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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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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械化程度还不算高的窑厂,每一样活都是很拼力气的.比如拉砖坯子的活,把切砖机切出的砖坯子拉到砖场,要从车子上把砖坯子一块块卸下来,还要摆好码好.一车砖坯子足有五百斤重,这就要求拉砖坯子的人不光要有力气,砖场卸砖坯子也要手脚麻利.

马二民和王小飞两人一辆车子,又都处在青春年少快手快脚,又都受过给大队窑厂拉土的磨练,拉砖卸砖灵快利落.可这活对于没经过多少劳动磨练的刘海锋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拉一车砖坯子吃力,卸起砖来手忙脚乱的,依旧撵不上别人.很多时候,马二民和王小飞卸罢自己的砖坯子,马二民自己拉车子去切砖机前接装砖坯子,让王小飞留下帮刘海锋.刘海锋先是说什么不让王小飞伸手帮自己,后来见这两个自己曾经不待见的学生执意帮自己,并且他也看得出他们帮助自己也是诚心诚意,便也不再吱声.

有时马大民转到砖场,也会伸手帮一下刘海锋这个老同学.刘海锋心里清楚,在学校时,马二民和王小飞是自己最不待见的两个学生,平时自己在课堂上也没少对他们俩讽刺挖苦,甚至还动手打过两人.同时他也清楚,两人对他也是心有怨恨的.如今这两个他曾经不待见的学生能摒弃前嫌伸手帮他,一可说明这两个孩子心地不坏,再就是背后一定是马大民劝说了他们.

处在人生低谷,心灰意冷,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刘海锋对老同学马大民的用心和马二民、王小飞两个学生的伸手相助,心里是麻木和鲁钝的,反应也是一副漠然和冷淡的模样.此时的刘海锋并不希望别人帮自己,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可怜和施舍.他就是要作践自己,他是想用繁重的、达到忍受极限的体力劳动所带给自己肉体上的疲累、疼痛,来磨消麻醉自己心灵上的酸楚和痛苦.

马大民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在窑厂虽然他是负责人,可在窑厂干活的社员们跟前从不摆谱拿架子.有时逢到阴雨天,为保护砖坯子不被雨淋,他会和人们一起在砖场上忙得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的.马大民把来窑厂干活的每一个人都以诚相待,从不厚此薄彼.马大民的行为,赢得了窑厂干活的人们的尊重和赞誉.马大民跟刘海锋是同学,刘海锋的状况马大民看在眼里,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颓废下去,他觉得于公于私自己都该帮帮刘海锋.

这天傍黑,窑厂上干完活,人们准备收工回家,马大民找到刘海锋,说是找他有点事,让他窑厂办公室去一下.并跟另一个西洼村的人说,回去往刘海锋家里拐个弯,告诉刘海锋父母,说窑厂上有点事,刘海锋要晚走一会儿,让他们不要挂牵,不要等刘海锋吃饭了.

刘海锋来到窑厂办公室,见桌子上摆了一碗盐水花生米,一碗炒茄子两碗菜.马大民对刘海锋说:“你来窑厂也好几天了,一直想请你吃顿饭,咱们同学二人坐下喝两盅,窑厂上的事也多,一直没腾出空来.今天你就晚走一会儿,咱俩说说话拉拉呱吧.”马大民说着,从桌下拿出一瓶“大湖曲酒”.刘海锋说:“在这个茬口老同学对我还有这份心情,我刘海锋谢谢了.”

两人相对坐下,马大民往两只酒杯里斟满了酒,把其中一只酒杯递给刘海锋.先是两人互让着酒菜,扯着不咸不淡的话头,几杯酒过后,两人的话头开始稠了起来.

马二民看着对面灰头土脑一身邋遢的刘海锋说:“要是真觉得撑不下去的话,就甭硬撑了.你平时又没出过重力,这窑厂的活计哪是你这样的文化人干得了的,生产队里不是一样劳动吗?”

刘海锋就瞪着眼瞧住马大民说:“老同学不会是嫌我在窑厂干活不中,拐着弯子撵我吧?”马大民忙一边摆手一边说:“哪能,哪能呢.你把俺马大民瞧成啥人了?”

没等马大民说完,刘海锋便恨恨地说:“既然老同学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累死窑厂上也不回生产队.我就是要证明给人看看,我刘海锋不当老师,也不是一个无用拉叽的窝囊废.有些人要瞧我的难堪看我的笑话,我就放开让他们看好了.他们觉得我四体不勤,不识农活,我偏就来又累又脏的窑厂;他们觉得我好干净好整洁是臭美,我就一身邋遢满头土灰地给他们看看.这样他们心里乐意了吧?到底还能把我怎么样?”

马大民说:“依俺看,事情好像不似你说的那个样,其实没人拿你的事当多大事的.你就没感觉到现在的形势和过去有点不一样?你不看,就是对前支部书记刘兴社开批斗会也是有啥错说啥错,不打不骂不侮辱.这要是放在过去会是啥样?你只不过是帮大队写了几张大字报,喊了几句过头的口号,群众批评几句说几句又咋了?比起过去对地、富、反、坏、右的批斗,你这又算得了个啥?当然,你被下了老师这是事实,平心而论,还是怨自己上错船走错道了.”马大民拿起酒瓶给刘海锋酒杯里把酒续了,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纯粹是在作践自己.假如像你说的,有人瞧你难堪,看你笑话的话,你想过没有,你这个模样很是让亲人痛仇人快.俺知道你心里苦闷,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属于当局者,俺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给你说说俺的看法.你觉得现在你落魄了,人生混到低谷了,人们会小看你了瞧不起你了,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海锋,俺告诉你,没人因为你站错了队被下了老师来窑厂而小瞧了你,相反,好多人背后为你惋惜.现在瞧不起你的人恰恰是你自己,你一改过去的整洁干练,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跟杨白劳似得,纯粹是作茧自缚.就拿咱们窑厂来说,哪个人小瞧你了?哪个人不尊重你了?尽管你没干过重活,没经过苦重农活的摔打,你能主动要求来窑厂,又能咬牙坚持,就凭这一点就没人小瞧了你.”马大民停顿了一下,见刘海锋独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言语,便接着说道:“假如像你说的那样,有人巴不得你倒霉、落魄,你现在这个模样不是正可了人家的心思?你是不是正好迎合了人家的心意,主动进了人家专门给你设下的套子里?再咋说你也是当过老师的,考虑事情应该比一般人心思周细,你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就能唬住人家?啥用不中,你根本唬不住人家,你这个样子反而给了人家对你幸灾乐祸的谈资和话头.你觉得自己这样一副样子示人是显示自己有骨气有昂气?其实在俺看来恰恰是一种懦弱畏缩、不敢面对现实的表现.”说到这里,看着面前刘海锋低着头,似乎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马大民打住了话头.

低着头的刘海锋发觉马大民突然打住了话头,抬起头来对马大民说道:“我听着呢,你说,你接着往下说.”

马大民就接着说道:“俺要是你的话,越是这个茬口俺越是昂起头来.有人不是巴不得你一跤跌倒就爬不起来吗?有人巴不得瞧你笑话吗?那好,越是这样,越是刚强,越是跟原来一样整洁干练.过去教学当老师干净利落,现在不当老师了,窑厂出力了还是一样讲究整洁.让他们知道你是一个能伸能屈的有昂气的男子汉,也让人知道你刘海锋是一个即便处在低谷也不倒架子的人.也省得人家背后说你,看看,刘海锋邋遢成这个样子,早先咋当老师唻.再说,你才二十四五岁,往后的路长着呢,谁又能预料到往后的日月里人能混到哪一步呢?”

对面的刘海锋抓过酒瓶,给自己酒杯斟满了酒,兀自端起了酒杯.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对马大民开心见诚的话有所感触,刘海锋红着眼睛看着马大民说:“甭管老同学是激我也好,劝慰我也好,反正老同学的话多少让我觉得心里宽泛了些,好受了些.老同学对我的用心和好意我刘海锋领了.”说罢,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刘海锋轻叹了一声,接道:“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二民、王小飞那里你肯定没少替我说了好话,不然的话,这两个上学期间我不待见的学生一定不会对我这么友善的.”

马大民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们的老师,两个人虽然上学念书不行,可本质不错,做人方面的道理,他们懂.”

刘海锋就朝马大民伸出手去,两双手握在一起.马大民对刘海锋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也没有趟不过去的河、迈不过去的坎,只要自己先不倒下,前面就有希望.”

刘海锋点了点头,用力握了一下马大民的手.

2

这是一个繁星如珠的夜晚,四周黑蒙蒙的,田野里有蟋蟀和小虫们的一阵阵的鸣叫,有小鸟儿吵吵闹闹地从空中流过.路两边庄稼地里成熟待收的大豆、玉米、高粱、红芋混合气味在空气中摇来荡去,让微醺的刘海锋嗅到一种沁心入肺的秋实馨香,一直沉郁的心情也显出难得的松快,这种感觉很是让他轻舒和沉醉.

刘海锋一边回味着马大民开导自己说的话,一边回想着自己这一段时间颓唐消沉的生活状态.尽管他不觉得马大民的话有多么精辟多么深刻,可他觉得马大民的一些话就像是半瓢热水,一下浇在了他一颗冷冽毛躁的心上,让他多少有了些许暖意和平和.马大民说的不错,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跟叫花子似得是想博得别人的同情吗?自己的回答是否定的.是跟别人置气吗?刘海锋想想,是有那么一点.细想一下,即便是跟人置气又有必要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样子吗?想想还是马大民说的对,自己这副模样根本唬不住任何人,反而徒让人笑话或者幸灾乐祸.不当老师又怎么了?自己本身就是农民的儿子农村人,下来当社员是顺情顺理的事,没什么丢人的.自己是犯了错误,可就像马大民说的,总不能一跤跌倒就不爬起来了吧.从明儿起自己该怎样就怎样,恢复原来的模样,让人看看我刘海锋不当老师上了窑厂一样潇洒整洁.刘海锋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晶晶闪烁的夜空,想到了马二民、王小飞这两个自己曾经最不待见的学生,如今跟自己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并且两个人对自己不但没有怨恨嫌烦还时刻照顾着自己,原本相互嫌弃相互不容的双方却成了最亲近的人,生活也真是太会跟人开玩笑了.刘海锋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心事,抬眼看到村口的那棵大柳树如同一只巨大的蘑菇黑黝黝地立在前面.快回到家了,窑厂劳累了一天的刘海锋这才感觉到了腰酸胳膊痛,双腿沉得都不想朝前迈步了.

刘海锋走近大柳树时,被从大柳树后面闪出来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他紧着声音一声问:“谁?”

刘海锋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也打着颤说:“刘老师,是俺.”

这是一个刘海锋熟悉的声音,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于是便问道:“是江红霞吗?”

那女子答道:“是俺,刘老师.”

刘海锋问道:“这么晚了,黑天黑地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在这里干啥啊?”

江红霞就弱着声音说:“俺听俺们村在窑厂干活的人说,您今儿让马二民的哥哥留在窑厂吃饭了,知道您要回来得晚,俺就在这里等您了.”刘海锋语气里就有了责备,说:“有事的话,你去家里等我,这黑天黑地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在这里等,不害怕么.”见江红霞没有搭话,刘海锋接着问道:“你等我有啥事吗?”

黑暗中的江红霞便哽了声音说:“刘老师,他们下了您的老师,这对您忒不公道了.”

一个女孩儿家,黑天黑地的在外村等一个落魄的、被下了老师的人,并为这个曾经的老师哽咽鸣不平,这让刘海锋心里有一种掺杂了伤感的感动.看来这个自己曾经最待见的学生、班级学习委员,自己真是没白待见.刘海锋一声叹息,说:“咱还是犯错误了么,下来就下来了,不当老师一样能活.”江红霞说:“听人说窑厂的活又脏又累,是不是有人专门跟您过不去,派您去窑厂受累?您又没干过重活.”

刘海锋黑暗中笑了下说:“没人派我去,是我自己要求去窑厂的.窑厂上的活也并不是人们说的那样苦累,我还干得了.”

江红霞说:“老人都说‘脱砖坯打麦场,累死人见阎王’,能不累么?听说别村去窑厂的人都有干不了累回家的.”江红霞停了一下,接着,犹犹疑疑地说道:“累的话,您还是回生产队吧.”

刘海锋说:“窑厂的活是有点苦累,可也更能磨练人的意志,特别像我这样没干过重活没出过重力的人,更应该在窑厂磨练磨练.既然下来当社员了,就要有当社员的样子,只要窑厂里的活能干下来,怕是啥农活也难不住了.”

江红霞轻轻叹了一声,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团东西递向刘海锋,说:“俺见俺们村在窑厂干活的人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就凑空缝制了一副粗布手套,您拿去窑厂上护手用吧.”

对江红霞送自己手套,刘海锋多少感到有点突兀,他一边推拒着一边说:“这怎么行呢,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再说,戴手套干活碍手碍脚的不随活,我也不习惯,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江红霞说:“学生给老师做副手套咋了?戴习惯了就随活了,最起码它能保护手啊!俺一个女孩子家生产队里干不多重的活,用不着这东西.再说,俺这是专门给您做的.”江红霞说着,扯过刘海锋的胳膊,一下把手套塞到了他手里.

对江红霞的举动,刘海锋多少觉得有些窘迫和别扭,可要是不接受又违了人家的好心好意,让人难堪.又怎么能让一个关心自己的学生难堪呢?于是,刘海锋一边收起手套一边说:“往后再不可这样了.”

刘海锋换了话头,问起江红霞的情况.江红霞就跟刘海锋说了自己在生产队参加劳动的一些事.最后,江红霞就有些幽幽地对刘海锋说有媒人上门给她说亲了,她父母不但不拒还蛮高兴呢.

刘海锋听罢,感到很是惊讶,说:“你才多大啊!你大你娘就想着嫁你了?这不是瞎胡闹么.”

江红霞轻轻叹了声说道:“俺大俺娘觉着俺公社汇演拿倒过像,是被学校开除的,名誉不好,怕别人计较这事,怕俺难嫁人,所以趁早给俺提亲.再说俺年后就十八了,也不算小了,在咱们农村,对像俺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早嫁人晚嫁人又有啥区别呢?”

刘海锋就有些气愤,说:“你大你娘要是这样想,也忒迂腐了,别人还没怎么着,自己先就把自家闺女看轻了.”刘海锋攥起拳头晃了下,接道:“最关键的是,你千万不可对自己产生悲观,自己看轻自己,自己作践自己.你年纪轻轻的,往后路长着呢,只要自己坚强,前面的路就会宽广,只要努力、勤恳,当农民做社员一样有前途,一样活得精彩.你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人又聪慧,只要你不自暴自弃,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社员.比如我们村的谷薇薇,生产队里表现好,社员人人夸,现在当上了记工员.”

黑暗中,江红霞轻轻舒了一口气,说:“老早没听老师这样给俺上课了.您的话俺听心里去了,俺也希望老师也甭自暴自弃,看轻自己,作践自己.”刘海锋就点了点头说:“好,咱们都要坚强,都不要自暴自弃.”

随着一股凉风掠过,刘海锋身子一紧,感到了秋夜的凉冷.他对江红霞说:“凉了,天也不早了,回家吧.”

江红霞“嗯”了声.

刘海锋说:“走,我送你.”

江红霞没有推拒.刘海锋一直把江红霞送到了村口.

3

夏丽萍又没能去公社上高中.

夏丽萍没能去公社上高中不是大队、学校没推荐她,大队、学校推荐了九名学生,其中有夏丽萍.名单报上去了,公社中心学校只批准了东洼中学八个推荐名额.也就是说,在大队、学校推荐的这九名学生中要拿下来一名学生.这九名被推荐上去的学生,都是经过大队、学校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是成分上还是个人表现上,那都是没说的.况且这九名学生定下来后传扬得全大队的社员都知道了,现如今要从他们中间拿下来一个,这下谁不下谁,让谁去不让谁去,让大队和学校的领导们真是犯了难为.无奈之下,大队和学校领导一商量,实在不行的话就由这九名被推荐的学生抓阄来定夺.

大队、学校领导召集了这九名学生,把情况跟他们做了说明,并谆谆善诱一番,希望其中一位同学能发扬“龙江精神”主动退出来,待来年大队、学校一定会重点推荐去公社上高中.

作为一个村级中学的初中生,哪个不想去公社上高中?能被大队、学校推荐去公社上高中,不光说明本人在学校表现优秀,也证明家里的人政治面貌、社会关系都是经得起上级检验和审查的.被推荐去公社上高中,是一件让本人和家人很骄傲和自豪的事情.这个时候让哪一个同学发扬“龙江精神”主动退下来,谁都不会情愿的.

见九个同学都耷拉着头不言语,大队、学校的领导知道没人愿意主动退出来,看来只有走抓阄这条路了.大队、学校领导便说,如果没人主动退下来,领导又不好强着让哪一个同学退下来,那只有抓阄来定了.见九个同学没什么意见,就写好了阄让九个人抓.最后九个人一亮阄,这“下”字阄就摊在了夏丽萍手里.夏丽萍当场就“哇”地哭出声来.

眼看到嘴头上的肉飞了,夏丽萍很是失落和懊恼.“下”字阄自己抓的,怨不得别人,虽说大队和学校都说了,来年就是推荐一个人上高中,也要推荐这个下来的同学,夏丽萍还是有些灰心.再上一年初中,算是留了两回级了,留一年同学都会叫“蹲级茬子”,自己留了两年同学们又会咋叫呢?会不会叫自己“老蹲级茬子”?夏丽萍毕竟女孩子,想想这些都感到有点脸热了.一方面夏丽萍很想上高中,一方面她又觉得顶着“老蹲级茬子”的帽子再上一年初中感到丢人,几天时间里,夏丽萍都在犹豫着自己到底还留不留级.最后还是父母的坚持,让她横下心来再留级一年.父母说的有道理,既然大队、学校都许下了,来年一准推荐上高中,咱又何必犯傻见好不拣呢?

这天晚上,吃罢晚饭,马二民叫上王小飞一起去西洼村谷薇薇家里还看完了的《大刀记》书,两人来到西洼村谷薇薇家里,正巧夏丽萍也在谷薇薇家里玩,毕竟曾同班同学了一场,相互打了招呼.马二民、王小飞知道夏丽萍没能去公社上高中的事,所以就问了一下,夏丽萍便跟他们把前因后果说了,马二民也就跟夏丽萍说了几句安慰鼓劲的话.凑这个茬口,夏丽萍提起过去因为一本手抄本《少女之心》引发的一些事,以及最后导致王小飞被学校开除,夏丽萍跟马二民和王小飞两人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并对王小飞道歉.王小飞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边朝夏丽萍摆着手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俺知道是江红霞在中间拱的事,她最后不也是让学校开除了吗?这就叫恶有恶报.你也甭把这事挂心上,俺早离开学校一天就早获得自由一天,学校不是俺待的地方,现在俺活得多恣啊!他老人家说过,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回到农村,会有大的前途.”

见夏丽萍撇了嘴笑,王小飞咧嘴坏笑了一下对夏丽萍说:“你还留啥级呀,再上两年学还不是一样下来当社员?与其再在学校混两年,还不如早下来挣工分呢.人家谷薇薇不就当上记工员了?你下来好好劳动,也争取当个劳模啥的,过个一年两年的,你也大了,俺也大了,俺就托媒人上你门上提亲去.”夏丽萍脸立马撂了下来,说:“俺早先以为你还是个好人呢,原来你是个真流氓.”说罢,转身气呼呼地朝大门外走去.

王小飞就朝夏丽萍喊道:“哎,一句玩笑,生啥气呀您.”

马二民就笑着指着王小飞说:“常跟你说把好自己的嘴,总也说不改你,看,把人惹毛了吧.”谷薇薇也说道:“哪有当着女孩子的面这样没遮没拦说话的.”

王小飞就翻着白眼仰着脸说:“傲啥傲,到时候说不定她托媒人求俺娶她,俺还不答应她呢.”谷薇薇就斜乜着眼睛撇着嘴瞧着王小飞说:

“嘁,看能的你,还知道姓啥不?”

王小飞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男子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俺姓王.”

谷薇薇就笑着指着王小飞说:“你呀,真是越大越不知道羞耻了.”

4

刘海锋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已经适应了窑厂上的苦累和节奏,干起活来不用马二民、王小飞帮忙也能撵得上别人了.一天活干下来,感觉也不似过去那么累了.最关键的是,他不似刚来窑厂时那样颓丧不振邋邋遢遢的模样了.他每天来窑厂都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利利落落的.即便成天跟土跟泥打交道又脏又累,刘海锋都能尽量把自己保持得整洁.再就是刘海锋也不似刚来窑厂时对人一副淡漠、孤寂、无言的模样,开始跟人有说有笑了,有时也会跟人开些男人间才开的玩笑,他已经慢慢融进了大伙们中间.

窑厂会计一直由大队会计陈小军兼任着,大队事情多,再加上陈小军又是从县城下来的知青,时不时回县城家里住上三天两天的,这样他在窑厂上就靠不住.窑厂每天都要统计一天生产的砖坯子产量,出了窑室的成砖数量,外销的数量,收入的多少,社员出工记工,这些都是会计要做的事.大队财务上一摊子事在那里摆着,陈小军有时就顾不了窑厂上的事,马大民就让刘海锋临时帮一下.时常刘海锋会在收工后被马大民留下帮着统计一下产量,合算一下账目.

这天,刘海锋又被马大民留下,待统计完产量、合计完账目又跟马大民一起吃过晚饭,天就黑透了.刘海锋一路紧着脚步往家赶,当他来到村口那棵大柳树跟前时,影影绰绰看到大柳树旁站着一个人.他立马就想,不会再是江红霞吧.他停住脚步问:“谁?”

一个女声回道:“是俺,刘老师.”

分明是江红霞的声音,刘海锋就有点明知故问,说:“你在这里干啥呢?”

江红霞小着声音说:“俺等您呢.”

刘海锋说:“有啥事吗你?”

江红霞似乎犹豫了下,走到刘海锋跟前,从身后拿出一双布鞋塞到了刘海锋手里,说:“俺凑空给老师做了双鞋,您回家试试看合不合脚.”刘海锋正想推拒,江红霞却转身“登登”跑进了黑暗里.刘海锋无奈地掂了掂手中的布鞋,摇了摇头便往家走去.刘海锋回到家,来到屋里,顺手把那双布鞋扔在床上,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从鞋窝里居然滑出一张折叠得周周正正的纸来.刘海锋凑到灯下展开一看,江红霞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刘老师:

一直以来,您在俺的心目中是最好的老师,也是俺最待见的老师.在学校里您对俺一直都很照顾,俺也知道老师也是待见俺的.您现在虽然不当老师了,可您在俺心里是俺永远的老师.现在俺比啥时候都思念着您,您头发长了脏了俺心疼,您穿的又脏又破俺心疼,您上窑厂出大力俺心疼,俺知道俺的心都扑在您身上了.俺想了好多天,最后俺还是下决心给您写这封信.俺给您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您,俺想在您身边给您当一辈子的学生.俺会给您洗衣裳,俺会给您做饭.您累了俺会为您捶背,冷了俺给您烫脚,热了俺给您扇蒲扇.俺已经打定了主意,俺要跟您结成革命的伴侣,一起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江红霞

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七日

刘海锋看罢竟一时呆在了那里,好一会没有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江红霞竟然给他写这样的信,这事对刘海锋来说实在是太突兀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老师和学生这层关系,就年龄上说自己比她大七八岁,尽管江红霞十七岁了,在自己眼里她就是个女孩子啊!这事要是捅开,那将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呢?自己一定会被当做诱骗女学生的流氓被人们所不齿,脊梁骨一定会被人们在背后戳烂.刘海锋想起,前几天江红霞晚上在村口等自己,给自己送手套的事来,此时刘海锋恨起自己的木然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应当察觉的.要是那个时候自己心思细点有所觉察的话,说什么他也不会收下她的手套的,那样的话,也能及早断了江红霞的歪心思.

作为自己待见的女学生,刘海锋对江红霞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江红霞跟她同龄的同学相比,显出一种与她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同时江红霞也是一个比一般同学有心机的女孩子,她表面柔和其实自尊心很强,性格倔强,认准的事不达目的决不回头.让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缠上是件很麻烦的事,刘海锋想:该用怎样的方式拒绝她呢?不然也给她回封信?刘海锋想想觉得这样在形式上不够决绝,如果再让江红霞产生鸿雁传情的错误联想,事情会更糟.当面拒绝江红霞?他实在不想跟这个他曾经待见、现今又让他心烦意乱的学生再见面了.他觉得,江红霞的这封信,把他们本来建立起来的良好的师生关系推到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他禁不住心里一声唉叹:“江红霞啊江红霞,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咋就生出这般不着调的想法呢?”

刘海锋开始有意躲着江红霞了,来去窑厂,他会和本村来窑厂干活的人一起去一起回.有时收工后窑厂需要他留下帮忙,晚上一个人回家,为了躲避不再被江红霞在村口大柳树下截住自己,他宁肯绕远道走也不从那里走了.

这天,刘海锋收工后又被马大民留下帮忙,回家晚了,他和往常一样躲开村口那条回家的路,绕了一个大弯子回家.当他推开自家大门走到院子里时,就看见母亲跟江红霞从屋里迎了出来.母亲说:“咋又回来这么晚哦,人家这个闺女都等你老大会子了.”

江红霞则大大方方地叫了声:“刘老师,俺来跟您借书看的.”

刘海锋心里明白江红霞一定是为那封信来的,就想:这个江红霞还真缠上了.就有些不悦,说:“我不当老师了,往后甭再叫我老师了.”

江红霞说:“既然您不喜见叫老师,那往后俺就叫您哥得了.”

哥叫起来比叫老师更显亲近,刘海锋忙说:

“别,别,既然你叫老师习惯了,你还是叫老师吧.”

刘海锋没有搭江红霞的话,转身去屋里拿了一本书出来,递给了江红霞,说:“我除了有几本‘毛选’没啥别的书,要不你就拿去看看.”刘海锋知道《选集》家家有,要是给江红霞一本别的什么书,会给她留下还书的借口再来找自己.

江红霞接过刘海锋递过来的《选集》随手翻了翻,又递回给了刘海锋说:“俺家里有《毛选》,哥没别的书,俺过两天给您送过来俺借的《海岛女民兵》”

刘海锋知道,如果不跟江红霞一个了断,她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的,于是他对江红霞说:“我今天觉着累了,你明儿还要早出工,早点回家睡觉吧,我送送你.”

刘海锋和江红霞两人来到村外,刘海锋见四周没人走动,正想着自己该怎样挑起话头,不料江红霞却先开了口, 她问:“老师,俺给您的信您看了么?”

刘海锋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要表现出生硬,说:“你这小女孩,净做不着调的事,往后少动这样的歪心思,免得让人笑话.”

江红霞语气里就充满了不满说:“俺咋不着调了?俺哪里歪心思了?”

刘海锋说:“你是我的学生,咱们俩年龄差一大截子,你那样的想法着调吗?”

江红霞说:“是您学生又咋了?现今婚姻自主,只要你情我愿,谁也挡不住.年龄差几岁又咋了?孙中山跟宋庆龄,鲁迅跟许广平,还有跟,年龄不都是差好多么?人家那也是不着调么?”

刘海锋说:“咱们这样的老百姓咋能跟人家大人物比呢?”

江红霞说:“啥大人物小人物的,没说么,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的同志不论职务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您过去上课的时候不是常常跟俺们说,要好好向伟人学习的么?”

江红霞的话让刘海锋竟一时不好搭话,停了一会方才说道:“你想过没有,这事要是传扬开,人们会怎样看待这件事?你人小,人们能宽谅你,可我呢?人们又会怎样看待我?退一万步讲,即便人们能宽容对待这件事,你大你娘那里这一关又怎样过?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不能凭意气用事,不计后果.”

江红霞说:“俺不是小孩子了,俺做啥事都会认真思考的.没有哪个条文说不准年龄相差几岁的结婚吧?人们也许会对这事说上一阵子,可人们总不会就这事说上一辈子吧?两个人结婚、幸福,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俺大俺娘那里俺会做好的,即便他们有意见,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主,不准包办婚姻,只要你情我愿,任谁也挡不住.”

刘海锋知道江红霞说的不错,她做什么事都是认真思考过的,同样,她做这件事也一定不是一时冲动之举.刘海锋感到了事情有点严重,在这件事上他必须对江红霞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并做坚决的了断.于是,他对江红霞语气生硬地说:“江红霞,你要是还想保持咱们师生间的友谊的话,就赶紧丢掉这个不着调调的想法.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我只好跟你一刀两断了.”

黑暗中的江红霞似乎笑了下,说:“刘老师,您唬不住俺,您也知道俺的脾气,只要俺认准的事,俺是一条道走到黑.更何况俺有争取婚姻幸福的权利,这也是俺为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幸福做事情啊!”刘海锋就生气地说:“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是你情我不愿,并且是坚决不愿意.江红霞你这样很是让我失望和轻看你.”

江红霞说:“您对俺咋看俺不在乎,您不愿意,俺也不搁心上,反正俺是认准了您,在这件事上哪怕俺碰个头破血流,俺也要试一试.”

江红霞的固执让刘海锋感到一种愤怒和心悸,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把东西塞到江红霞手里说:“这是你的手套跟布鞋,还有你写的信,现在都还给你.既然你这么执拗不听劝,从此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说罢,转身走去.

望着刘海锋离去的背影,江红霞喊道:“您躲不掉俺的,不信咱就试试.”

5

如果因为刘海锋的决绝,江红霞就此放弃对刘海锋的追求,那就不是江红霞了.

江红霞不再在西洼的村口等刘海锋了,而是以各种借口去他家里,无论刘海锋从窑厂回来多晚,江红霞都是不见刘海锋不罢休.江红霞的举动让刘海锋不胜其烦,对江红霞自然没有好脸色,言语上也充满冷漠和生硬.每逢这时,江红霞也不说话,总是一副不急不恼.笑眯眯的模样.

刘海锋母亲不明了里边的弯弯,也就数说儿子:“你咋能那样对待自己的学生啊!人家一个多懂事的闺女,你急人不急,还笑眯眯的,一瞧就是个和善心宽的闺女.往后再跟人家说话,少粗声大气的.”

江红霞经常来刘海锋门上,邻居们背后就有了闲言碎语,说是刘海锋哄骗人家小女孩子.这样的话传到了刘海锋母亲那里,也觉得这个女孩子常来他们家是有点不大对劲,刘海锋母亲也就闪闪烁烁地问儿子究竟.刘海锋不想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他觉得多让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多了一分抖露出内情的危险,那样的话,会给江红霞的声誉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她还是一个孩子啊!见儿子不回话,刘海锋母亲说道:“外边有人在说咱的闲话呢,儿啊!伤天害理的事咱可说啥也不能做啊!”刘海锋见母亲想多了,便对母亲说:“娘,您说些啥呢?您儿子是啥样的人您不知道么?您甭听旁人瞎胡说.”

刘海锋母亲就唉叹了一声说:“人的嘴也能捅伤人的,甭管咋说,咱做人还是做事,甭让人背后捣脊梁骨”.刘海锋母亲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儿子说:“前街的吴大婶想给你提门亲,是双桥大队的,说是闺女不孬,就是成分高点,是富农成分.她让俺问问你让不让提,让提的话俺就给她回个话.”刘海锋沉默了好一会,对母亲说了句:“让吴婶提吧.”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双桥女方姓方,因为是富农成分,二十五、六了都没能嫁出去.刘海锋也因为上错船站错队,被说成是“”的残渣余孽下了老师,受了批判.酸果对苦瓜,双方也算是门当户对,谁也不嫌谁.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刘海锋也是想摆脱江红霞的纠缠.刘海锋随媒人吴大婶去了一趟双桥女方那边,男女双方相了亲,都没啥意见.两家商定,三天之后,女方再到男方家里认认家门,说是认门,其实是让男方父母过过眼,也算是在婚姻之事上对老人的一种尊重.这个仪式过后,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就在双桥姓方的富农闺女,准备第二天去西洼村刘海锋家里认门的晚上,一家人刚吃罢晚饭,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说是南平村的女孩来到门上.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曾是刘海锋的学生,跟刘海锋早就好上了,现在肚里都怀上刘海锋的孩子了.刘海锋跟他们姓方的联姻,实在是迫于父母的压力违心应下的.她上门来就是求方家能看在她肚里的孩子的份上,甭横插一杠子拆散她跟刘海锋这一对.方家人听罢,就觉事情大了.没想到这个当过老师的刘海锋竟干下这一档子龌龊事,自家甭说是富农成分,就是地主成分也不能把闺女许给这样一个披着的东西.于是,方姓富农连夜让人去西洼刘海锋家里推拒了这门亲事.

眼见得一门将成的亲事让南平姓江的给戳黄了,刘海锋父母尽管都是淳厚和善、与人无争的人,此时也忍不下去了,连夜去了南平村江红霞的门上论理.

事情就这样闹大了.自家闺女竟做下这等羞人的事,并且还怀了孕,这可让他们两个老脸往哪里搁?江红霞父母对女儿又骂又打,江红霞咬着牙就一句话“非刘海锋不嫁”.

冷静下来的江红霞父母先是带闺女去了公社医院,检查结果闺女并没怀孕.虽然闺女没有怀孕,可闺女的名声是完了,这让江红霞父母不禁恨起了刘海锋.他们认为一定是刘海锋诱骗了自家闺女,是刘海锋把自家闺女给毁了,他们反过来又去了西洼村刘海锋家里,堵着门口骂刘海锋为师不尊,骂他是“”的残渣余孽,骂他是披着羊皮的狼,骂他不得好死.刘海锋抹不开脸面当街去和江红霞父母理论.他知道这样的事就是出去理论也是论不清说不明,自会越描越黑徒让人看热闹看笑话.刘海锋父母见儿子不敢出去理论,以为儿子真做下了亏心事,他们也便窝在家里不敢出去.

江红霞父母咽不下这口恶气,他们发誓一定要让刘海锋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蹲大狱.江红霞父母就把刘海锋告到了大队部,大队支书张念学把这事交给了民兵营长来处理,民兵营长便让民兵把刘海锋叫到了大队部.民兵营长就问刘海锋跟江红霞有没有那回事,没有的事刘海锋当然不承认,并对天发誓他跟江红霞是清白的.

江红霞的父母则对刘海锋不依不饶:“你说没事?俺闺女不憨不傻,她会拿屎盆子往自家头上扣?你把俺闺女的名誉毁了个一塌糊涂,一句清白就想抽身无事,门都没有.”

大队民兵营长也说:“是呀!要是没那回事,一个女孩子家会做出这等自毁声誉的事吗?除非这个女孩疯了傻了,可人家女孩子偏偏好好的么.男子汉做事敢作敢当,咱甭鸭子掉到开水里只剩嘴硬,一旦事情查实罪加一等.”

刘海锋感觉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江红霞父母缠住不放,自己又没啥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大队把自己送去派出所,定自己一个流氓罪,或者罪,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刘海锋百口莫辩欲哭无泪,刘海锋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事情正僵着,江红霞来到了大队部,她当着众人撂下一句话:“俺跟刘老师是有事情,责任全在俺,是俺引诱了刘老师.”

江红霞的话让一屋子的人全愕愣愣地呆在那里.刘海锋瞧着江红霞恨恨地说:“江红霞,你咋这样害我?”

江红霞就对着刘海锋浅浅一笑,轻声说:“谁说俺害您了?俺这不是救您来了么?”

这年的冬季是个多年不遇的寒冬.年前,雪下得的稠下得大,冰冻得厚,冻得实.家家房檐上都挂上了一排又粗又长的冰溜子.路上、田地里铺盖上了厚厚的雪.村后小河岸边的柳树,枝枝条条都像是浸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银,静静地杵在那里.屋顶上是白的,田地里是白的,树是白的,小河是白的,整个白茫茫一个雪的世界.

转眼间年快到了,这年春来的早,农历新年头二十多天就打过了春.如此天寒地冻,窑厂停火了,生产队也没法子搞冬季大生产了,社员们难得有一个闲冬,或是去大队部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在屋外挤拥着看宣传队排练文艺节目,或是跑到村后小河里打扫出一片河面,在上面溜冰.

马二民、郑团结、王小飞三人站在村后小河的堤岸上.看着小河的冰面上热闹的人群,三个人没谁提议也下去凑热闹,也没谁开口说话,三人似乎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王小飞似乎耐不住了这种氛围,他捡起雪地上的一段枯枝,往岸边的一棵垂柳枝头抡去.随着“哗哗啦啦”碎冰渣子的散落,露出了细细的枝条来.枝条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起王小飞的注意,他近前抄起枝条打量,就见细细的柳梢枝头有点点芝麻状的小芽在发青.他被惊住了,大声朝马二民、郑团结两人嚷嚷:“看看,看看,这么冷的天柳梢发青了.”

马二民、郑团结两人便凑过去看,果然柳梢是发青了.小河的远处,也有一拨人在河面上溜冰,马二民看到了人群里有谷薇薇和夏丽萍的身影,马二民瞧着小河里的人群,喃喃说道:“真快,一年这么快就过去了,来年又会是啥个模样呢?”

郑团结随和着轻声念叨道:“来年啥模样,谁能说得清呢?”

王小飞则嘟囔道:“管它呢,愿是啥模样就啥模样么.”

责任编辑:频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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