋地开口.
逞英雄般地喝了一大杯美式咖啡,果不其然晚上睡不着.程蔓亢奋到凌晨,刚入睡没多久,寝室的门就被踹开了.
程蔓从床上探出头,红着眼看何苑拖着箱子进门.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还是我一觉睡了三天？”
“真当自己是睡美人啊！”何苑把箱子一扔,老佛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老娘我背叛家门了！”
程蔓皱着眉：“嗯？为啥？”
“大一刚开学就押我去相亲,还让不让人活了？！”
程蔓“噗”的一声笑醒：“这不是正中下怀吗,你家人在你脑子里装了吧？”
“重点是那人才一米六八,一米六八,我也不是有身高歧视,但一米六八是个什么概念！姐姐我有一米七八好不好！放眼我家,连我姥姥那小脚老太太都有一米六八！”
何苑扯着大嗓门吐槽,程蔓在床上笑得肚子疼：“终于有你小子承认自己是巨人的这一天了！”
“笑什么笑,快滚下来陪姑奶奶吃饭.要不然我就原地爆炸,把你烧成灰烬.”
为了不被烧成灰烬,程蔓起床洗漱.四十分钟后,她们在学校后街的比萨店落座.等菜的间隙,何苑才安静下来,仔仔细细看了看程蔓.
程蔓给她倒水：“瞅啥瞅？”
“我瞧着你小子有点不对劲啊！”
“哪儿不对劲！”
“啧,嘴上嚷嚷着没睡三小时,现在看上去春光满面的.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干啥坏事了？”
程蔓“嘿嘿”一笑：“我找到男朋友了！”
何苑张大嘴巴：“真的假的？”
程蔓拿出手机给何苑看锁屏画面,一个外国帅哥手持照相机.
“你找了个外国大叔？？”
程蔓摆出嫌弃脸：“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把范围扩大些,我说的是照相机！”
何苑“切”了一声：“蔓蔓我说你,怎么老跟个爷们儿似的,不是游戏就是车,要么就是照相机！”
程蔓闻言,立刻从她手里夺过手机：“小声点,我男朋友听见会生气的.”
说完,她喜滋滋地对着屏幕看Ml0.
何苑探头过来：“莱卡呀,挺贵的吧？”
“嗯.”程蔓点头,接着又是一笑,“不过我貌似找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是吗？”何苑拉长语调,“这是抱了谁的大腿啊？”
大腿？程蔓不由得想到那双裹紧牛仔裤、线条惹眼的大长腿.她摇了摇脑袋,刚准备开口,就发现比萨店的门打开,一个身影晃了进来.程蔓的眼神刚刚定格,那人就先“啊”了一声.
何苑顺着程蔓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定住.
“刘琦.”程蔓先打了招呼,这才想起他的咖啡馆就在不远处,问,“来吃午饭啊？”
刘琦点头,走过去跟老板说了句什么,又挑了最远的一张桌子坐下,装不认识.
“幼稚！”程蔓骂道.
何苑这才回头问程蔓：“这谁啊？”
“大腿,”程蔓顿了_—_下,想了想又说,“之一.”
她紧接着就把国庆期间的经历说了一遍,何苑听到最后,脸上的暖昧恨不得）中上天花板,扬声道：“哦！韩——征——啊！蔓蔓,你们好有缘分哦！”
“孽缘！”
何苑笑了—下,又转头去看那个低头玩手机的男生.正午的阳光照进来,温柔地描绘他完美的侧脸.
“居然挑了窗边坐,很凸显他的文艺气质啊.”何苑手托腮.
程蔓正跟一盘意大利面作对,抬头看过去,没发现什么异常：“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文艺啊？他叫刘琦,好像跟韩征一间寝室,沙文主义极其严重,男权社会的标志性产物！”
何苑挑眉：“你说话客气点啊,那是我男朋友.”
程蔓：“人家同意了吗？”
“没有,”何苑小狐狸般地笑笑,“不过快了！”
第一次见面程蔓只顾着赌气了,根本没有仔细看刘琦.从现在这个角度望过去,发现单看外在,这个男人倒是挺不错的.浓眉大眼侧颜杀,重点是个子高,跟何苑很配.
“但是,他很那啥的……”程蔓收回目光.
“那啥？”
“妇女歧视真的很严重,我没开玩笑.”程蔓放低声音,“我一度觉得他是从封建社会穿越过来的,现在看着挺好,一开口说话你绝对想揍他！”
“那就让他多开几次金口,”何苑摩拳擦掌,“老娘把他揍趴下,他就知道学好了！男人得调教,懂吗？”
“不懂,我还是吃饭吧！”
程蔓实在是不明白姐妹们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心态.
“别吃了,还吃什么啊！”何苑说着,探身一把揪住程蔓的衣领,“走！”
“你干什么？！”程蔓被她揪住,一动也不能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何苑朝着刘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带姐去跟前露个脸！”
程蔓无语,你啥时候养我了！又让我当红娘！你昨不去相亲网呢！职业红娘多得是！虽然腹诽,程蔓到底还是跟着何苑去了.她们走近了刘琦才抬起头,一脸戒备地看着程蔓.
“干吗呀,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程蔓十分直白地说出心里话.
何苑踩了她—下,简直没疼死她.程蔓在这样强大的威胁下,终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你说是吧？刘琦同学.”
“大刘,你的比萨好了.”老板适时开口.
刘琦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何苑挡在他面前.
刘琦皱眉：“让一让.”
“认识—下呗.刘琦是吧,我叫何苑.”何苑说着,向他伸出手.
刘琦看了程蔓一眼.程蔓眼神转移,心说：你看我干吗,我又没挡路.
“大刘！”老板又叫了一声.
他不想握手,奈何何苑不让他走.
半分钟后,刘琦妥协,象征性地触碰了何苑的手—下.何苑挑眉,这小子手怎么这么滑.
如愿以偿地吃了个小豆腐,何苑终于心满意足地让开.刘琦侧身去吧台拿了比萨就走,转身两步之后简直如旋风奔跑,速度三百六十度“螺旋稳”！看得程蔓差点笑出声来,她觉得刘琦好像有点怕何苑.
“可以回去吃饭了吗,女王大人？”程蔓问.
何苑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韩征的有吧？”
“嗯？”
“给我要号码,我要追他同学！”
程蔓：“放过我好吗？！”
所谓经验都是在对敌斗争中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程蔓这一次没有贸然上去表白,在跟大家又开了几次会,混得关系差不多的时候,在项目的收尾阶段直接建了个微信群,把陈能武和韩征给拉了进来.
很快,另外两个人也被拖进来,陈能武将群名改为D5.
赵磊：“小武你这个群名取得不是很科学啊.”
陈能武：“有吗？DESIGN 5我觉得很洋气啊.”
赵磊：“但翻译成中文就是‘第五’,还没比赛就第五,兆头不好！你取个第三也好呀,奖金只发前三名.”
陈能武发了一个“暴漫”表情：“说我不科学,你那是封建迷信好吗？！”
程蔓不理这些,主要任务是要先加刘琦的微信,之后再把他的微信名片顺手推给何苑.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这两个人的姻缘造化了！
就在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说媒的些许章法的时候,却发现出师未捷身先死,足足等了三天刘琦也没加她微信.程蔓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大清早坐在床上开始私敲陈能武：刘琦为什么不加我微信啊？
陈能武回信息很快：哦,大琦微信从来不加女的,等我见到他说说他.
程蔓：嗯？为什么不加女的？
陈能武：这个……
陈能武回微信的速度慢下来,他在想要不要把刘琦趁老板不在咖啡馆,连女客都不招待的小九九告诉她.
程蔓追加一条：又是因为女性歧视？
陈能武：……
程蔓发了个头撞墙的表情,不客气地道：他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陈能武“扑哧”一声笑出来.旁边刚洗漱好的赵磊被他吓了一跳：“干吗呢！一惊一乍的.”陈能武还在笑：“我突然挺期待以后能经常跟嫂子一起做事.”
赵磊“切”了一声：“你现在不就跟她一起做事吗？你就不能期待一点有技术含量的？”
“比如？”
“比如让她给你介绍个长腿大胸颜值高的姐妹,或者给我们搞个联谊啥的,沾沾喜气啊.”
“有道理……”
陈能武正琢磨着怎么提要求,韩征就从外面跑步回来.陈能武直接把手机塞他手里：“哎,你来得正好,还是你去跟刘琦说吧,他也只愿听你说两句.嫂子想加他,可他—直没给通过验证.”
韩征眯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当初这个女人突然这么热衷建群他就觉得她的目的不简单,果然,才等了不到两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她能有什么私事要跟刘琦单独沟通呢？
程蔓见陈能武不回消息,又“补刀”：本来以为一个韩征就够难搞了,怎么能有比他还烫手的山芋呢?你们那是寝室还是锁妖塔呀？
韩征对着屏幕笑了—下,把擦脸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搭,摆出架势在手机上打出四个字：我是韩征.
程蔓扔掉手机,头皮发麻,躺在床上翻滚了好几下.
这真是……冤家路窄、流年不利、墨菲定律.
五分钟后,手机忽地响了,程蔓扒拉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是韩征来电.谁来救救她！
她接听电话.
韩征：“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程蔓：“没有.”
韩征：“不要口是心非.”
程蔓：“真没有.”
韩征：“要我把你跟陈能武对话的微信聊天截图发给你吗？”
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记仇呢？！
程蔓讪笑：“真的不需要了,我就是随便吐槽—下.”
韩征：“你就是解开封印的那个人.”
程蔓：“嗯？”
韩征在电话那头笑：“不是说我们寝室是锁妖塔吗？那你就是解除封印的那个人.”
程蔓一怔：“胡说八道,我解除谁的封印了？”
韩征：“我.”
那天在篮球馆更衣室的一幕似乎又重现了,一个大脑袋近在眼前,眼里浮动的全是撩拨.
“想什么呢？”那边的声音忽地打断了她的愣怔,随口吩咐,“一个小时后去咖啡馆开会.”
程蔓摇摇头,立刻来了劲：“主建筑的创意概念有了？”
韩征的声音突然放轻,带出一点点调情的意味,变态地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华丽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我纯粹想见你.”
一天不撩我你是会死吗！
程蔓：“那我不去了.”
韩征勾起嘴角道：“你可别后悔.”
程蔓想了想Ml0,决定屈服于韩老板的淫威之下：“那我还是去吧！”
“程娘娘你一直坐床上干吗呢？下来吃饭.”何苑早上去上选修课,顺便给程蔓带饭.
程蔓顺着梯子下床：“哀家还不都是为了你！韩征身边的人是自带光环还是怎么着,你们一个两个都跟喝了汤一样把我当1 14使！”
何苑听到这话,立马换上一副嘴脸,笑眯眯地凑上来：“那你有什么进展了吗,娘娘？”程蔓按住她的脑袋推开：“没有,那个刘琦比韩征还难搞你知道不？”
何苑合掌道：“哎呀,我就是喜欢这些帅哥身上的别扭劲！”
程蔓白她一眼,帅哥？刘琦就是一只沙文主义的猪.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骂人家干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何苑对程蔓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已经非常了解了.
“我没有.”
“你有,你明明就在心里骂了.”
“那又怎样！”程蔓扭头去洗漱.
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算充裕,程蔓飞速搞定一切,去了咖啡馆.
男人们都已经到了.坐在窗边的位置围在一起看视频.程蔓走过去,他们自动给她让出空位.刘琦电脑上的视频是用无人机拍摄的,角度很高,对下面的景物看得也很清楚.高大的水杉、马褂木,低矮的小叶黄杨、红花樘木,高羊茅铺设的草地,竹林、小桥、流水,还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如果没有那棵银杏树,这个鸟瞰看上去就更眼熟了.
“完蛋了,”陈能武先开口,“咱们的图纸得改,没人说过场地中间还有一棵这么大的银杏树啊.”
赵磊：“砍了它.”
韩征：“那是明朝的,文物局挂牌的树.”
刘琦：“啊！”
程蔓头一次对刘琦的情绪感同身受,这个角度的鸟瞰就是他们画的平面图,她进组的时候他们的景观和建筑设计都已经定下来了,刘琦一直在做后期的3D效果图和3D动画.按照原计划,他们只剩下室内的平立面,陈设、软装和最后的效果图、细节图的调试.还有十五天时间,这些图就要交给建筑学院做最后的出线冲刺了.
程蔓忽地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有这棵树,那别的队伍应该也不知道吧？”韩征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看向她：“这视频是从师兄们那里搞到的.”
所以说很多人都知道整个半亭的平面上原本是有一棵大树的？
那主办方为什么要给所有的参赛队伍挖这么大一个坑啊,以他们设计的建筑物体量,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这棵树的,总不能让它从屋顶穿透而出吧?！
好想骂脏话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室内静默了好久,颇有点办丧事的感觉.
半晌,韩征突然开口：“大琦,把咱们的动画调出来我看看.”
这原本是程蔓最喜欢的环节,刘琦的动画做得特别好,韩征的创意也是.半亭的定义是九间堂项目的一个展示空间,它的主旨在于用不大的面积展示出九间堂别墅群的整体设计概念.换句话说,这就是整个别墅区最精华的领域.而在别墅全部售卖之后,半亭则要变成一个所有住户都能够享受得到的公共空间.毕竟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区域,每一平方米都不能浪费.
韩征是他们团队的主创,他的设计理念是利用中国传统的榫卯结构创作一座建筑,不费一颗钉子,塑造整个建筑空间.在后期展示功能完成之后,工人们可以按照图纸拆掉建筑一半的榫卯咬合,再搬走室内的装饰,到那时候这座建筑就变成一个狭长而镂空的长亭了.
在刘琦的动画中,拆除完成之后的半亭,有金色的阳光透过被拆除结构的空隙,刹那间倾泻入建筑结构的内部.再加上他制作的藤蔓植物破土而出,沿着建筑的肌理缓慢攀爬的过程,最后木材质和绿色植物相互嵌入,阳光与鲜花互为点缀.然后镜头一晃,会构建一个俯瞰的角度.这个角度的建筑像是一条龙,蜿蜒在花丛之中,再加上赵磊选的背景配乐,整体效果美不胜收.
画面演绎完了.程蔓有点肝疼.
不知道别的团队的设计好不好改,反正他们的很难.因为当时给的平面图是一个狭窄的长条形,整座建筑物取的是一个中国龙的抽象概念,在狭长的地域曲折蜿蜒,而那棵树不管怎样改都绕不开.
在里面很丑,在外面也很丑,怎么着都很丑.
主办方真变态！不推翻原来的设计就根本没法拿奖,可推翻原设计不但时间紧迫,前期所有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程蔓在心底很不留情面地骂了一串脏话.刚收尾,她的后脑勺就被人轻轻拍了—下.说实话不是很疼,对方的力度掌握得很好,相当于被狠狠地摸了一把.但是！
“你干吗打我！”她皱着眉头看韩征.
“不许骂脏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骂脏话了！”
“天眼！”
程蔓心想：你还真是什么词都敢接.
韩征哪会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再翻你的眼睛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你管我？”
“对啊.”
“你们俩有那时间还是想想怎么改图吧！”刘琦一脸烦躁地合上电脑瞪了韩征一眼,目光很像是贤臣看着一个昏君.
程蔓的目光转移到刘琦身上,完了完了,这回何苑的红线她肯定又拉不成了.
韩征倒不介意,仰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说：“先吃饭！”
于是一行人又轰轰烈烈地杀到不远处的比萨店.
如果是平时,程蔓一定会趁着这个时间给何苑发信息让她过来蹭饭,顺便撩帅哥,但现在她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了.
以前看人家失恋的时候都吃不下饭,她现在的感受也跟失恋差不多了,手机屏幕上的Ml0就像是长了两条腿一般,离她越来越远.
韩征把一大碗番茄芝士面推到程蔓面前：“我们的项目还没到大限之日,不要一副号丧前夕的表情.”
程蔓的反射弧比较长,被打击的心态积攒到他们坐下后达到了一个峰值,所以显得格外无力：“我吃不下.”
“那喝点饮料吧.”韩征对着老板道：“来杯鲜橙汁.”
程蔓抬头看看站在外面抽烟的赵磊、陈能武和刘琦,又看向韩征问：“你不郁闷吗？”
韩征笑：“郁闷有用吗？”
程蔓怔了怔,还真没用.
韩征看她脸上变幻的表情,哼笑一声又道：“别紧张,这才哪到哪啊.”那语调,像是阅尽千帆.
“什么意思,你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
“竞标的时候难免.”
“你不是才上大一吗？哪来那么多经验？”
橙汁上来了,韩征将吸管的包装纸剥开,推到她面前,乜了她一眼：“谁说大一新生就不能有工作经验的？”
也是.
他对眼前困难的轻蔑程度让程蔓莫名有点安心,低头喝了两口果汁后,她侧过脸有点激动地对韩征说：“真的是鲜榨的啊！”
看着她毫无预兆自然流露的天真,韩征怔了怔,复又笑了一下.
此时,另外三个人进来了.刘琦走在最后,用手抓了抓钢丝般的短发,走到空调前按了几个钮,低声嘟囔了一句：“真热！”
程蔓眯着眼看他,第一反应是这人脾气这么冲还这么自我,何苑受得了吗？
喜欢他一定会很累.
韩征则看着程蔓不说话.
土豆泥上来了,韩征又往她的面前推.程蔓有点小不耐烦,皱着眉头往外推：“说了不吃,干吗总叫我吃.”
韩征面不改色：“怕你饿着.”
“哎哟喂,”陈能武双手捧心,“真是猝不及防一碗啊.”
赵磊笑：“老韩,没看出来你这人有点抖M（受虐倾向）啊.”
程蔓没出声,就跟没听见似的,因为她看见杨乐了.人影就在门口一晃,看到韩征推东西给自己又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的人还没进来就跟着杨乐走了.
程蔓嘟嘟嘴,忽地想起那个至今都不知道的八卦.
杨乐跟韩征,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
她收回目光,就见刘琦冲韩征问：“怎么样,修改方案想出来没？”
韩征也看到杨乐了,并把程蔓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未了他勾唇对着刘琦一笑：“哪那么快,待会儿打球吧.”
刘琦被他那眼神勾得一个激灵.
程蔓心说：你可真有闲心！
她喝完那杯果汁,百无聊赖地等着其他三个人,心里想着待会儿他们打球自己就回寝室去.
哪知道临走的时候,韩征在她耳边低声问：“还要不要听那件闲事？”
程蔓掀眼皮瞧了他—下,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呼之欲出.
韩征嘴角一弯,跟着她一起走出去.
其他人很识趣地同他们保持距离.
程蔓以为他会主动开口跟自己娓娓道来,但是并没有.途中韩少爷只是跟她越贴越近,气定神闲地走程蔓的路,让程蔓无路可走.
被挤到路边的程蔓决定先开个头.为了不显得自己太急切,她没有单刀直入,而是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随口问：“刘琦这个人怎么样啊？”
韩征抿唇：“你是替别人问还是自己问？”
程蔓：“别人.”
韩征的眼神软下来,话锋一转：“我这个人挺容易相处的,一般情况下都比较……”
程蔓以为他听错了,打断他说：“没问你,我问的是刘琦.”
“我知道,”韩征笑着说,“没人替你打听,我只好亲自讲给你听啊.”
程蔓：“……”
逮着机会就聊骚,还有没有吃瓜群众最基本的八卦素养了！
他们午饭吃得早,此时恰好是正午时分,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气的,程蔓的脸颊有些泛红.这样的场景让韩征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是情侣之间的任性斗嘴.刹那的愣怔,他缓缓抬手,想摸她头顶的软发.却不料程蔓下一秒警觉地抓住衣领,后退两步,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韩征笑：“你怕我？”
“我不怕你,但你已经抓坏我两件衣服的领子了.”程蔓说着又后退两步,对着他一拱手,“为了不搭上第三件衣服,这位兄台,八卦我不听了,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程蔓说完,撒丫子就要跑,无奈韩征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用胳臂肘揽住她的脖颈,将其夹在腋下.
“呃……”程蔓扒拉着他的胳膊挣扎无果,转而用手拍打他的胸,“你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到底在干什么！”
“调戏良家妇女啊.”韩征十分稳重地回答.
这是个什么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程蔓被他圈得满脸通红,抬脚准备踩他.突然感觉脖颈一轻,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你这是……你这是……”程蔓一边弯腰捂着嘴咳嗽,一边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谋杀亲妻.”韩征贴心地讲.
程蔓：“……”
还有完没完了！什么叫给架梯子就往上爬,程蔓今天算是见识了.她眯着眼睛看韩征,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被午后的阳光这么一照射,一张脸就跟反光板似的那么晃眼,竟然令她看不出神色.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这样动手动脚！”程蔓皱着眉警告他.
对视也是一种角力……
过了一会儿,还是韩征幽幽地开口：“程蔓.”
突然被他这么正经地一叫,她心中一凛,继而挺直腰板：“嗯？”
“你见过那种人没有？”
“哪种？”程蔓脱口而出又顿了—下,为啥这话听起来这么耳熟？
“就是很直白、热情,见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就想摸一摸、搂一搂那种？”韩征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道,“我就是.”
程蔓：“……”
你上辈子是慕容复吗？！
斗转星移的功夫练得很不错啊！
她的智商停摆,嗫嚅半晌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正值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他们站的地方又是教学区和宿舍区的交界处,有同学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寝室楼去,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韩征实在是太惹眼了,三五分钟工夫已经有人开始站在圈观了.甚至还有人小声地叫“男神”.
程蔓心说：花痴什么,你们的男神有多流氓你们知道吗？！有深刻的认识吗？！什么人都叫神,你们把佛祖的位置放在哪里？！
她进行心理活动的时候,韩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最后看得她耳根发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差不多得放她走了,韩征这么想着,目光又在她的脸上巡梭了两下,看得程蔓浑身发毛.程蔓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打断：“没事了,你走吧.”
程蔓简直要被他那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般的表情和语气给气死,原地哼哧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大、流、氓！”
说完之后,她赶紧逃命.
韩征倒是没反驳,只站在原地单手插入口袋,直到目送她跑过转角不见了,人影,才收回目光往篮球馆走去.
程蔓回寝室睡了个午觉,醒来拿手机看时间又瞧见了Ml0,决定去图书馆看书找灵感.
她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了很久,连晚饭都忘了吃.
晚上八点的时候,陈能武在D5群里发了条微信：哥几个有什么灵感吗？@全体成员.
程蔓想他们几个男生一直都在一起,这句话应该是变相问自己的,于是拿手机随手拍了—下自己的桌面发过去,表示自己也努力了,并下附“暂时没有”四个字.
赵磊和陈能武在外面买夜宵,倒是在寝室改图的韩征先看到了她发的照片,随手点开放大,可以瞧见桌面上摞得像小山一样的书：维特鲁威《建筑十书》,李诫《营造法式>,柯布西耶《走向新建筑》……
韩征一边看手机,一边抬手干搓了—下脸,笑了一声.下一秒便发现,她摊开放在桌上正在看的那本也密密麻麻全是字.
感谢苹果手机的高清像素,他顿了一秒,继续放大.
那本书的右上角赫然印着四个字：七根凶简.
韩征：“……”
他放下手机,看着电脑继续改图,改着改着不经意就把搜索引擎打开搜了一下“七根凶简”,并大致浏览了一下百科,以及作者简介.
他越看眉心越皱,到最后,皱起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正看着的当口,赵磊和陈能武拿着羊肉串回来了.赵磊进门先瞥眼一瞧他的电脑屏幕,发现不是图纸,干脆凑近扫了两眼,手随即就落在韩征的肩上,嘴巴一歪,调笑道：“哎呀我去,韩总你最近这画风是不是越跑越偏了？该不会是得病了吧？”
陈能武也过来凑热闹,看了看电脑上《怨气撞铃》《半妖司藤》的小标,又上上下下审视韩征：“我看像！”
赵磊斜睨了陈能武一眼,又抬手摸摸下巴：“什么病呢？”
陈能武赶紧一唱一和下定论：“还能有什么病？这症状不是神经病就是相思病呗,哈哈哈”
“对头.哎呀,”赵磊一边说一边拖着椅子过来坐到韩征身边,拍着他的肩膀感慨,“本来呢我还是挺愤愤不平的,觉得那些女生都是眼瞎,放着哥这种体贴细心、大方专一、玉树临风,又急于求偶的超级大暖男不要,非得搬老韩这块破砖.现在看到这一幕,我算是心平气和了……”
他说到这里,对着陈能武扬了扬眉.
陈能武立刻会意,捧哏问：“为什么呢？”
“因为老韩这块砖垒不上程蔓那面墙,哈哈哈哎呀我去！”
他笑到一半立刻卡住,旁边的韩征人虽然还看着电脑屏幕,手已经毫不留情地从后面握住了赵磊的脖子.
韩征：“是不是想死？”
赵磊：“必须不是.”
陈能武：“有话好说,不要动粗.”
韩征：“那就把吃的放下,人快滚.”
赵磊：“好的,你放开小的,小的马上滚出银河系.”
陈能武：当自己是卫星啊！”
赵磊：“不,我是火箭.”
韩征冷哼：“去掉那个‘火’字才对.”
赵磊：“……”
陈能武：“好箭,好贱.”
电话铃响了,韩征还是没有松手,赵磊皱着眉去扒拉他的手.
“别动！”
韩征严肃起来很吓人,赵磊被他喝得一个激灵,立刻安静了.
韩征对着自己握住赵磊脖子的手左看右看,又揉了两下.
赵磊：“……”
半晌,韩征终于放开,勾唇笑了—_下：“我想到了.”
陈能武兴奋地赶紧凑上去：“什么？”
韩征对着电脑重新坐好：“咱们的设计该怎么改.”
“有主意就有主意了,”赵磊松了松领口,喘息了一会儿才接着吐槽,“能不能一气把话说完啊,吓死老子了,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你是要劫个色！”
不说还好,话音刚落,韩征就斜睨他一眼,缓缓抬手把袖子往上撸了撸.他人还没动,赵磊却吓得“嗷呜”一声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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