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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路弯弯（纪实电影文学剧本）
一
湖南长沙,小区里一住户家里,男主人在把东西往行李箱里装,他要装的东西有：书本、笔记本、科学期刊……女主人则边抱着个小女孩边拿来了许多吃的、穿的东西,也要往他的行李箱里装,男主人把她拦住： “妩玲,我都说了,只去两年,用不着带那么多东西.”
女主人唐妩玲继续要将东西往他的行李箱里装,还把部分书和资料从箱里拿了出来： “我说馥平呀,既然只是去两年,又是去当领导的,开会,参观考察,下乡,检查指导工作,哪有时间看那么多书？”
男主人曾馥平： “我是去当科技副县长的,并且我是中科院的农业科研人员,离开了这些科学资料,怎么开展l：作？别说是要去那里两年,就是只去两个月或两天,也不能离开我的本行呀.”说着又将部分物品从箱里拿了出来而将那些书刊重又放了进去,在掏出来的物品中,有一床浅的毛毯,他迟疑了一下,又把毛毯放回了行李箱里.
妩玲手上抱着的孩子看着他们： “爸爸你要去那呀？”
曾馥平： “爸爸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女孩： “是我们的湖北老家吗？不带我和妈妈一起去？”
曾馥平从唐妩玲手里把孩子接过来,边抱边亲： “乖女儿,爸爸去的是和老家方向相反的地方,爸爸去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事儿要做,等爸爸把事儿忙完了,再回来陪妈妈和我们渝茜玩好吗？”“不,不嘛！我今天就和爸爸一起去.”
“铃……铃……”茶几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馥平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喂,是,是我,曾馥平,好的,好的,马上就来”,他挂上了电话,将孩子交给妩玲： “乖孩子,让妈妈抱,爸爸要出去了.”然后背起了行李包和拉起了行李箱.
“不,不嘛！我今天就和爸爸一起去,妈妈也去！”小渝茜在妩玲手里边挣扎着边说.
馥平只好把行李包和行李箱放下,正要再一次抱抱渝茜,但电话铃声又响了,只好回身去接电话：“喂,嗯,嗯,就来,就来！好的,好的.”放下听筒后,重又把行李包背上和拉起了行李箱.妩玲一手轻轻地拍打着手里的孩子,一边给他拉开了房门……
楼下,馥平回过头对妩玲说：“妩玲,我要上车了,回去吧！就两年,满两年后我就回来,好好陪你和我们的小茜茜.”说完回身登上了汽车.
妩玲怀里的孩子在喊着： “爸爸,爸爸——”
在小渝茜“爸爸,爸爸——”的喊声中,汽车轮子在飞快的转动.
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迅速往后退去.
飞快转动着的汽车轮子幻化为在铁轨上飞快转动着的火车轮子.
画外音： “1994年7月,中国科学院亚热带农业研究所刚满30岁的副研究员曾馥平,与本单位的50名同事,一起前往广西开展科技扶贫T作,按组织上的安排,曾馥平去的是桂西北毛南族群众聚居的大石山区环汀县.”
广西行政地图,镜头推向桂西北的环江毛南族自治县.
行政地图化为山壑连绵的卫星地图,卫星地图接着又幻化为环汀县的山山岭岭,山岭间零零散散的吊脚楼、茅草房、悬崖、绝壁、溪流……
画外音在继续： “从这一天起,他便把满腔的工作热情,拳拳的爱民之心,献给了广西,献给了广西的环汀县,献给了环汀县的毛南、壮、苗、瑶、仫佬、水、侗等贫困山区的各族人民群众.”
在小渝茜时隐时现的“爸爸,爸爸——”的喊声中,以吊脚楼、茅草房、悬崖、绝壁、溪流等为背景,叠出片名字幕：乡路弯弯.
片名字幕下是：（“全国十大科技扶贫标兵”、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科技副县长曾馥平扶贫l：作纪实）.
三
一辆北京212吉普车在盘山的简易公路上时而爬上高坡,时而又驶往谷底,司机接连按了几声喇叭之后,在来到村边的一户人家旁边时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陆续下了车,曾馥平下了车后问：“到了？”
“不,这里才是顶吉村,离肯托、下尧、高洞还远着呢.”随行的一位干部（叠出字幕：环江县科技局干部韦政社）告诉他： “再往前,不但没有大路了,而日．小路也是爬山过坳的羊肠小道.”
车旁那户人家的门开了,主人迎了出来,热情地向来人打着招呼,韦政社指着曾馥平给他作介绍： “这位是刚从湖南长沙来我们县担任副县长的大科学家,曾副县长.”然后又告诉曾馥平：“这是顶吉村的党支部书记老谭.木论乡是我们环江县4个条件比较差的贫困乡之一,待会儿就由他来给我们带路.”
四
在一个山坳顶上,老谭看到身后的几位干部都气喘吁吁,便停下了脚步,等干部们都来到跟前时说： “先歇会儿吧”,然后示意他们在路旁的石头上坐下.
曾馥平没有马上坐下,他把背在身上的水壶拿起来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往前向…下眺望,发现山下远处有个村子,便问道： “那个村子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吧？”
村支书老谭： “哪有那么快？从我们顶吉村去,要过5座山坳,现在我们才刚上到第一个山坳的坳顶,五份还没走完一份呢.”
五
镜头摇过蜿蜒曲折的崎岖山路,山路上行走着曾馥平一行人,走在队伍前面的是顶吉村党支书,他不时提醒大家要小心.
镜头拉开,出现一座连着一座的高大的石头山,山体全是裸露的石灰岩石,不但没有多少树木.就连杂草长的也不多.镜头摇出一片简陋的茅草屋,然后,画而缓缓推近其中一座,只见茅草屋不但顶上盖的是茅草,而且周围的“墙壁”也是用糊了泥巴的茅草围着,四面透风.茅草屋的底层,是三只体瘦毛长的猪,其中有一头猪在猪槽前拱着猪潲,有一头猪在拱着茅屋的柱子,还有一头猪正在拉屎.猪的上面,是用木板架成的“楼层”.
“楼层”上的室内,有火塘、床铺、坛罐、凳子和饭桌、茅屋的一根柱子的钉子上,挂着好几个用来装粥、装水上…干活的竹筒,另一根柱子的钉子上,挂着葫芦、衣物、斗笠、勾刀等,“墙壁”四周横架着的木条上,晾着一些玉米棒.
村支书和屋里的主人说了点什么之后,那村民便走出门来给他们带路.
村民边走边给曾馥平介绍情况.
村民边说边把曾馥平他们一行人带到了村边的一个小水坑前.
小水坑里的水很少,看得才来坑里的水也就一尺来深.
镜头推近水而,水而上漂浮着一些小浮萍和干枯了的树叶,还有一些浮游着的灰色的小虫.
“这就是我们全村人饮用的水”,村民说.
“里面有虫子哩,这水怎么能饮用？”曾馥平说.
村民： “有虫子也得吃.没有别的水源,只能是集雨水.冬季的时候还可能集不上水.因而不但要用这水,而日．大家还得要省着用.’
六
在村旁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有村民在用锄头锄着石隙间的泥土,每锄好了一个小泥坑,就把两三粒玉米种子种下；也有的村民在用钢钎将一些小石块撬开,然后从旁边挖了一些泥土放进石隙里,再把玉米种子种下.他们把玉米种子种下之后,又就近找些小石头来把小泥坑而向山脚一侧围了起来,看得出来是为了防止下雨时雨水把泥土冲走的.
“你们村人均有多少耕地？”曾馥平问了一位正在挖山种千米的村民.
“有多少我也讲不清.”一位挖地种玉米的村民回答道.
那带路来的村民： “在我们这里,土地是按玉米的棵数来计算的.”
曾馥平： “按棵数来计算？那你家共有多少棵玉米呢？”
“我家口人,每年种的不到5千棵.”
“5千棵？”曾馥平有些惊讶.接着,他想了想,说： “要是按每2千棵为1亩来计算的话,人均耕地还不到5分,也就是说,你们一年人均有粮才三四百斤是吗？”
“是呀,所以我们这一带一天仅吃一锅玉米粥.”村支书答道.
“那你们一年缺粮多少天？”曾馥平又问.
那位带路来的村民伸出了3个手指头.
“三十天？”曾馥平问.
“不,三个月！”
七
村前,带路的村民把曾馥平一行人带回自己的家里,先是招呼他们在凳子上坐下,然后从水缸里舀了瓢水装到几个碗里逐一端给客人.
（闪回）村边的小水坑前,水坑里的水很少,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小浮萍和干枯了的树叶,还有一些浮游着的灰色的小虫.（闪回止）
曾馥平皱了皱眉,在喉咙里咽了咽口水右手将挂在腰间的水壶摇了摇,意思是说自己带有水来.那位村民见此情景,也皱了皱眉头.
八
镜头摇过座座高山,条条溪流,在山高林深处出现了一个小村子.叠出字幕：环江县龙岩乡水族群众聚居的村庄——朝各屯.镜头推向一户人家,一位中年妇女（叠印上字幕：朝各屯水族农民刘金玉）在给曾馥平叙说该村群众生活的艰难： “……大家不但常常食不饱饭穿不暖衣,而且由于远离圩镇,我们要赶一趟圩很不容易,因为路远和路太难走,每次要去赶圩,半夜三点钟就要起床……”
（闪回）床上,刘金玉睡得正香,桌上的闹钟闹铃响了,刘金玉连忙翻身起床,划燃火柴把灯点上,穿衣出门.
门外远处传来了她“笃笃笃”敲别人家门和叫人的声音： “三嫂,起来了,三点钟了.”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刘金玉返回家来,装锅做饭.（闪回止）
“赶紧把饭做好吃饱之后……”
（闪回）刘金玉把挂在墒上的一个水壶拿下挂到肩膀上,又从碗柜里拿出事先包好的两个粽子装到布袋里,再把布袋放到装有山货的箩筐里,然后拿过扁担把箩筐挑起出门.狗吠声又起.朦胧的夜色中,刘金玉等几个妇女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挑着布袋,还有的肩上扛着成捆的锄头把等货物在匆匆赶路.
远处,有野狼在嚎叫.
天亮了,路旁山上,不时传来“咕多咕多打打——咕多咕多打打——”的鹧鸪鸟的叫声,崎岖盘旋的山路上,刘金玉一行人在匆匆赶路.
太阳已经升起一竿多高,匆匆赶路的刘金玉等人虽然都戴上了斗笠,但每个人的上衣的上半部都已被汗水湿透了.
太阳上到头顶上的时候,刘金玉一行人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写有“龙岩乡农贸市场”的圩场上,把东西按行就市摆好之后……（闪回止）
“只要有人要买,无论人家还价多少,都得赶快卖了,然后赶紧去把食盐、煤油、火柴等生活必需品买了,在圩场上停留的时间,顶多是一个多不到两个钟头,就得赶快往回赶.”
（闪回）太阳快要没人西…的时候,…坳顶上,刘金玉一行人坐在石头上吃着带来的棕子后,又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其中一人说道： “走吧,还有一大半的路程呢.”
大家看太阳已完全落下…了,尽管十分疲惫,也只好站起身来,回应道： “走走走”,边说边挑上自己的担子,就急急往山下走去.漆黑的夜晚,刘金玉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匆匆赶路.（闪回止）
“来回两百多里的山路,回到家的时候,至少又是深夜两三点钟了,累得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曾馥平： “那如果我们政府能找到比这好一点的地方让你们搬去住,你们愿意搬吗？”
刘金玉： “要是真有这样的好事,哪有不愿意的呢？”
九
夜,环江县政府宿舍,曾馥平翻动着墙上的日历,将厚厚的一叠已过期了的日历撕下,然后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摊开稿纸,写下“关于解决环汀县贫困山区群众脱贫问题的初步构想”的标题,接着另起一行,写下了个“一、”之后停下.
镜头拉开,办公桌前的曾馥平在“一、”之后写下了一行字,但写完后想了想又把那些字划掉,然后再写,但片刻之后又再划掉,然后将笔放下,双手抱头沉思.
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的曾馥平不觉打起了盹,头不时甭倒到了桌面上,他起身走到书柜前,把柜门拉开,从里而取出一条毛毯来.
毛毯是浅的,正是在片头里观众已经看到过的那一条.
他拿着毛毯,趟到了长条沙发上,用毛毯盖住身体.
（闪回）裸露的石灰岩石…体、…上稀疏的灌木和杂草、山脚下和办山腰上的茅草屋村庄、水面上漂浮着树叶和小虫的水坑、长满了青苔的集雨水池、山上用锄头挖土或用钢钎橇开石头把玉米种下的村民、刘金玉叙说着赶圩一趟很不容易的艰难画面、山凹里和半山腰上的吊脚楼村庄和茅草房村庄,衣不蔽体的群众……
在以上画面中,分别对应叠印出“木论乡顶吉村”、“肯托村”、“下尧村”、“高洞村”,“上南乡民权村下闷屯”、 “下南乡古周村”、“宜凤村”、“水源镇希里村”、“里腊村”、“山美村”、 “三才村”、“大才村”、“龙岩乡黄种村达后屯”、“朝各村平各屯”……等村屯名称.（闪回止）
曾馥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拿过毛巾到自来水龙头前,弯腰低头,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好几分钟的头,然后用毛巾把水擦干,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笔, “沙沙沙”地把心中的构想写了出来……
十
县委会议室,县委、县府领导班子联席会议正在进行.
曾馥平侃侃而谈：“……很多地方不但缺少土地,而日．由于要挖掘土地潜力,山上凡有巴掌大的有泥土的地方,也就是说,在每一寸可供利用的地方,老百姓都要挖掘,用来种下他们赖以生存的玉米,不然就兀法维持生计.这样,越是过度利用土地,对山地植被的破坏就越是严重,山地植被被破坏得越多,水土流失就越严重,也就越是加速了山区的石漠化.恶性循环不断加剧的结果,就是山区越来越难以适应人们生存的最起码的需要……”
曾馥平在会上的讲话画而隐,变成了画外音,在他讲话的画外音中,出现了与他讲话的内容想对应的镜头面面：
（闪回）半山腰上,有的村民在用锄头锄着石隙间的泥土,再在挖出了的小泥坑里把玉米种子种下；也有的村民在用钢钎将一些小石块撬开,然后从旁边挖了一些泥土放进石隙里,再把玉米种子种下.他们把玉米种子种下之后,又就近找些小石头来把泥坑面向…脚的一侧闱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们这么围着是为了防止下雨时雨水把泥土冲走的.
山体全是裸露的石灰岩石,山上不但没有多少树木.就连杂草长的也不多……（闪回止）
曾馥平接着说道： “通过几个月来的深入调查和分析研究,我认为,由于我们环江县的实际情况与别的地方不同,在我们环汀县,开展扶贫T作,靠给群众发放钱物等救济办法是行不通的,唯有给那些环境条件不适宜人类生存的贫闲山区的群众另找地方来安置他们,才有可能真正解决得了问题……”
会场上,与会人员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一位班子成员缓缓说道： “曾副县长刚A‘所作的分析是有道理,但我们环江,可耕种的土地不到全县土地而积的百分之十,就连我们县城,都还得要建在这高低不平的…地上,要移民,上哪儿去找可以安置移民的地方呢？”
“是呀,曾副的想法是很好,但就算能有可以安置移民的地方,盖房子、群众搬迁的搬迁费用,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这与水库库区建设要作的移民不同,水库移民,国家都有专门的经费下拨……”另一位班子成员说道.
“还有,老百姓‘故土难离’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使我们有地方安置,即使我们有钱来给他们盖房子和帮他们搬家,群众也不一定愿意搬迁的……”
十一
清晨,曾馥平带着一位干部早早就上了吉普车.
司机扣好了安全带： “县长,今天上哪去？”
“老韦,我们就去地势比较平坦一点的乡镇,你看哪里有可能有大片可以利用的荒地,我们就去哪里.”曾馥平对随行的干部韦政社说道.
随行的干部韦政社： “那就由远到近,从最远的驯乐苗族乡,到上朝、东兴、长美、大安……一个个乡去走吧,今天先去驯乐.”
司机拧了一下插在方向盘下的车钥匙,吉普车的发动机“空隆空隆”地响了起来之后,他挂上了档,左脚再缓缓地把离合松开,车子便慢慢地驶出了县府的大门.
十二
烈日当空,曾馥平一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在…顶上俯瞰着…下遍地荆棘的…凹.
暴雨如注,曾馥平一行人被淋得一个个都像掉进了水里的“落汤鸡”,但他们仍继续往山上攀爬.
阳光下,身穿衬衫或背心、网领衫的曾馥平一行人边扒开横在山路上的灌木或荆棘边往山上行走.
阴雨天,身穿棉袄或风衣的曾馥平一行人打着雨伞,行走在…脚下的谷地里,边走边在讨论着什么.
十三
秋高气爽,山崖上,曾馥平一行人边用镰刀开路边往山坡上攀爬,忽然,曾馥平在用镰刀砍断了一丛灌木枝的时候, “嗡嗡嗡”地惊飞起了一窝黄蜂.
满天飞舞着的黄蜂.
曾馥平左躲右闪,几只黄蜂朝他冲了过来,分别在他的手臂、眼角、嘴唇上狠狠地蛰后又飞走了.
曾馥平连连“哎哟哎哟”喊叫着,一边地拍打和驱赶黄蜂,一边往后退步.
韦政社用手将差点扑倒到他身上的曾馥平扶住： “别乱动,一动黄蜂就会跟过来的.’
曾馥平的头部特写：眼角、嘴唇被黄蜂蛰了的地方,都肿起了一个大包.
曾馥平手臂上被黄蜂蛰了的地方,也隆起了一个大包.
韦政社肩上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盒清凉油来,拧开盖子,边在曾馥平被黄蜂蛰过的地方涂抹清凉油边说： “你这还是命好的,今天遇上的只是小黄蜂,要是遇到大马蜂,后果就严重了,弄不好还会蜇死人呢.”
十四
县委会议室,县委县府领导班子联席会议正在进行.
眼角、嘴唇被黄蜂蛰了隆起的大包尚未完全消退的曾馥平： “……以上是我通过近一年来的踏勘所得出的结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思恩镇肯福村附近的这地方,可开垦的荒坡面积起码有4千亩以上,我已将该地的土壤作了取样化验,土质和土壤肥力等,不但完全适于耕作,而且这地方离县城也不远,让深…里的贫困群众搬迁到这个地方,今后他们要上街买东西或出售农产品,还有到医院看病、孩子上学等等,都很方便.”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接着又说： “开发这片地方,经费问题,我打算回我的‘娘家’——中科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和到自治区科技厅、自治区扶贫办等单位去争取,看各有关单位是否能够支持点我们……”
在曾馥平发言的时候,镜头摇过所有与会人员,有的点头赞成,有的在凝神沉思,也有的不置可否.
曾馥平说完话,把笔记本合上,抬头看了看大家.
片刻,一位班子成员道： “我觉得,曾副县长的踏勘,工作做得是很扎实的,并且还对该地的土壤作了取样化验,论证也是很严谨的,还有他提出的争取上级支持的设想,也是可以不妨一试的,总之,我赞成他的意见！”
又一位班子成员： “我也赞成！”
“这方案和思路不错,应当通过！”
“我也认为可行！”会议发言渐渐热烈了起来.
一份《环江县委、环江县人民政府关于建立“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的决定》的红头文件逐渐推近,最后几乎布满了整个银幕.
十五
在几乎布满了整个银幕的县委县政府的红头文件上,叠出“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建设规划图”.“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建设规划图”幻化为“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建设效果图”.
“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建设效果图”又幻化为“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建设模型沙盘”.
“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建设模型沙盘”上叠出贴在墙上的关于“欢迎贫困山区群众搬迁到肯福生态扶贫开发示范区参加开发创业“的《通告》.
人们在《通告》前站着,边看边议论纷纷：“骗人的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算不是骗人,到那地方去,没有高山,没有密林,出门干活,整天被太阳晒着,哪有我们这里早上有东边的大山挡着太阳,下午又有西边的大山把阳光挡住的好呢？我才不去受那份罪呢！”有人附和道.
也有人说： “按这里所说的,凡是搬到肯福示范区去住的人,可以享受政府的很多照顾.”
“金窝银窝不如我的狗窝,去那地方就是再好,我也不搬！”
十六
在已经出现过的曾馥平曾去调研过的村子里,吊脚楼下,茅草房里,村前的大树下,曾馥平分别在与不同的人说话,有的人在前而的画而中已经出现过,也有的人是前面的画面中尚未出现过的.
但几乎所有的人在听了他的宣讲之后都是摇头,只有少数人是用模棱两可的话来应付他：“好是好,但我要等把栏里的这两头猪养大,卖了才去.”
“孩子去广东打工了,要等过年回来,和他们商量商量才定.
“要是全村家家都去,我家就去.”
“别人愿搬我也愿搬,我不带头,也不会当落后分子.”
“搬到肯福示范区去住,就不用干活也有饭吃是吗？要是去到那地方就不用干活也有饭吃,我家马上就搬！”
十七
中午,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曾馥平等人踏着高一块低一块用石头铺成的小路,来到了曾经从水缸里舀了生水来给他们喝的那户人家门前,恰好主人正在在家吃粥,忽然看到曾馥平向他家走了过来.
镜头推向曾馥平挂在腰间的水壶.
（闪回）曾馥平皱了皱眉,在喉咙里咽了咽口水,右手将挂在腰间的水壶摇了摇,意思是说自己带有水来.
主人也皱了皱眉.（闪回止）
曾馥平踏进这户人家的时候,主人忙放下碗筷,边和他打招呼边端过凳子来请曾馥平坐,但既不叫他吃粥,也不给他端水.
寒喧之后,曾馥平问： “欢迎缺少土地的…区贫困群众搬迁到肯福示范区去开发创业的事,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通告贴在村里,大家都知道了.”
“那大家的想法怎样？有没有打算搬去？”
“别人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家不去.”
“为什么？这里没有土地,只靠在石头缝里种点玉米来过日子,到那边可以有大片土地,怎么不去呢？”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虽然穷,但也能过到现在,到那里去,谁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曾馥平正要开口给他说点什么,这时,屋后传来了接连几声牛的叫唤.主人连忙站了起来,说： “牛饿了,我要牵牛到山后草地上去吃草了,不好意思,家里的水不卫生,就不叫你们喝这里不卫生的水了.”
十八
太阳刚刚升起,环江县城,一辆中巴车路过一个菜市场旁边的时候,曾馥平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说： “你们等等”,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径直往菜市场走去.
稍过片刻,只见他提回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上了车,边扣安全带边说： “走吧,去上南乡民权村.”
司机挂上了档,松开离合,车子便开始继续前行.
十九
中午,烈日当空,曾馥平一行十几个人的上衣都被汗水湿掉了一大片,人群中有我们已经见过的县科技局干部韦政社,他们来到了山凹下的一个村子跟前.
字幕：上南乡民权村下闷屯.
村旁山坡上的石隙里,东一棵西一棵地长着一尺来高的玉米.
他们在村里先后与好些人聊天了解情况,其中既有中年人也有老人,既有男人也有妇女.然后,他们来到了又一户人家的门前.
二十
这是一座泥巴筑成上盖瓦片的房子,门口有一个供上下用的木板阶梯,阶梯下而是猪圈,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喂猪用的食槽而没有猪,猪圈上面,是铺了木板来供人住的地方.
一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个子瘦小的老人（叠出字幕：村民韦玉亮）迎下梯来,满脸带笑.
韦政社指着曾馥平对韦玉亮说： “这是我们县的曾副县长”,接着又指着其他随行人员说：“他们都是中国科学院来的农业专家,今天来这里开展治理石灰岩山区石漠化问题的调查研究.”老人似懂非懂的向大家点了点头,便把大家领上楼梯,边走又边提醒大家上楼梯时脚步要轻,小心一些,不然这房子有可能会倒塌下来.
屋里,墙上有不少裂缝,破损十分严重,除了有些许光亮从门口投射到屋里外,屋里各个方位都是黑蒙蒙的,似见非见.墙上和屋梁上,悬挂着一些玉米棒子、干辣椒等.
老人招呼大家坐下来后,曾馥平便与老人拉起了家常,又是问今年种了多少玉米,又是问上半年的收成怎样.曾馥平边与他拉家常边打量着他的家.
火塘上,架着一个三脚铁灶,但上面、旁边,周围、整个屋里,都看不到有锅头放在哪里.
曾馥平： “你们家用什么煮饭呢？”
韦玉亮迟疑着,没有回答.
韦政社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这时,他挺难为情地把头探到韦政社耳边,用毛南话对着韦政社耳语.
曾馥平： “老韦,他和你说什么？要对我们保密是吗？”
韦政社只好把对话的内容说了出来：
韦玉亮： “我们一年四季都是吃玉米粥,我连锅头一起拿去藏起来了.”
韦政社： “为什么要藏起来？”
韦玉亮： “来的都是大领导,让人家看见我们吃的是这种东西,不好意思呀.”
韦政社把对话内容说完,曾馥平站了起来,对韦玉亮道： “把你家的玉米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韦玉亮窘得满脸通红,迟迟疑疑地俯下身子,从黑暗的床底下拉出一个锅头来.
锅头上沾有些蜘蛛网,锅里装着大半锅的玉米糊.
玉米糊的面上,结了一层因冷却后而形成的玉米膜,上而还泛有一些火灰.
镜头扫过在场人的面孔,专家学者们一个个都惊呆了,默不作声.
（闪回）在第一次到木论乡调研的那天,村边的小水坑前,一位村民热情地从水缸里舀来一碗水端给曾馥平,曾馥平皱了皱眉,在喉咙里咽了咽口水,右手将挂在腰间的水壶摇了摇,意思是说自己带有水来.
那位村民见此情景,也皱了皱眉.
在前些时候他到一户农户家里去动员他们搬迁的时候,话还没说上几句,那村民便站了起来,说： “牛饿了,我要牵牛到山后草地上去吃草了,不好意思,家里的水不卫生,就不叫你喝这里不卫生的水了.” （闪回止）
曾馥平站了起来,环视一遍随行的专家学者们,说： “我们今天来的专家教授,每人都吃一吃这玉米糊糊,算是今天的晚餐,我带来的包子和菜、肉,就留给老韦家吧！我们和他家换一换.”说着,便从碗柜里找来了碗、筷和粥勺,舀了满满一碗,带头吃了起来.
大家看到曾馥平带头吃了,也都纷纷拿了碗、筷,盛上玉米糊糊吃了起来.
二十一
倾盆大雨在不住地下,县政府办公楼.
办公室里,曾馥平躺在沙发上,盖着那条我们已经见过了的浅的毛毯.
片刻,曾馥平睁开了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把办公室的门口打开后便坐到了办公桌前,在摊开着并写有了不少字的材料纸上继续写着什么.
一位T作人员（叠出字幕：县政府秘书吴扬倩）捧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他,然后又将一张文件签收表送到他的而前.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曾馥平把正要签字的签收表放下,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喂——”
听筒里传出的对方的话音十分清晰： “是馥平吗？我是妩玲.”
“妩玲,你怎么想到要白天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的？”
对方娇嗔道： “白天把电话打到你办公室来不行吗？馥平,我今天要给你一份惊喜.’
“什么惊喜,妩玲？”
“我得了一个月的公休假,要带着女儿去环汀陪你.”妻子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喜事呢,这里条件这么苦,来干嘛呢？”
“你不是常说环江风景美如画吗？我们母女俩现在在车上,都已经快到柳州了.”
曾馥平有些无奈但也高兴： “你先斩后奏,既然都已经快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完把电话挂了.
（闪回）女儿： “不带我和妈妈一起去？”
曾馥平从唐妩玲手里把孩子接过来,边抱边亲：“乖女儿,爸爸去的是和老家方向相反的地方,爸爸去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事儿要做,等爸爸把事儿忙完了,才回来陪妈妈和我们渝茜玩好吗？”
“不,不嘛！我今天就和爸爸一起去.”
楼下,馥平回过头对妩玲说： “妩玲,我要上车了,回去吧！就两年,满两年后我就回来,好好陪你和我们的小茜茜”,说完回身登上了汽车.
妩玲怀里的孩子在喊着： “爸爸,爸爸——”（闪回止）
“就两年”,“就两年”,曾馥平自言自语道：“两年时间甲^就过去了,一起来的那49个人,也全都回去了,可我,走不开啊！”说着,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盈出了晶莹的泪珠.
他伸出了右手把电话听筒拿起,把电话拨通之后道： “你们下了车后转柳州开往贵州和四川方向的列车,到金城江站下,那里随时都有很多中巴车开来环江.
他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要是没有可以转乘的火车,到柳州后就在火车站门前打个车到汽车总站,那里在天黑前都有开来环汀的大巴车,不论转乘的是火车还是汽车,上了车和陕到时都给我打个电话.”
把电话再次挂上之后,曾馥平这才发现秘书吴扬倩还站在一旁怔怔地等着他,同时也想起了秘书之所以在等他的原因,于是伸手向秘书要过签收表,草草签下了名字后便交还给了吴扬倩.
二十二
县府办的主任室.
主任： “……要是让他知道,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秘书吴扬倩：“主任,要不你找个事把他支开,我再到他办公室去翻看来电显示,就可以知道曾副夫人的手机号码了.”
主任： “好的,那我想想看找个什么理由叫他过来”,说完略微沉思,便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拨了个短号： “喂,曾副吗……”
二十三
办公室里,曾馥平挂上电话就起身往外走.
曾馥平进了县府办主任的办公室.
秘书吴扬倩从县府大楼右侧的楼梯口里走了出来,左拐,进入了位于第三间的曾馥平的办公室,在桌上的电话座机上摁了摁翻页键,把显示屏上显示的一个号码记了下来.然后打量了一下室内.
沙发上,那条卷成一团的浅的毛毯上,有一份打开着的文件.
吴扬倩上前将文件拾起,拿到办公桌上放好,又回头将那条浅的毛毯整理叠好,把它放到公文柜里.
二十四
环江通往柳州的公路上,一辆小轿车在飞速行进,车上,秘书吴扬倩掏出手机,拔了一下号码：“喂,喂,哦,您好！是长沙来的唐女士吗？我是环江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小吴,下午环江下了暴雨,曾副县长接了您在车上给他打的电话后就下乡去榆查有没有群众受灾去了……嗯,嗯,是的,是的,您下了火车后就在出站几等等,我们很快就到.”
二十五
环江县政府招待所.
天黑了,秘书小吴无可奈何地把电话挂了：“嫂子,电话总没见接,或许是路上车子颠簸听不见吧,天都黑了,你们坐那么远的车来也饿了的,要不就先去吃饭吧.”
“不！再等等！”
二十六
夜,曾馥平带着妻子和女儿从招待所回到了县政府大院里的宿舍.
开了灯后,刚踏进屋的唐妩玲四下环顾,房间不大,但却显得空旷,除了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还有墙上挂着的一顶草帽、一个水壶、一个塑料脸盆和一个塑料提桶之外,就是堆得满地都是的矿泉水瓶,有空的,也有还没喝过的.床上,有很多散乱的文件和书籍,还有一台小电风扇.
“这就是扶贫副县长住的地方？别说电视、空调、洗衣机没有,怎么连块窗帘布也没有？”
“三天两头都在乡下跑,哪顾得这么多？有一张床睡觉就够了.”曾馥平说.
“真是个单身汉,什么都不会料理.”唐妩玲边嗔怪着边收拾起那些散乱扔在地上的矿泉水瓶,然后又从墙角的一个纸箱里搜出了一套汗迹斑斑的迷彩服来,装到脸盆里就拿到有水龙头的地方去洗了起来.
二十七
清晨,妻子和女儿还在熟睡,曾馥平就起来了,洗漱,给水壶灌上开水……
床上,妻子唐妩玲挣开了眼,问： “你要上哪儿,这么早？”
“我天天都这样,马上要下乡,要动员群众异地搬迁到肯福示范区去,去得太晚群众上T去了,就找不到人了.”曾馥平说.
“那我们也去看看行吗？”
“也行,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看这里的乡下是怎么样的也好.”
二十八
车子颠颠簸簸来到了一个小村子前,车停稳后,曾馥平和妻子先后下了车.
高矮不一的茅草房散落在石山间.
房前屋后,有的地方堆放着柴草,有的地方堆放着垃圾.
有几只小鸡在一堆垃圾前用脚扒着垃圾觅食.
一群全身光溜的男孩子在房屋间追逐玩耍打闹.
曾馥平回头看,女儿还呆在车里总不下来,于是喊道： “茜茜,怎么还不下车？”
“我不下！”
曾馥平返回到车前,从车门往里探望： “怎么不下？”
女儿看了一眼车外正在嘻戏的那些男孩：“我不想下！”
曾馥平忙回身对那些男孩道： “一边玩去,大人要好好说话,别在这吵.”
听曾馥平这么一说,男孩子们便相互追逐着往别的地方跑去了.
二十九
曾馥平领着妻子、女儿和司机进了一户农家.
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妩玲和茜茜,又是搬出长板凳来让她们坐下,又是递上热腾腾的红薯给她们吃.
妩玲和茜茜津津有味地吃着红薯,因为听不懂主人的话,妩玲只好边吃边不时向户主点点头.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也就能听懂他们的话了,我来得多,和他们都混熟了.”曾馥平对她们母女俩道.
这时,曾馥平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哦,哦,知道了,谢谢县长的好意,但这怎么行呢？好,好,这里信号不好,回去再说了.”
三十
夜,县政府办公楼,县长办公室里.
县长： “考虑到你来到环江好几年了,家属还没来过,她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趟,无论怎么说,你都应当陪着她们走走玩玩,南宁那会,我另叫个副县长去就是了.”
曾馥平在思考.
（闪回）女儿： “不带我和妈妈一起去？”
曾馥平从唐妩玲手里把孩子接过来,边抱边亲：“乖女儿,爸爸去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事儿要做,等爸爸把事儿忙完了,才回来接妈妈和我们的渝茜好吗？”
“不,不嘛！我今天就和爸爸一起去.”
楼下,馥平回过头对妩玲说： “妩玲,我要上车了,回去吧！就两年,满两年后我就回来,好好陪你和我们的小茜茜.”说完回身登上了汽车.
妩玲怀里的孩子在喊着： “爸爸,爸爸——”
“妩玲,我要上车了,回去吧！就两年,满两年后我就回来,好好陪你和我们的小茜茜.”
…上,曾馥平问道： “那你们一年缺粮多少天？”
那位村民伸出了3个手指头.
“三十天？”
“不,三个月！”
另一村,曾馥平问道： “里面有虫子哩,这水怎么能饮用？”
村民： “有虫子也得吃.没有别的水源,只能是集雨水.冬季的时候还可能集不上水.因而不但要用这水,而且大家还得要省着用.’
龙岩乡朝各屯,刘金玉： “来回两百多里的山路,回到家的时候,至少又是深夜两三点钟了,累得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闪回止）
“县长,谢谢你的好意和组织上的关心,但这些我都想过了,我觉得,对于我们这个贫困面比较大,情况比较特殊的县而言,去开会,就不仅仅只是要去听领导说什么,更重要的是去把情况向上级反映和汇报,争取上面多多支持我们.而我是分管扶贫的,对这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到上而去反映和汇报起来,能把情况说得更为全面和准确.”
县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是,但要这样,就太对不起你的家人了.”
三十一
夜,环江县政府大院,曾馥平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开了灯.
床上,透过尼龙蚊帐,可以看到妻子和女儿都已经睡着了.
曾馥平关了灯,转身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拧亮了桌上的台灯,开始整理和撰写去开会用的扶贫工作汇报材料.
女儿渝茜： “唉,这个地方这么穷,就像老师说的原始社会一样.”
听到女儿这含混不清的话,曾馥平回头看了看床上.
渝茜说完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了.而熟睡中的妻子妩玲,脸上满是幸福的甜蜜.
三十二
县政府宿舍,天亮了,曾馥平在往包包里收拾东西.
床上,妻子妩玲挣开了眼,看他在急急收拾,边起身边问： “馥平,今天我们上哪儿呀？”
“我要到南宁开会了,马上就去,不能陪你们了.”
“那我们娘俩就在家等你,啥时候回来？”
“你们也该回去了,这里T作忙不过来,我开会回来也没时间陪你们游玩.”
“是吗？回来后也不能抽出一两天来带我们玩玩吗？我们娘俩,可是前天晚上才来到的,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30来个小时,环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都还没顾得上好好看看呢.”
“我知道,但真的没办法,这里有很多很急的事都等着要我去做.”
妩玲不再说什么了,她转过身去,用手偷偷抹了一下眼睛.
见此情景,曾馥平伸出右手,把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 “妩玲,你听我说……”
妩玲回过了身,道“别说了,你去吧.听你的,我们娘俩现在就马上回去……”
三十三
下午,肯福科技扶贫示范区.
刚到达的移民有的坐在自己带来的装着衣物、被子等物品的蛇皮袋上,有的坐在架在石头上的扁担上,也有不少人是站着,他们的旁边,散乱地放着他们带来的铁锅、碗筷、水桶、脸盆和坛坛罐罐等生活用品及勾刀、锄头、镰刀等劳动工具.
东西散乱,人声嘈杂：
“今晚我们住哪呀？”
“肚子都饿了,上哪儿找东西吃呀？”
“我还以为是已经盖好了房子,一来到就安排我们住进去呢！”
“就一片荒地,叫我们来住哪里吃什么啊？”
“要知道是这个样子,我才不来呢.’
“要不是已经累得不行了的话,我这就回去了.”
“我们得去问问头人看,叫我们来这里,今晚我们住哪儿,肚子饿了吃什么？”
三十四
肯福科技扶贫示范区.
曾馥平、韦政社等干部来到了乱哄哄的人们面前.
韦政社向乱哄哄的人们摆了摆手,人们安静下来了,都想听他怎么说.
韦政社指着曾馥平给大家做介绍： “这位是我们县的曾副县长,是个大科学家,为了响应关于大力开展扶贫T作的号召,从湖南长沙的中国科学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来到我们县,帮助大家摆脱贫困,带领大家劳动致富,我们来到这里,就应当听从他的安排,现在,就由曾副县长回答大家所提出的各个问题.”
人们立刻把日光转向了曾馥平,有的感到新奇,有的带着疑问,也有的因早就熟悉了曾馥平而心如止水.
曾馥平向大家挥了挥手： “乡亲们,我来回答大家提出的各种问题：一、今晚我们住哪里？就住这里！不是‘你们’住这里而是‘我们’住这里,也就是说,包括我、和我一起来的这位老韦和其他几位县里的干部,不但今晚就住在这里,而且往后很长时间,我白天和大家一起开荒,晚上也和大家在这里露天睡！”
人们举目四顾,到处都是荆棘、杂草,没有一间房屋,十分惊讶,私下小声议论着： “副县长也和我们在这里露天过夜？往后还和我们一起开荒？”
“不会吧？说完话就溜了,哪有当这么大的官还和我们在荒岭上露天过夜,又还和我们一起开荒的？”
“哪我才不信呢,哪个的不会说漂亮话？不会说漂亮话的人怎么能当到副县长？”
曾馥平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但他并不在意,继续给大家说： “二、肚子饿了吃什么？大家都把锅头带来了,就各家各户自己做饭,这里有的是柴草”,他举手往坡下指着： “那边小河沟里有水,暂时先到那里去要水来用.”
“三、大家没问到的问题,我也顺便说说：来到这里以后,我们先抓紧搭盖些简易的棚屋来住下,开垦荒地,明年一开春就可以把作物种下.这里土地多,土质也好,种东西会比山上产量高.发展生产挣到钱后,我们各家各户再盖自己的房子,不但可以盖砖瓦房,以后有钱了,还可以像城里人一样盖楼房.政府很快就给大家安装生活用电和自来水,还要给大家修好连接县城的水泥路.”
许多人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四、盖房子用的地,以后的耕种用地,由示范区统一给大家划分,可以说,现在我们这批先到的人,是比往后后到的人好过,因为现在先给大家分的,都是近地、好地.”
“五、盖房子没有钱,现在没有吃的,今后种植各种作物,种子、肥料、农药等等,没有钱买怎么办？这个问题政府已经作出了决定,由银行根据需要来给大家提供贷款,银行的利息由政府来支付.”
“刚才,我们做了统计,现在已经来到了这里的共有九十七户五百一十三人,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房子,也还没有水电、耕地等,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我相信,只要我们齐起心来,团结奋斗,我们就一定能够克服各种困难,在这里建设起一个美丽、富裕的家园来.”
人群中,观众在前面已经看到过了的龙岩乡朝各屯的刘金玉带头鼓起掌来,片刻,也有不少人跟着鼓起了掌.
有人在小声地说： “既然副县长都要和我们在这里露天过夜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忙自己的事去吧.”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就边干边看吧.”
人们陆续从蛇皮袋、箩筐里把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有的找来石头把锅头架上,也有的在地上挖了个坑来将铁锅架好,然后到小河沟里把水打了回来,开始做饭.还有的人到山坡上砍来树木,开始搭盖简易茅棚.
三十五
肯福科技扶贫示范区,夜.
许多移民都睡了,曾馥平虽然也在草地上铺好了自己过夜的席子和解开了带来的那床淡的毛毯,但却没有马上睡而是和韦政社一道边聊边四处巡查,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发生.
满天星斗的夜,曾馥平和韦政社等干部与移民们一起在示范区的荒野上席地而眠.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夜,曾馥平和韦政社等干部在移民露宿的荒野上四处巡查.
月明星稀的夜晚,曾馥平与移民们坐在搭在地上的地铺上聊着家常.
三十六
肯福科技扶贫示范区,白天.
坡地上,许多人在砍树、割草、锄地.
曾馥平抡起刀斧,在把坡地上的杂木砍掉.
曾馥平挥舞着镰刀在坡地上割草.
曾馥平与别人一道,用禾叉将割下的杂草、荆棘义到一起.
有人在点火将叉到了一起的杂草,荆棘焚烧.
浓烟,烈火.
浓烟,烈火在坡地上四处蔓延.
浓烟,烈火幻化为人们挥锄垦荒的画面.
特写：曾馥平在挥锄垦荒,汗流浃背,衣服全被汗水施透了.
在劳动的人群中,也有挥汗如雨的韦政社等干部.观众已经熟悉了的龙岩乡朝各屯的刘金玉.
在劳动的人群中,还有观众已经见过几次了的龙岩乡朝各屯的刘金玉和过去曾和曾馥平说过话、给曾馥平带过路的一些山里的群众.
三十七
肯福科技扶贫示范区.
曾馥平和韦政社等干部拉着卷尺,在给各家各户划分建房用地.
曾馥平抡锄和大家一起开挖房基.
曾馥平和大家一起锄泥.
韦政社和人一道把撮箕里的泥往墙桶里倒.
曾馥平和一男子各拿着一根舂棒在墙桶里使劲舂墙.
曾馥平和大家一起在刚舂好的房屋的山墙上铺架桁条.
曾馥平和大家一起在盖刚舂好的房屋.
三十八
湖南长沙,中国科学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办公室.
所领导：“……中科院领导的意思是,为了方便就近开展研究,这个实验站就设在广西,初建站时主要是开展石灰岩大石山区的石漠化治理、喀斯特农业生态研究.以后,这个实验站还要升格为喀斯特农业生态系统观测研究站,除了开展这方面的研究之外,还要招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培养这方而研究的专门人才.
曾馥平激动地： “那太好了,实验站打算设在广西的哪里？能不能设在环江县？”
“今天叫你回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我们认为,这个实验站最好是能设立在你所在的环江县,这样,就可以将这方面的科研T作和你的扶贫工作结合起来,既可以使你能兼顾好这两个方而的工作．同时也有利于及时将科研成果转化到为经济建设服务上去.”
领导停了一下,喝了口茶,又接着道： “叫你回来,就是希望你在环江能对该县作一个全面的考察,看环汀有没有适合于建这个站的地方,就是必须有…有水,有坡有坎,有平地也要有洼槽等,具有良好的区域代表性.如果你在环江能找到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就可以设在环江了.”
曾馥平： “好,我回去马上就去找找,四千五百七十二平方公里的那么大的一个环江县,要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我想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三十九
水源镇里蜡村附近的山上,曾馥平和韦政社等人坐在大石头上歇息.
曾馥平： “环江县那么多山,那么多小河沟,原以为‘有山有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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