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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二养牛
文／侯景波
一
懒二起床的时候太阳正挂在屋前的那棵大榕树丫上,懒二是从四四方方的房子里一个窗户看到那太阳的.那太阳闪着银闪闪的光,照着大榕树浓密的叶子,透过来很多光柱,从木窗子和门缝里钻了进来,落下一屋子细碎斑驳的光点；屋顶上有两块明瓦,两条很明亮的光柱白亮亮地晃在空中,其中一条正照在床边；懒二就站在那光柱里穿衣服,这深秋的阳光不刺不辣,像温暖的火苗把有点冷的屋子添上暖意,懒二在光柱里把衣服穿好了.
要是平时懒二只会睡在床上用那两只睁开的眼看太阳,太阳没上到树梢他是决不会起床的,他会翻个身又再会周公去了.
今天是例外,是村长要他最迟在九点的时候起来,九点的太阳就挂在树丫上,太阳挂在榕树那个部位是什么钟点,懒二是最清楚的,因为那老榕树就离这房子十多米,屋子里唯一向东开的窗户就对着那老榕树,他躺在床上看得清清楚楚,而太阳爬到了树梢上是11点,那时他才会起床,除非特殊情况,他雷打不动.
懒二破例早起,是村长为他在镇里争取到县里扶贫养牛组的四只黄牛犊,今天早上那牛犊就会运到.要是县里的人来了,你懒二还在床上,惹怒了县上的人,那到嘴的肉就会没了,村长说.其实并不是这话起作用,是昨晚村长的女儿杨金燕说要来看午,这才是最大的作用.
懒二白捡四只牛犊成了村上的新闻,可原先懒二是不想养这四只牛犊的,因为他懒啊,他叫懒二嘛.
昨天村长从镇里开会回来,在懒二那黑不溜秋的房子里,郑重地向他宣布,他己被列入县里的重点扶贫对象,明天县里养牛扶贫组会拉来四只黄牛犊,以帮助他实现养牛致富摆脱贫困.还说这是党和政府的政策,是县里和镇领导对贫困户的极大关怀,不过我这个村长把你的贫困情况报上去是主要的,我们是乡亲,帮助大家脱贫是我作为一村之长的责任,那牛是不要钱的,要钱的我是决不会摊上你懒二的,你现在不用感谢我,等你把牛犊养大了,下了牛仔,四只变成更多,把牛换钱了,娶上个媳妇,再请我喝酒吧！
懒二当时揉着惺忪的眼睛,把眼屎从眼角一点点抠挖出来,用还没睡醒的脑袋听着村长说话.听到有四条牛犊要他养,心里面就有点不乐,就想,你村长又不是不知道,我罗小根是村里有名的大懒人,已是远近闻名,要不怎会有懒二这臭名,我连地里都懒得上,你给我四只牛犊,这不是存心折腾我？这样想着,后面的他就没心思听了,当听到“喝酒”他就来劲了.村长一说完,他就接着说,村长你要请我喝酒吗？
当村长知道懒二不想养牛的心思,就有点焦急了.开会时书记特别强调,扶贫是县里的重点工作,各村要积极配合,要作为政治任务来抓,也是村长年终考评的一个项目.懒二的名字已是汇报上去了,不能更改,而且明天上面就送牛来了,不用钱买,这本是天大的好事,谁都会抢着要,当时开会他就把罗小根的名字报上去,镇里的领导都知道罗小根是榕树村的大龄青年,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所以镇里不用核实就把他列为第一批扶贫对象.现在他却说不要,怎不让村长焦急呢？
听懒二说要喝酒,村长就说,也正好今天开会我在集上割了点肉回来,请你喝酒可以,不过你一定答应我养牛犊.
听到有酒有肉,懒二就来劲了,坐在床上的懒身子即刻站起来,忙挤出笑脸对村长说,谢谢村长哦！你真是我的好村长哎！其实他心里在想,牛犊我可以先养着,但养不养得大就不是我懒二的事喽.
二
当晚村长请懒二吃饭,求懒二养白捡的四只牛犊的新闻又传遍了全村.
懒二经常在别人家蹭饭这不是新闻.母亲头胎生下来是个死胎,后来两年一直有病,到怀上他就小心翼翼,再后来生下他又得了场病,后来就没怀上了.早些年他父亲罗老栓还带着她四处问治,肚子却一直扁扁,在花光了积蓄和欠上一屁股债后,他父亲只好放弃,看着人家七婶六姨一个接一个地蹦出崽子和女娃,心里直羡慕,可也只有认命的份.夫妇就把罗小根捧为掌上明珠,家里的重活不让他沾,学校的功课由他自己摆弄,因此罗小根小时是村里最无所事事的人,上完了初中,考不上高中,就辍学在家,整天和村里一帮混混四处游荡,享受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他也到城里去打过几年工,那是和前村的二狗和本村的小山子他们一起去的,但他怕辛苦没干多久就回到村里来了.一次,村里的六婶看他在农忙时都不下田干活,就骂他,你小子整天像二流坏子样到处混,一点也不体贴爹娘,这么懒,看你以后谁还会看上你,活像个懒二. 就这样,懒二的花名就这样叫开了.
由于他娘的病时断时续,地里打的粮和养猪换的钱都拿去看病了,家里穷的叮当响,而罗小根又懒得出名,也就一直没说上媳妇.在他28岁的时候,他娘病得不成了,她拉着老拴的手悔恨地说,是自己这病害了咱们小根,叫老拴无论如何都要给小根说上个媳妇,说完就撒手归西了.两年后,他父亲得了场急病也去世了,弥留之际,握着村长的手要他把小根照顾好.这样,罗小根就成了榕树村的大龄孤儿.
起初罗小根还种田,但由于懒惰稻子就收成不好,有时吃饭就成问题.他就整个村子这家走走,那家坐坐,到吃饭时他也不走.人家说懒二你吃饭不,他嘻笑着说,懒二谢过咯,拿起碗孰吃起来,人家看他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也让他吃,吃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就家干活,人家或留他吃饭或给他一些米,这样他就邋邋遢遢地过着日子.去年冬镇里要各村填报贫困户数,因懒二近三十五了还没有婆娘,穷的叮当响,村长可怜他,就把他的名报了上去,懒二就成了榕树村唯一的贫困户.所以村长请他吃饭不算新闻,是那四只牛犊像天上掉馅饼样掉到懒二的口里,这才是天大的新闻.
三
昨晚在村长家喝酒时,村长把大道理小道理灌输进他的懒木薯脑袋.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老是这样混是不成的,成家立业是男人的大事,今个儿政府有这么好的政策扶持你这等困难户,你就要抓住机遇好好干,不要整天像个孬种样邋邋遢遢,猥猥琐琐,整天像个瘪三样游手好闲.你看前村那个愣二人家去年就娶上媳妇了,原先也是懒懒惰惰的,但人家改得快,说上媳妇那年人家就开了鱼塘养鱼,现在两口子过得多甜蜜,媳妇也怀上娃了,也没人说他懒惰了.
要是平时,懒二听了这些话就会起身就走,并不是听不得人说他,而是他嫌那人哕嗦得把他灌得油耳都出,烦了才走的.但今晚却不能走,一是在村长家,村长是一村之长,大小也算是个头儿,头儿说话是要给一点面子的,就像以前在城里打工时,工头的话是要听的,要不就要扣工钱.二是人家请喝酒,村长虽没有工钱给,但有酒有肉请他吃喝,是不能走的,走就吃不到肉喝不到酒,这是傻瓜才干的事,我懒二只是懒却不傻.听人家说自己的坏处是很难受的,也像个没尊严的人被人数落,但自己因为懒在人前己没多少尊严了,这尊严能换来饭吃换来酒喝吗？不能,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事情.
我今天是不怕人说的了,啊！很香很醇的酒哦！很久没吃这么多肉喝这么好的酒了,村长家的酒就是好喝,肉也多,吃也吃不完.前天在阿昌家喝的土酒,也只是花生米送,喝完头晕晕,也不知是不是,让我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头还晕乎乎的,以为自己死了,吓了一跳,使劲用手捏了下大腿,硬生生地痛,才知自己还是人.以为病了,用冷水冲了下头,清醒了许多,才定下心来.
村长的女儿前天刚从外地回来,听阿昌说是离婚了,刚三十多点的她细皮嫩肉的,胸脯满满的,在他进门时手臂碰到了正出门的她满满的那里,很是让他心荡漾了一下.现在看到对面坐着的她,幻恕着她的胸脯,也会像这油光光的肥猪肉一样,雪白雪白的吧！也就回想着刚才那一碰,感觉像现在吃肉的味道,嫩滋嫩滋的.
四
看着村长的女儿,懒二想起以前在城里自己是碰过女人的.
那是26岁时,在一间小厂打工,他和一个女孩子谈上了恋爱,每月微薄的工钱都用在和那女孩的玩乐上了.开始他们还很要好,但由于厂里经常发不出工钱,那女孩嫌他太穷了,要离开他.一晚,他们俩人在一起,那女孩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我们分手吧！
他心罩不愿意,但又没法子,眼睛憋出泪来.
那女孩看他这样子就用身子拥着他,用嘴吻着他.他一冲动也就趁势把她压在下面.
此前他们只是拉拉手,亲亲嘴,并没有做过那种事.那是他爱着她,尊重她,一心要娶她,对她认真的缘故,就想等到办事那天才要她.可现在不行了,她就要走了,再不要今后就要不到了.女孩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可能她是想着只有给他才能弥补他心灵的痛楚,也是她补偿他这段时日对她付出的爱吧！这是他在她走后想的.
后来那厂的老板在欠了他们三个月工钱后就跑了,听说还欠了很多债.那一次他踏踏实实地打工,认认真真地谈恋爱,却成了泡影.此后他在哪里打工都没有心思,懒惰的生性充分地显现出来了.
其实小时候他和村长的女儿是经常在～起玩的,玩游戏,捉迷藏,到河里抓鱼,跑到镇上去看电影,童年的时光很灿烂.但到了初中就很少玩在一起了,是年龄大了男女之间生出的羞涩吧！他还喝了她的出嫁酒,那是他在外打工春节前回来休假,村里谁家有喜事全村人都要去庆贺的.那天,他看到了穿着新娘服的她,漂亮极了.他就想,我那女朋友要是不走,自己明年可能也会有新娘子的.想起那女孩,心里黯然一下,但很快就被接着来的烧酒冲淡了.
吃菜吧！不要光喝酒哟！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不是村长老婆的,更不是村长那鸭公声.他抬起刚喝完酒的头,来不及望过对面,一双夹着肉的筷子就来到了他的碗上.
那清亮的声音接着又说,听说你要养牛了,是吗？
啊！哦！他喝酒红了的脸掩盖了看她而发出羞涩的红,结巴着不知怎么作答.
村长答话了,是的,人家懒二开始勤快了,今后要养牛致富哕！懒二啊！你想要去掉这懒字就养好这牛,想要不打光棍你更要养好这牛.村长怕懒二反悔说不想养牛,就说了这切中他要害的话.来吧！光杯吧！酒对懒二也是很好的一大作用,村长更知道这作用,心想要帮助罗老栓实现遗言,就要千方百计让懒二养牛,懒二富起来了,我就对得起那死鬼老拴哕！
爹,你不要老说人家懒了,看说的人家都不好恚思了.来,根哥,我和你喝一杯,小时候我们也一起放过牛,那时多好玩,哪天你放牛的时候可要叫上我哦！要不我在家会闷死的.
说完,一口喝下,可能喝得有点急,一下子呛了,就急烈地咳嗽起来,脸马上就红通通了.
懒二望着那可爱的人,看她咳嗽,就说,你也别一口喝完,象征性舔一点就成了,女人是不同男人的,一定要在酒桌上比个高低.往后你喝酒就要把握分寸,身子要紧.这是关心的话,懒二趁着酒后当着二老的面直说出来.一点没见羞.金燕妈也附和,说,阿根说的对,女人就要少喝酒,免得出洋相,在自己家还好,如在外面喝醉了,给人占便宜还不知道哩.
金燕咳完了,喝了口水,气顺了,说,我是为了根哥要养牛高兴,要平时我是不喝的,在外面我也很少喝的.
这天半夜,懒二做梦梦到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和村长的女儿一起去放牛.
五
在门口的一个水井边洗漱完.他抬头看了看树上那太阳,还是挂在树丫上；再望了望前面沿伸的大路,除了一些在两旁田间劳作的人外,路上没有车辆,远处也没有扬起的尘土；转过头望向村里,那用鹅卵石铺就的路,除了有一些鸡在路旁散漫地啄吃,几只狗在各家的院门前懒洋洋晒太阳,整个村子静静的,一个有人影也没有.
大榕树下有两块青石条,这是破“凹旧”时砸了村后的一间庙移过来的.懒二走回屋里又倒出来,手上拿着一袋烟丝,蹲在石条上,慢慢地卷起纸烟.这是他几乎每天都要重复的事情,早饭可以不吃,但这烟他一定是要抽的,只不过今天要早了一点而己,平时很晚才起来,己没有早饭的观点（重要的是可以省去一餐）,蹲在石条上抽烟就成了他每一天的开始.
深深地吸入第一口烟,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浓烈的味道,再睁开眼睛,拢开喉咙,慢慢地呵气,一个个白色的烟圈由小到大,缭绕到空中,然后在空气里慢慢地散开.这是他在城里打工的时候跟二狗学的,歇息的时候他们就卷纸烟,样子活像喇叭筒.纸烟便宜,够味,打工的人都很喜欢.工地上女的都不喜欢烟味,看到男的抽烟就躲得远远的.净是光棍汉在一起,二狗觉忒没味,就想出了吐烟圈,可真撩起了那些女孩子的兴趣,慢慢地一些女孩子也学起抽烟,也跟二狗玩起了吹圈圈,慢慢的一个女孩子就被二狗的烟圈圈到了床上.懒二就在那时学会了吹烟圈,有个女孩子说喜欢他身上的烟味,喜欢看他吹圈圈,就成了他女朋友.
想起原来的女朋友,就又想到村长的女儿.
听阿昌说,杨金燕本来是嫁了个好丈夫的,丈夫在外做小包工头,赚了些钱,日子过得很好,后来生了两个女儿后,公公婆婆开贻对她看不顺眼了,丈夫对她也看不顺眼了.丈夫逐渐就很少回家,她和公婆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公婆有时莫名其妙说她是不会下崽的母鸡,气得她跟他们大吵了一场.丈夫回来后把她打了一顿,并说要和她离婚.她知道是没有给他生个带把的.她丈夫没有兄弟,他父母就指望她生个男的传宗接代,偏偏她不争气的肚连吐两个都是丫头,才会受他一家子的怨气.直至有天下田回来看到房里两个光着身子的男女,那女的电了个瀑布似的头发,身材像电影明星,嘴唇涂了红红的口红,妖里妖气.她站在她面前,就像母鸡和野花山鸡相比一一相形见绌.
她绝望了,同意离婚,并带走一个孩子.现在回到爹妈家住,很多事都不用她干,因而是很无聊寂寞的,也是感情最空虚的时候.懒二,你是还没结婚的大男人,这飞回来的就算不是凤却也是一只不错的山鸡吧,村长家是全村最富的,人所共知,听说她离婚前夫给了一笔不小的钱,在我们乡下算是一个小富婆了.本来你懒二人是长得不错的,就是懒了一点,如果你改变了,把日子过好了,没准她就看上你呢.懒二的心动了一下,但马上又想,自己太窝囊了,人家会看得上,你昌哥只是在取笑我.不过,昨晚看到她后,撩起了他的,他有点蠢蠢欲动了.
走时他和村长老婆打了招呼！谢过她的招待,还特意大声对在洗碗的金燕说了声拜拜！要她有时间过来坐,还有看看他的牛.然后就摇晃着身子走了.身后的金燕回说,根哥,我记得了,你走好哦！这一声像蜜糖一样甜到心里.
杨金燕虽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人虽不很漂亮,但身材也匀称适中,是十足的小村嫂模样.在懒二眼里,这模样忒上心,就像那纸烟跟条烟相比,农村人习惯了浓烈的纸烟味,城里人抽惯了条烟的醇香.如果有可能,他就把手拢得像烟圈样圆,把金燕搂得实实,就象抽纸烟一样把金燕淡红的嘴唇粘个实实的.
烟火烧到了手,疼痛使他从甜甜的想象中醒来,站起身,走近榕树,用手抚摸着满是斑驳皱纹的树皮,仰头看着满天的树叶,思绪在斑斓闪烁的光亮中穿行.
眼前的两间青砖瓦房是当年斗地主的时候村里分给贫农孤儿罗老栓的,也是他留给懒二最值钱的遗产.再过去是两间用木搭起的牛棚和猪圈,当年罗老栓是很勤奋的,地里种的,圈里养的可都用来治懒二妈的病了,最终还是没留住,爹走时也没看到自己成家立业,都是自己不筝气,落下现在这个孤独贫穷的景象.想起这些,他不禁自责起来.
他挪步走近牛棚,牛棚己很久没养牛,充满霉味,蛛网缠绕.
他走到水井边打起一桶水,拿过一把扫把,要把这两间茅棚打扫干净.心里盘算着先养好县里给的牛犊,再养些猪和鸡,把地重新种起来,从今以后不再懒惰,要好好地过日子了.
六
秋天的乡村是最美的,也是收获丰盈,收获梦想的季节.
一条宽敞的水泥路在金的稻田和绿色满坡的草地之间缓缓地通向榕树村,在山坡这边有两栋三层小楼,在那草地绵延深处隐约可见几排像厂房样的建筑.
榕树村在这个充满秋天色彩的季节里,与十年前那个还叫“懒二”的大龄光棍汉罗小根的时代已经绝然不同了.
小根,早上好啊！
罗场,早啊！
罗场长,早上好！这么早要上哪啊！
在罗小根自家的养殖场门口,罗小根刚把农用车停好,就有几个路过的村民礼貌地和他打招呼！“懒二”这个名词早在罗小根养牛致富脱贫后,更是在他娶上杨金燕后彻底消失了.
“爸爸”一个四五岁小女孩娇嫩的声音傍着轻盈的脚步声冲罗小根而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妇女,脚步款款,在早晨的阳光里散发出红润的肤色.
罗小根敞开双手把小女孩抱起,呵呵笑着说,“颖颖,你要和爸妈一起去送牛牛吗？”
小女孩忙直头说,是的,是的.
那穿碎花连衣裙妇女也跟着说,她昨晚就一直吵着明天我要和爸妈去送牛牛咯！
这时从草场厂房路上传来小牛犊的叫声,几个工人正赶着8条小牛犊过来.
“金燕,你抱颖颖上车,我去帮小山子他们把牛装车.”
好的,那穿碎花连衣裙妇女说.
“嫂子,你今天很漂亮哦！”小山子远远地笑哈哈大声喊！
没等金燕回应,小颖颖就大声叫,我也很漂亮！
这稚气的声音一出,引得大家呵呵大笑.小山子忙说,颖颖最漂亮,颖颖比妈妈更漂亮.
此刻,笑声在早晨的“榕树村小根养殖场”上空回荡.那金色的朝阳,满满地洒在宽广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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