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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廷榘《杜律意笺》考辨

明人颜廷榘的《杜律意笺》是一部重要的杜甫律诗集评本,既汇集了元明刘辰翁、邵宝、张孚敬、徐常吉、朱运昌等十余家的评语,也基本标明所引者姓名;与同时代其他几家融会杂糅的集评方式相比,显得眉目清晰、规范.因此《杜律意笺》历来为治杜诗者所重,仇兆鳌《杜诗详注》、叶嘉莹《杜甫秋兴八首集说》、萧涤非主编《杜甫全集校注》皆有所援引.今学界对《杜律意笺》中的颜廷榘评语探讨颇为深入,但仍有不少问题尚待解决.比如,《杜律意笺》初刻本与重刻本的差异,以及各图书馆藏本的著录讹误;书中诸家评语的辑录情况,尤其是所辑的朱运昌评语,皆需一一考辨.本文在系统调查各图书馆藏本,从颜廷榘《丛桂堂全集》中发现的新资料基础上进行全面辨析,力图厘清以上问题.

1 颜廷榘的生卒年与《杜律意笺》版本考

1.1 颜廷榘生卒年考

颜廷榘,字范卿,明福建永春人.其生卒年,诸家记载各有不同.周采泉疑为“嘉靖间贡生”[1],郑庆笃则定为“嘉靖三十七年(1558)贡生”,但“生卒年不详”[2],张忠纲进一步考订为“1513?-1605”[3].颜廷榘生平事迹见《(乾隆)福建通志》、《(乾隆)永春州志》、《闽书》卷九十一,皆云其“年九十三卒”.颜廷榘《丛桂堂全集》卷四《寄李斗野参知书》称“戊子之冬,己丑之春”与李斗野于会都门,“去今十又六年”,而“某今年八十有六”[4].“戊子之冬、己丑之春”当指明万历十六年(1588)冬、万历十七年(1589) 春; 十六年之后则为万历三十二年(1604),此时颜氏八十六岁,故当生于正德十三年(1518).终年九十三岁,则卒于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除《杜律意笺》二卷外,颜廷榘还著有《匡庐唱和集》、《楚游草》、《燕南寓稿》、《丛桂堂全集》四卷和《诗集》四卷.

1.2 《杜律意笺》的版本及著录考

对于《杜律意笺》,陈第《世善堂藏书目》、徐乾学《传是楼书目》、《钦定续文献通考》、《钦定续通志》、《四库全书总目》等皆作“杜律意笺二卷,明颜廷榘”.周采泉谓此书有明永春县刻本和清康熙六年廷榘孙尧揆刻本两种[5];郑庆笃则称在万历二十年(1592)前后,“朱运昌命永春令陈见龙梓之,此即初刻”,“康熙六年(1667)廷榘孙尧揆为之重刻”[6],惜两人皆未言藏地.张忠纲基本同于郑庆笃,但称陈见龙初刻本“未能流传”.陈伯海《唐诗书目总录》著录三种:明刻本(北京大学藏)、清康熙六年颜氏刻本、台湾大通书局版《杜诗丛刊》第三辑据明末颜尧揆刻本影印[7].叶绮莲称今中国国家图书馆(以下简称“国图”)所藏“乃清康熙六年(1667)颜氏刻本”[8].

查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本,标为“明刻本”,二卷.白口,单鱼尾,四周单边,半页9行,行17 字.眉栏镌评.卷前有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次“奉钦差巡抚福建等处地方兼提督军务都察院副都御史朱牌行永春县将发来《杜律意笺》,查支堪银刊刻完刷印送阅及用过银数报查”字样,次凡例3条.又国图藏本,标为“清康熙六年(1667)刻本”,二卷.白口,无鱼尾,四周双边,半页8行,行19字.眉栏镌评.书牌上刻“颜范卿先生著/杜律意笺/本衙藏版”,卷上首页题“鲁国颜廷榘范卿甫笺,孙尧揆孝叙甫重梓”.卷前首载万历三十一年(1603)朱运昌《杜律意笺叙》,次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卷末有万历三十一年何乔远(1558-1631) 《杜律意笺跋》和康熙六年颜尧揆《小识》.台湾藏本与国图藏本版式相同,惟卷末无颜尧揆《小识》,标为“明末颜尧揆刊本”.

朱运昌《杜律意笺叙》云:“君不远千里命驾访余,且以意笺属余为序,余不能诗文,焉能序?则再三辞君不可,乃檄永春令陈见龙梓之,而序犹让未遑也.又明年,君复冒暑肩舆至,再申前恳.余感君用意之勤,……故遂述其大都如此.”[9]朱《叙》作于“万历癸卯(1603)六月既望”,颜廷榘曾于万历三十年(1602)冬,呈书稿于朱运昌求序.朱运昌推之,“俟刻成为之”,并命永春令陈见龙先行“梓之”.至第二年万历三十一年夏,颜氏“冒暑肩舆至”,此时书当刻成.由于颜氏“再申前恳”,朱运昌才为之作序.因此,是刻卷前仅收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而无朱运昌《杜律意笺叙》.因颜《状》无具体年月,故北京大学图书馆略定为明刻本,周采泉则定为明永春县刻本.然据卷前“永春县将发来《杜律意笺》”“刊刻完刷印送阅”等字样,此本当著录为: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永春县陈见龙初刻本.

国图藏本所附颜尧揆《小识》云:“顺治丁亥(1647)冬遭乱,城邑焚毁,版悉付之祖龙矣.尧揆于己亥年(1659)出宰邵陵,携杜版旧本,无有阙失,惟诗文或失或留.尧揆于公暇时手抄厘定八卷,召梓入并重刻,竟年工始竣.……甲辰(1664)带《杜笺》入都下,质诸名公卿,咸加击节.”[10]据此可知,《杜律意笺》原版于顺治初焚毁,颜尧揆于顺治十六年(1659)任邵陵宰时手抄颜廷榘集八卷①;并于是年重刊,次年完成,即清顺治十七年(1660).因《小识》作于“康熙六年”,国图遂据此而定为康熙六年重刻本,周采泉及张忠纲等从“国图”之说.然杜泽逊已指出,此版实际刊刻于“清顺治十七年”,康熙六年“加刻跋文”[11].故此国图藏本实应为清顺治十七年(1660)刻康熙六年(1667)颜尧揆印本.

附带指出,台湾本因没有颜尧揆《小识》,故错定为“明末颜尧揆刊本”,叶绮莲、陈伯海从之.然此本或许即是颜尧揆在顺治十七年于邵陵所刷印,后携至北京,“质诸名公卿”之本.

此外,福建省图书馆藏有抄本,上下二卷,二册.卷前依次为朱运昌《叙》、何乔远《跋》、颜尧揆《小识》、颜廷榘《状》.因此本无眉评,推测非清顺治十六年颜尧揆抄本;又因序跋齐全,且含颜尧揆《小识》,可知是据清顺治十七年刻康熙六年颜尧揆印本所抄.另,钤有“郭白阳”“莫等闲斋”“闽郭白阳藏书”等印,尝为民国福建藏书家郭白阳所藏,应为清抄本.

需注意的是,因重刻本经颜尧揆“厘定”,故与初刻本颇多不同.其“厘定”主要体现在:(1)重刻本修订了初刻本的错误之处.如初刻本引张孚敬评语时皆标为“张文庄公”,颜尧揆本则改为“张文忠公”.据《明史》载:“其(张孚敬)卒也,礼官请谥,帝取危身奉上之意,特谥‘文忠’,赠太师.”[12]可见重刻本核定史实,订正了初刻本之误.又如《题张氏隐居》之释“金银气”,初刻本载出自《晋书·货值传》,重刻本厘定为《史记·天官书》.此类情况尚有许多.(2)重刻本存在评语删除或增补.删除情况如下:重刻本删去初刻本《严中丞枉驾》眉栏所辑“严武《寄题野亭》诗”评语及“赵云”1条,《秋兴八首》其五所辑“四还朱公”评语1条;增补情况如下:《秋兴八首》其八补“刘须溪”及“虞注”各1条,《题省中壁》补“詹言”1条,《季夏送乡弟韶陪黄门从叔朝谒》补“虞注”1条.总之,重刻本厘定精细,表明颜尧揆对祖著述的重视.

2 《杜律意笺》所集诸家考

《杜律意笺》共收杜甫七律151首,上卷75首,下卷76 首,依年谱“见公平生著作之次”.颜廷榘先录诗歌,后附个人评点.评点“先用疏释,次加证引”[13]“其引证事迹及用字语所出,则置圈外”(颜廷榘《杜律意笺凡例》),即先串讲诗意,后于圈外征引典故.何乔远谓其评点“不贵以博洽自见,其义约而理明”[14];叶嘉莹亦称此书“略于注释而详于解说,颇能阐发诗义”[15].《杜律意笺》最具风采之处是,不单是颜廷榘个人选评杜律的评点本,亦是一部集评本.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云:“今昔诸名公所题评,以次列于篇上,或系于句下.”颜氏以眉批或句下夹批的形式,辑录前人评点凡15 家.黄永武曾考其所集评语中,“引蔡梦弼、刘辰翁、谢绎梅(谢杰)、张璁(张孚敬)、朱运昌语颇多;于虞注则时予驳斥,能发前人之所未发”[16].可知颜廷榘并非仅罗列诸家之评,而是在辑录时有所评骘.故此《杜律意笺》不仅对考察元明杜律选评本的发展极为重要,且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至于集录形式,此书既保留宋代杜诗集注本明确标注前人姓名的辑录模式,又兼采明代较为流行的眉栏镌评这一新的评点形式.以下对《杜律意笺》所辑诸家评语作一统考,并略述其辑录特点.

2.1 《杜律意笺》所辑《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中七家评点

南宋刘辰翁曾对杜诗进行批点,元人高楚芳编成《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二十卷[17].《杜律意笺》所采诸家评语中,以刘辰翁为最多,达百多条.多以“刘云”“刘须溪”或“须溪”标之,亦有少数不标姓名,如《送韩十四江东省亲》中的夹评,即径辑辰翁评语,不予标明.在辑录形式上,颜廷榘主要以句下夹评来辑录刘辰翁评语(仅3条镌于眉栏),且基本直接标引,不多作解释.除“刘云”外,《杜律意笺》眉栏尚辑录有蔡梦弼、邵伯温《邵氏闻见录》、王安石《荆公语录》、范元实《诗眼》、苏东坡《东坡志林》及陈与义《后山诗话》等6 家宋人评点各1条,而这6家评点也均出自《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因此,颜廷榘《杜律意笺》所采宋人评点,基本出自《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

2.2 颜廷榘《杜律意笺》所辑元明六家评点

除《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中宋代7家评点外,《杜律意笺》也辑录有元、明8家评点,分别是旧题虞集《杜律虞注》、邵宝《杜七言律》、张孚敬《杜律训解》、赵大纲《杜律测旨》、黄光升《杜律注解》、谢杰《杜律詹言》、徐常吉《杜七言律注》并朱运昌评语.因虞、朱两家评语较为特殊,下文单独讨论,以下先逐一考察其余6家.(1)“邵云”:即邵宝(1460-1527)评点.邵宝著有《杜七言律》,此书国内未见原本,仅日本东洋文库有藏.《杜律意笺》引其5条评语,其中,《咏怀古迹》其三1条评语置于眉栏处,其余4条均以夹评的方式置于句下.

(2)“张文忠公”:即张孚敬(1475-1539)评点.张孚敬著有《杜律训解》,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云:“嘉靖初,永嘉张文忠公为相,以子美虽流落,尚不忘忠爱,而其七言律诗尤精.……别为《训解》数十篇,进肃皇帝.”《杜律训解》已佚,其评点邵傅《杜律集解》(3条)、张綖《杜诗本义》(1条)、仇兆鳌《杜诗详注》(3条)均有所引,然以《杜律意笺》所辑最多,达14条(卷上8条,卷下6条),均置于眉栏,以“张文忠公”标明,为保存《杜律训解》的内容作出贡献.此外,在《杜律意笺》中,颜廷榘注意将张孚敬评点与他人评点并举列出,以起互相启发之效.(3)“赵云”:即赵大纲(?-1572?)评点.赵大纲著有《杜律测旨》,《杜律意笺》辑录赵氏评语4条(《严中丞枉驾》1条见初刻本,重刻本删之),均以“《测旨》”或“赵云”标注.另有1处见《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眉栏,乃是辑“虞注”时带出“略见《测旨》”之言,并未附赵氏评点.

(4)“黄恭肃公”:即黄光升(1506-1868)评点.黄光升著有《杜律注解》,《杜律意笺》引其评点4条,均以“黄恭肃公”标注.夏镗《〈杜律注解〉跋》称黄氏评点“说杜心事,千载如见,是解也,信知杜之深者”[18].黄氏往往于意会处阐发详透,以明杜甫心迹,颜廷榘在辑录时亦对黄光升所解杜诗的言外之意颇为称道,折射了其“笺生于意”(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力求探究诗歌言外之意的评点主张.

(5)“詹言”:即指谢杰(?-1604)评点.谢杰著有《杜律詹言》,谢杰往往以“詹言曰”开篇.《杜律意笺》眉栏处标注“詹言”的评语14条(卷上4 条,卷下10 条,初刻本《题省中壁》无谢杰评语,重刻本补之),其中13 条均出自“詹言曰”内容.惟卷上《曲江二首》其二所辑“詹言”1条较为特殊.此条评语在《杜律詹言》中原被置于眉栏处,并以“徐云”标之.《全闽明诗传》云:“先生羡毗陵氏摈黜虞解.”[19]谢杰《杜律詹言序》中亦有“自毗陵说行”之语.毗陵氏即徐常吉.徐常吉(万历十一年进士)字士彰,著有《杜七言律注》.故此条评语实为谢杰辑录之徐常吉语,而颜廷榘在转辑时,统一标为“詹言”.

(6)“徐云”:即徐常吉评点.徐常吉《杜七言律注》已散佚,除上文所提及之《曲江二首》其二中被误标为“詹言”1条外,《杜律意笺》卷下《舍弟观赴蓝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眉栏尚有1 条评语明确标为“徐云”,此条评语亦见谢杰《杜律詹言》.由此推测,徐评应是颜廷榘在辑录谢杰评点时,一并辑录而来.

以上为《杜律意笺》所辑诸家概况,在辑录形式上,除刘辰翁与邵宝两家评语夹行辑录,其他各家评语点均采用眉栏镌评.在辑录内容的处理上,颜廷榘部分直接辑录,不作评骘,部分则予以褒贬.同时,颜氏还注意将多人评点并举列出,使之互相启发.而在辑录内容的取舍上,颜廷榘偏好关注前人评点中的引申意,尤其对张孚敬、黄光升等人所解杜诗的言外之意颇为称道,这鲜明地反映了其“以意笺杜”的评点主张.

3 《杜律意笺》所辑朱运昌及颜廷榘评语考──《杜律意笺》中的“非虞”之论发覆

除以上诸家评点外,《杜律意笺》眉栏尚辑录标“四还朱公”者15 条(卷上6 条,卷下9条),标“虞注”者20 条(卷上8 条,卷下12条)②,以及未标具体姓名的评点85 条(上卷46条,下卷39条).叶嘉莹谓《杜律意笺》“卷首有明万历癸卯朱运昌序及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书眉并附有朱氏评语”[20],并于《秋兴八首》其二引2条评语:

朱批:虞注“乘槎”谓公自比于张骞,非也.盖公见八月水盛,无乘槎之事.朱批:“画省香炉违伏枕”,虞注谓公因病而相违,非也.为工部员外参幕府,已违尚书画省矣,又伏枕也.又:公以严武表为工部员外郎,虽参幕,亦得称画省,然武已卒,公已去,病而伏枕,犹曰违画省之香炉可乎?盖公心无日不在长安,必是还长安再登朝,而后画省可入也.

萧涤非主编《杜甫全集校注》亦云“书眉有评语,据何氏跋,知其为朱运昌语”[21],辑4条评语:朱运昌曰:此诗即孔稚圭《北山移文》,孔言激,公意缓.《( 寄常征君》)

朱运昌曰:深山大泽,龙蛇生焉.“峡坼”二句,虽未必所见而理自有,或以疑似言龙虎,非诗意矣.《( 白帝城最高楼》)

朱运昌曰:虞注乘槎谓公自比于张骞.“画省香炉违伏枕”,谓公因病而相违者,皆非也.盖公见八月水盛,无乘槎之事.《( 秋兴》其二)

朱运昌曰:此诗意只是见萤而写其思归之情,元无他意.或有忧谗畏讥之说,干以杜公因乱寓蜀,即在幕府,亦安有忧畏.《( 见萤火》)

然两位学者所引皆为《杜律意笺》眉栏评语,究竟是否确为朱运昌评语,尚需商榷.何乔远《杜律意笺跋》云:“大中丞滇南四还朱公为刻而行焉.中丞有所评鉴,左相公(颜廷榘)亦以载于笺端.”颜廷榘《丛桂堂全集》卷四《谢大中丞朱四还公书》亦言:“至大笔所题者,犹不敢与名公同书姓氏.廷榘则谓:子思作《中庸》,犹名其祖之字曰‘仲尼’;若相公所题不书氏,是廷榘窃美也.著相公位与氏号,则是笺非曰廷榘,即朱相公笺矣,其传不亦永乎?”“大中丞滇南四还朱公”即朱运昌,字际之,昆明人.

万历八年(1580)进士,任右佥都御使,巡抚福建.《杜律意笺》乃朱运昌巡抚福建时,命永春县令陈见龙初次刻印.据何乔远及颜廷榘所言可知,朱氏的评杜之语被颜廷榘置于眉栏处.颜廷榘还特别强调,标明“相公位与氏号”,则“是笺非曰廷榘,即朱相公笺”.由此可知,《杜律意笺》中明确标注“四还朱公题”或“四还朱公”者,才是朱运昌的评语.

何乔远亦福建人,朱运昌《叙》作于万历三十一年(1603)六月,何《跋》作于同年七月,何乔远当熟知颜廷榘《杜律意笺》的刻印过程,其“中丞有所评鉴,左相公亦以载于笺端”之语,即指眉栏标注的“四还朱公”语.《杜律意笺》明确标注“四还朱公”评语有15条:

(1)《曲江二首》其二:大中丞四还朱公题:曰“典春衣”而犹时负酒债,见公之家贫嗜饮意.“寻常行处有”,言到处皆有酒债,应上典衣尽醉意.

(2) 《恨别》:四还朱公题:思忆之极,起居失其常处.

(3) 《寄杜位》:四还朱公题:玉垒山在威州,公未尝到,盖借用耳.

(4)《所思》:四还朱公题:《禹贡》云“九江孔殷”,即今之洞庭,去江陵不远.

(5) 《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其二:四还朱公题:“锦里逢迎”,严公为公主人也;“儿童延俗客”,公又为草堂主人也.“休怪”,即与邻翁对饮之意,公之忘形骸如此.

(6) 《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其三:四还朱公题:马迹去而不留,以草堂无主也.公既归,则荒庭且枉严公之驾矣.

(7)《诸将五首》其一:大中丞四还朱公题:不守河陇而守泾渭,西戎逼也.国危如此,将军尚可以忧为喜乎.

(8)《十二月一日》其二:四还朱公题:用新亭事还是思长安,非思蜀也.“春花”“楚客”二句,即“青春作伴好还乡”之意.唐时峡中五郡属楚,故公谓楚客.

(9) 《十二月一日》其三:四还朱公题:“即看”“岂有”,意贯下颈联.

(10)《黄草》:四还朱公题:崔旰乱蜀,峡中水路道阻.秦中远,故驿使全无消息.蜀道虽近,然兵戈亦止得于传闻,有是有非,无定耗也.

(11) 《秋兴八首》其四:四还朱公题:王侯第宅频易新主,文武衣冠非复旧制,正见世事如弈棋,所以为可悲也.

(12) 《秋兴八首》其四:四还朱公题:“平居”,即是闲居.

(13) 《秋兴八首》其五:四还朱公题:此诗极言长安宫阙之盛.前对终南,东阻函谷,西望瑶池,气象之广大如此.已曾于此为侍徒之臣,睹朝仪而瞻天表,今乃流落江湖,不觉又逢秋矣.回忆往时,官青锁,列朝班,有如隔世,能无悲乎?通篇只是恋阙慕君之意,以为刺明皇好,恐未必然.(此条初刻本有,重刻本删之.)

(14)《咏怀古迹五首》其一:四还朱公题:“三峡楼台淹日月”,谓淹留峡中,蹉跎岁月也;“五溪衣服共云山”,谓地接五溪,土人服饰略同也.总是漂泊西南意.

(15)《雨不绝》:四还朱公题:雨未绝则涨未消,江舸欲归之急,不能待其安流,只得逆浪而归耳.

对比可知,叶、萧二位先生所引之“朱评”,异于这15条题为“四还朱公”的评语,故非出自朱运昌.

通过对朱运昌评语的辨别,使得对《杜律意笺》中所谓“非虞”之论的提出者有了新的认识.綦维《金元明杜诗学研究》曾指:“朱评甚简,中多批评旧注语,尤以虞注为最.颜、朱二人确认虞注为伪作,批之不遗余力,颜虽不直言其误,朱则直言之.”并引《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和《卜居》所辑“非虞”之论为例分析,认为《杜律意笺》中的“非虞”之论出自朱运昌.然而从上可知,其所引者实非朱运昌评语.同样,叶先生所引《秋兴八首》其二2 条、萧先生所引《秋兴八首》其二1条,皆先引“虞注”,后加驳斥,但亦非朱运昌之语.

《杜律意笺》眉栏处明确标引“虞注”者20条,基本皆引而驳之.朱运昌《杜律意笺叙》称,颜廷榘撰写此书缘起于勘正诸家注之误,“范卿愤诸注之讹舛,另注杜律七言,名之日《意笺》”.颜廷榘《上杜律意笺状》亦有斥虞注之论,如“有元虞集伯生之注,至我国朝杨文贞公所为序,则疑其注之赝,而世之读杜律者,犹以为指南”;“夫伯生之诗评者,谓其如谨迟老吏,则其注杜律不应如是草草”;“大抵事不核则失实,思不精则失义”.贬抑之情,了然可见.

反观朱《叙》及上文析出的15 条“四还朱公”评语,并无一言非议虞注.故此可知,《杜律意笺》眉栏所辑“虞注”及“非虞”之论,应是出自颜廷榘.颜氏对《杜律虞注》极为不满,故在辑录时,少数直接辑录,不做点评,多数则“时予驳斥”.

至于叶、萧所引其他评语,并《杜律意笺》中不标姓名的80余条评语,据颜廷榘《状》“而笺有不能尽,意有所论著者,并所采辑今、昔诸名公所题评,以次列于篇上,或系于句下”.可知除正文诗后点评外,颜廷榘尚有“笺有不能尽,意有所论著”者.对这些补充评点,颜氏将之与诸家评点一并“列于篇上,或系于句下”.根据《杜律意笺》比较严谨的辑录方式(每家标明姓名),可推断未标姓名的评语应皆为颜廷榘的补充评语,而非朱运昌评语.过往学者之所以误定为“朱评”,盖因仅见何乔远《跋》,未见颜廷榘《谢大中丞朱四还公书》而错解其意.

4 结语

明人颜廷榘《杜律意笺》是一部辑录了《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中的7家评点,兼采元、明8家评点,精心编纂而成的杜甫律诗集评本,洵为元明杜律评点本中的重要著作.在辑录处理上,颜廷榘根据具体情况予以评骘,既保留了各家评语的独立性,但同时又显现出个人的见解和主张.尤其是书中的“非虞”之论,更突出反映了颜廷榘的杜律评点特色.由于过去多被误作朱运昌之语,故此隐而不彰.今得以发覆,实有助于认识颜廷榘杜律评点之全貌.

颜廷榘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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