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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拔河（外一篇）
——岳父逝世三周年怀想
李贵扬
岳父第二次病危时,我未能在他的病榻前尽孝.原因是到上海参加一个短期培训班,这是组织上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我本想向组织请假,不去参加学习.可岳父说,“你安心地去学习吧,家里人多,我没事的.”妻子也说,“别担心,这就是我们兄弟姐妹多的好处.”就这样,尽管我的内心也十分忐忑,但最终还是没有向组织请假,如期参加了到上海的培训班.
可前脚刚走,妻子就打来了电话告急.此时我刚到上海,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于是不顾斯文和矜持,把文山所有的朋友翻了一遍,竭尽全力协调文山所有的资源,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岳父诊疗.就这样,在我的“遥控”指挥下,岳父住进了文山州人民医院.岳父入院后,我便安慰家人,我即将提前回文山,岳父好人定会有好报,让他们不要惊慌失措,而实际上我内心比家里人还要慌乱.这时,妻子在电话中说：“你安排好就行了,回来你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组织安排一次学习也不容易,还是等学完再回来吧.”于是,我又留在上海继续培训.
第二天凌晨3时18分,妻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岳父虽然从手术室中出来了,但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妻子的短信让我难以入眠,我知道岳父这条命,是我们尽力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尽管不知道这次手术之后,岳父还能在世上活多久,但在这次的生死拔河中,我们还是小胜了一局.之所以说是小胜,是因为岳父的病情我是清楚的,他能够在世上陪伴我们多长日子,这完全要看死神的心情和岳父的造化.自从2009年12月第一次手术过后,我就经常惶恐不安,生怕死神一不高兴,乘我们不备“嗖”的一下把岳父从我们身边夺走了.
在这种惊悸不安中,我甚至回忆起岳父的过去,联想到了他对整个家庭的付出与关怀.
据岳母和妻子讲,岳父的童年十分凄苦,母亲早逝,继母对岳父不太好.以至于能够有幸上过几年的学,都是二爷（岳父的二叔）爱惜岳父的才气,才带到二爷任教的学校资助就读的.另一方面,按照当时社会阶层划分,岳父的阶级成分较高（大概是中农或者富农吧）,在村内政治地位低.他的父亲多次被批斗,每次都被“斗”得皮青脸肿,成为了岳父终身难以忘却的记忆.“连吃一条自己到河里捕来的鱼,都被人怀疑呢.”——每当回忆起童年往事,一向十分坚强的岳父,也都会唏嘘不已.
初中毕业后,尽管成绩在班上是拔尖的,但因“家庭成分”较高,加之二爷的资助能力有限,虽成绩上好,却不得不与更高级别的学校失之交臂,回家走中国普通农民种地娶妻生子的道路.婚后不久,便与父母分家,开始了白手起家的艰辛生活.
那段日子是十分艰难和清苦的.但尽管清苦,可凭着岳父良好的修养,加上岳母的贤惠,一家人倒也过得其乐融融.之后,岳父和岳母共生养了八个儿女,除了妻子的三姐青年时突发疾病去世外,其余的七个子女均顺利成家立业,对父母孝顺有加,岳父对此感到很满意,也很知足.
阴雨久了总会有暖阳.岳父艰难的日子,到国家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到户、允许农户发展家庭经济的政策后,便做梦一般告一段落.岳父以他对政策的敏锐把握能力、勤劳细致的办事能力和坚韧不拔的致富追求,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拂到文山州丘北县的时候,尽管周围的群众还在犹豫观望,他却毅然决然带领家人搞副业创收,规模养鸭,承包道路工程,带头种植杂交水稻,等等.俗话说：“风顺不要几划桨.”短短几年间,他便在周边村寨中脱颖而出.率先修了房子,购置了录音机、电视机和摩托车,成为了周边村寨名噪一时的“万元户”.
岳父的致富能力不胫而走,不少村民跟着他干活,也取得了不菲的收入.也正因为如此,慕名而来的,就不止是村民,还有当地的县乡干部.县乡干部一番动员之后,岳父放弃了苦心经营的副业,把家庭致富的担子交给了岳母,到当地的村公所（现改为村委会）任村长.几年时间里,村里通路、架桥、办学校,每一件事情都办的有板有眼,得到了群众的高度赞誉.于是,在村上工作了几年之后,被人大代表选举为副乡长.群众的高度信任,极大地鼓舞了岳父的斗志,更加坚定了他为民办事的信心和决心.曾经一段时间里,他有限的工资收入不仅没有能够贴补家用,反而从岳母的家庭经济收入中,拿出一部分去接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一些十分棘手的群众工作,被他一一妥善化解,留下了不少佳话.
然而,岳父顺风顺水的好景,却开玩笑般的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就在他在副乡长岗位上大展身手之际,岳母却因长期操劳,患上了心脏方面的疾病.此时,七个子女中尚有三个在读中专,一个在读小学.岳父无奈选择了买断工龄退职,用组织补助的四万余元费用,与死神展开生死拔河之战,硬是将岳母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并让四个孩子的学业得以为继.后来,我们多次说起买断工龄这件事情,家人都对岳父的退职多少有些遗憾.可岳父说：“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比起你妈妈的生命和你们姐弟几个的学业,这笔账还是值得的.”岳父的话,体现了他的肚量,让我们更加地钦佩他.
说到岳父的胸怀,印象中还有一件深刻的事情.1991年,妻子的三姐突发疾病去世.本来,岳父通过努力,为三姐争取了一个上卫生学校学习的机会.在那个缺少专业一户人才的年代,卫校毕业便意味着可以有一份从事乡村医护工作的职业,能够摆脱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生涯.哪知道命运再次捉弄父亲,又一场横祸凌空飞来.就在即将入学前,三姐突发疾病不治而亡.中年丧女,这是何等坚韧的父亲都无法面对的残酷现实.然即便如此,岳父在处理完三姐的丧事后,想到了村里还有一个与三姐条件差不多的女孩.于是含着眼泪,找有关人员协调,将那个女孩推荐到卫校学习.如今,那个女孩成为了当地的一名村医.后来岳母给我们讲这件事情时,岳父说：“有一个卫校的名额不容易.你三姐没了,不能让卫校的这个名额也没了.乡里乡亲的,能多出一个人才就多出一个,不论是对她的家人还是对村里的群众,总是有好处的……”
岳父“赋闲”回村后,先协助我舅哥办厂创业,后来耕田栽地,养猪种菜,开小卖部,该干啥干啥.尽管生活不算富裕,曾经“首富”的光环也不再,但也怡然自得,没有丝毫怨气.我和妻子结婚后,得知了岳父的这些“光辉岁月”,便越发尊敬他.后来在病重期间,前来探望的乡邻,又给我讲了他当副乡长时,农户对计划生育政策十分抵触,上级计生部门的同志面对手持武器的超生户或束手无策、或望而却步,岳父却以他多年积累的声望,只身深入农户家中,最终说服超生户放下武器、接受计划生育政策等事情.乡亲们朴实的回忆,令我对岳父的尊敬,超越了他作为我第二父亲的亲情范畴.
就在我们兄妹几个相继成家立业,准备让他安享晚年的时候,岳父一波三折的命运之流还没有到头.不经意间,再一场横祸正悄悄降临,生命的拔河之赛又要展开.所不同的是,上次是岳父与死神抢岳母,这次换成了我们与死神抢岳父.
2009年年底,岳父因排泄不畅,在我们的建议下,入院进行检查.一通检查完毕,医生单独叫我去了她的办公室,以非常严肃的口吻对我说：“老人送医院太晚了,你们平时太粗心了”.我看过不少的影片,知道“太晚了”这三个字的含义.一时语塞,却又心存侥幸,希望是医生的误诊.但之后切片检查化验的结果,与医生诊断一致,这犹如晴空霹雳,几乎让人缓不过神来.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一个良性小肿瘤.”停了一下,又说：“不过呢,医生说还是要做一个小手术,不用多久就康复了.”
所以,在岳父这个大家庭中,我是第一个得知他的真实病情的.以至于后来我妻子得知不幸消息后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我已经盘算着如何开展入院治疗了.当时我特意的强调“小”字,但内心深处,早已抽搐成一团.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岳父已经从我的眼神和口吻中,探视出了病情的端倪.只是,他也在以另外一种形式安慰我们.
检查后的第二、三天,经家人商量,我们以“良性肿瘤”为由,动员岳父入院手术和术后康疗,岳父欣然应允.尽管那次手术,切除了他七公分长的直肠,但术后他仍然以一贯的乐观心态,该吃药吃药,该锻炼锻炼,甚至还购买了大量中医药方面的书籍自我诊疗,从不让家人为他的病痛操心.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把他作为“好人”来对待,打算着身体状况再好一些,就带他出去旅游,或是完成他的其他愿望……
然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尽管我们一再努力,岳父却还是抵挡不住病魔侵蚀.2012年12月,不得不二次入院进行手术治疗.这次手术是人工造瘘,这种手术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压力,对岳父的折磨都是巨大的.尽管我们一再安慰,并且列举了许多例子,但出院后不久,岳父就强烈要求回到老家丘北.我们找了很多的理由,劝他就住在文山,方便治疗,但他仍旧坚持回家.我想,一方面,他是不想给我们增加更多的麻烦,怕影响我们的工作；另一方面,他是不是有了什么预感？因此,只好遵从他的想法,于春节前夕把他送回了丘北老家.
回到老家后,岳父虽知自己的病情严重,但没有丝毫懈怠.吃药、锻炼、记笔记,凡事有条不紊.这期间,每次我看到他的病情日记,看到他对各种药物的反映症状,以及病痛的记录,就感到十分揪心.特别是有一次,岳父对我说,有时疼得受不了,就打开小唱机听音乐,故意把音乐的声音开大,有时也去劳动、去锄地,欲借此转移疼痛的注意力.还有好多次,说夜间实在疼得受不了,又担心哼出声来后影响岳母和家人的休息,于是拄着拐杖,到院子里独步.清冷的月光,幽幽照耀着他拄着拐杖在小院里艰难独步的苍老身影.回想自己一向十分坚强的人生,暮年居然被病痛折磨得如此赢弱,他的心里该是何等的凄苦和悲切！而作为子女,除了口头上的安慰和背地里尽量为他寻医问药,我们又真的爱莫能助.
2013年3月18日,我从岳父病榻前归来,回想起岳父的这些往事,情不自禁写下了一首题为《我不知道》的诗.我写的东西,一般都不长,这是我诗歌中比较长的一首诗,一气呵成,后来被我收录在我的第一本诗集《在田野高歌》里：
岳父,
我的第二父亲
我不知道
您走了之后
痛苦会不会继续
但我确实不忍
不忍看到您现在的痛苦
吃不下排不出睡不着
这哪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苦呀
更何况
岳父您已年逾古稀
自从第一次查出癌变
我的内心就饱受煎熬
在您跟前
我故作轻松强装笑颜
而实际上
您或许早已从我闪烁的眼神中
知道了病情的端倪
只是您
也在以另一种方式安慰我们
生死拔河
岳父,
您强硬与死神抗争
把死神努力拖出河界
您完全不是为了自己
因为哪怕您还有一口气
兄弟姐妹们都还可以叫上爸爸
如果您真的走了
别人喊爸时我们眼里就只有泪花花
可是岳父
当您高烧昏迷
当您大小便滞阻
当您痛得夜不能寐
多种疾病啃噬您日渐衰弱的身躯
作为子女
我们又是何等地束手无策
我不知道
岳父您还能陪伴我们多久
您仿佛如将去远游的旅客
站在路边等侯远行的班车
只是
这班车发出之后
就永远地不会再驶回来
我们多么希望
这班车永远不要开过来
不要开过来啊
岳父
我不知道
您走了之后
我们该怎么办
即便我们兄妹十几个
即便我们已身为人父人母
但如果没了您
我们仍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岳父
想想您承受病魔折腾的痛苦
面对兄弟姐妹不想失去父亲的眼神
我真的不知道
二者之间该如何取舍
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如果有选择的话
请苍天赐福我们
让您早日康复
让我们不再痛不欲生
联想岳父的一生,早年丧母,中年丧女,晚年丧婿,暮年又患上绝症,几乎人世间所有的悲痛,他都经历了.在凶恶的病魔面前,我觉得自己的能力真是何等渺小！特别是到了后期,我已经知道了这场生死拔河之战的结果,终究是要输给死神的,最多是看我们能够在这拔河界上僵持多久罢了,内心真是黄连拌苦瓜——苦上加苦呀.不少时候,甚至会十分幼稚地祈愿：一个不论为自己还是为他人都做了很多好事实事的人,一个不论道德上还是能力上都被周边群众赞誉有加的人,上苍会不会垂怜与照顾,创造痊愈的奇迹呢？
幻想终归是要回到现实中的,深知情况危急的我,每每想着他随时都会突然被死神拉去,内心就会十分痛苦和担忧.以至于到了岳父临走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好觉,似乎手机的铃声会在深夜里突然响起,而这一铃声,便是接到岳父离去的噩耗.这个预感,在2013年4月10的凌晨六点多钟,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此时岳父已经归去了四个多小时.原因是家人怕我接到电话后,会连夜从130公里之外的文山赶赴丘北,所以为了我的安全起见,到天亮了才将噩耗告诉我们.
岳父走了,跪在他的灵前,除了悲痛,回想三年多的生死拔河之战,联想到岳父命运多舛的一生,我真是百感交集.生死拔河,终究有输有赢.岳父与死神抗争,赢得了岳母.而在我们与死神争夺岳父的生死拔河之战上,虽做了一些作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但肯定还有一些工作没有想到或是没有做好,所以尽管我们心不甘情不愿,最终却输给了死神,让岳父提早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既然死神也喜欢好人,那惟愿在另一个世界里,祈求死神让岳父得到好报,不用再承受在人间时的这么多磨难.
三年已过,岳父的音容笑貌宛如昨天,梦里的岳父从来都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犹如未病之前；三年以来,岳父的教诲犹在耳旁,子女们向岳父生前的为人处世标准看齐,好好做人、认真做事、勤奋敬业,生活总体向好；三年之祭,思绪万千,却“临表涕临”,不知所云.
再愿岳父大人九泉之下安息！
火塘边的文学启蒙
我的文学之路,得到了小学、中学语文老师的鼓励,也得到了家人的赞许和同事的支持,才得以走到了现在.但如果要说到我的文学启蒙,最早的老师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爷爷.
我的老家在云南文山市的一个偏远农村,尽管森林茂盛、山清水秀、氧气富足,但经济薄弱、发展落后却是残酷的现实.儿时的我,同村里的伙伴一样,别说阅读唐诗宋词、四大名著,就连看一本在城市孩子眼里再平常不过的小人书,也是一种奢望.但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善于讲故事的爷爷,他让我以另一种更加生动的形式,让我自幼就得到了十分丰厚的知识滋养.这些优美动听的故事,不仅教会了我做人做事的道理,也为我的文学之路打下了根基.
老家地处高寒山区,近1800米的海拔,常年云雾缭绕,早晚比较清冷.因此,每家每户都在堂屋或灶房里设有一个火塘.一则供家人取暖用,二来也是让火塘里的热气熏燎屋子,减少家里的潮气.关于老家的火塘,我一直保存着非常温暖的记忆.以至长大后的某一天,我与朋友讨论“乡愁”这个词时,我说,我的乡愁,就是傍晚时分村口响起的叮咚牛铃声,就是婆娑细雨中火塘里冒出的缕缕炊烟,就是火塘上方那块被熏干的腊肉拌着蒜苗炒制的味道.我的文学启蒙,正是从火塘边听爷爷讲故事开始.
儿时的记忆中,爷爷只要有空就给我们讲故事,每个故事的主题都是惩恶扬善,许多山名、水名、村名、地名都是我们熟悉的,仿佛这些故事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而且故事情节发展的结局,都是好人有好报、恶人遭恶报.比如好人捡到了金子、治好了疾病、升上了天堂,坏人被抓去判刑、变成动物供人使唤、化成石头接受雨淋日晒风吹、被打下了地狱等等.现在回想起来,爷爷的这些故事,实际上也是我的道德的教化和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启蒙,只是这种教育不是简单机械空洞的说教,而是就这火塘温暖的火光,十分慈祥地娓娓道来,时间久了,我的思想道德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潜移默化了.
爷爷不识字,但他就像一本厚厚的故事大典,怎么翻也翻不完,因此他的故事一般不重复讲.爷爷讲的故事中,以神话故事、生活故事、鬼怪故事居多.神话故事中,天帝、神仙、龙王等,内容大多数是接济弱者、化解灾难的；生活故事中,则告诉我们懒人、小偷、奸臣等都没有好下场.还有就是人救了动物后,动物以各种方式回报人的救命之恩,最终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故事,听后让人心生好奇、心怀善意.至今仍记得听爷爷讲鬼故事的情景,虽然屋内有温暖的火塘,但屋外夜黑风高,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更加增添了神秘恐怖的气氛.因此对那些鬼故事,我既想听又不太敢听,有时候半捂着耳朵听,有时候听着听着想上厕所,但不好意思说不敢去,就憋着,直到故事讲完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和幺叔或是弟弟一起相互壮胆去茅房“解决问题”.
爷爷不管讲什么故事,都是绘声绘色的,让我们围坐在他的旁边,仿佛在观看一部大片,十分精彩形象.特别是对故事中帝王神仙、飞禽走兽、平民百姓的衣着、外形、心态、言辞的描绘,都用十分精彩的语言,收放自如地把故事情节刻画得入木三分、栩栩如生.其中一些打油诗式的唱词,一些人与动物的对话,一些用品器具的形容,一些内心情感的描述,无不让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爷爷的故事直接影响了我的人生.工作和生活上我不仅按照勤勉、从善的要求来为人处世,而且从小学开始,我对文科就十分感兴趣,特别是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地从尝试写作到爱上写作,直到后来在文秘岗位上从事写作,现在回想起来,都与爷爷的故事熏陶、语言熏陶、亲情熏陶分不开.这些故事不仅为我的写作打下了基础,也对我增加文字表达的生动性注入了能量.更为重要的是,爷爷本身也是一本厚重的故事书,他半岁丧父,六七岁为地主放牛,二十岁不到参加民兵组织,直到后来成家立业,将我父亲兄妹七个抚养成人,这其中经历了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苦难.特别是给地主放牛时,由于人穷加之年龄小,地主家的狗也欺负他,一个六七岁的面黄肌瘦的小孩,被地主家的恶狗咬过很多次,但为了生存,每次放牛都是哭着去哭着回来.儿时听爷爷讲这些事情时,我都会为可怜的爷爷而流泪.但爷爷的故事中,很少提及这些苦难,即便提及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笑而过.爷爷这种不畏苦难、笑对生活的精神,本身就是留给我们家人的宝贵财富和强大力量.
遗憾的是,后来我先后到乡上和省城上学,接着又参加了工作,陪爷爷的时间少了.每次见面,爷爷也更多的是关心我的工作累不累、生活好不好,听爷爷讲故事的时间更少了.再后来,爷爷更老了,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深夜,我接到二叔哭着打来的电话,听到了爷爷归去的噩耗.那一刻,我悲痛地知道,听爷爷讲故事也已经永远地成为故事了.
现在,我也当上了父亲,每次女儿缠着我给她讲故事,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听爷爷给我讲故事时的情景,于是我也会竭尽所能地给女儿讲故事.而且,随着我调到文联工作,我将拿起手中的笔,开始尝试着写故事.不管最终我能够在文学的道路上走多远,我都会坚毅地走下去.如果爷爷九泉有知,应会感到些许欣慰的.想到这些,我的眼里又不禁潮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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