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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照云檀

云檀背靠屋檐坐在墙头上,右手搁在膝头,小指勾着酒壶.他脚下的院落此刻张灯结彩,廊下隔五步贴一张“囍”字,身后又飘来前院阵阵喜乐,真是铺天盖地的热闹.

他被满目艳红刺得眼睛发酸,但仍执着地盯着某处窗缝.那缝隙正对梳妆镜,镜中人凤冠霞帔,粉面含春,一双清眸里含着雀跃与娇羞.

丫鬟在身后催促,她应声最后一次理妆,手抚到鬓间,无意瞥见凤冠后的屋檐,笑意倏地顿住.

侍女再次催唤,她便收敛神思随侍女出门.

在府门口拜别亲友,临上花轿前,她又看了眼后院——那墙头黑影一闪,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迈进轿子.

云檀紧贴墙壁,听着送亲队伍渐渐远去,颓然抬手灌了一口酒.冷酒挟着寒风入喉,他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忙抬起头,看到上方天光透亮.

真是同当年一模一样啊!

七年前,云檀为避仇家,摸黑闯入人家后院,一时失血过多倒在了梅花树下.

一觉醒来,睁眼对上青天白日下一双圆瞪的杏眼.

它就这么被她捡了回去.

在她的照料下,云檀伤势渐好.虽然她每次都像包粽子一样,裹得他险些因无法喘气而昏过去,但被她搂在怀里,听她一声声唤“小狐狸”,云檀盘算离开的心思越来越淡.

它守着她临帖,听她抚琴,任她织了奇形怪状的衣物往它身上罩.

甚至陪她去逛胭脂铺,她会把看中的香粉给它闻,它若避开,她便不买.

它这一待就是四年.

孩童被春风吹成豆蔻梢头一抹温柔的绯色,那双杏眼里,多了它读不懂的心事.有时习着字,眼睛也能莫名地笑眯成月牙状.

直到一个英气的少年自她笔端跃然纸上,它才知她笑的意味.她一笔一笔细细描摹,连他衣袖的云纹都不放过,末了题字“季淳吉”.

自此,她出门不带它的次数越来越多.

等到季淳吉第一次登门拜访,她抱它给他看,他刚伸手过来,它就咬了他.

她忙抛下它去给季淳吉擦拭伤口.

那晚,她有些发愁地问它:“小狐狸,你不喜欢淳吉吗?可是淳吉很好的,你下次……”

她恳求又期待地观察它的反应.

它低头看见案上季淳吉的画像,长尾一扫,砚台滚上去,墨糊满卷.

“你——”

她在身后气结,云檀从大开的窗户上一跃而下.

之后,云檀再没回去.

思绪至此,云檀感觉有东西往他大氅里拱.

他皱着眉把人拎出来,斥道:“再闹明日就把你送走.”

被拎着的小姑娘把巴掌大的脸往围脖蓬松雪白的毛后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可怜巴巴地道:“外面实在太冷了,我外套又打湿了.”

看着她大红的紧身小袄,云檀顿觉扎眼,扯下大氅丢给她,背过身去.

蒲雪裹着衣服乐了一会儿,问他:“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姑娘啊,叫什么名字?”

好一会儿都没回应,她撇撇嘴,看他里面穿得单薄,便往他那儿凑了凑.

像是没察觉她的小动作,云檀忽又开口:“娉婷.”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蒲雪又撇撇嘴,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之后,他一口一口沉闷地喝着酒,她后脑勺抵着屋檐,亦没出声.

就那么一小壶,总有喝完的时候.云檀摇摇空瓶,随手丢到厚雪堆里,人也跟着跃落墙头.

“哎,你等等我呀.”

一路追着他到了酒肆,蒲雪干看着他叫了八坛酒,也不理她,兀自对着下面的护城河发呆.

天色暗淡下来,挂着灯笼的画舫也出来招揽客人.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桨声灯影里的夜色太温柔,云檀眯着眼开始叨叨.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及笄那日,个子长高了不少.”云檀想起她一开门被陌生男人吓到的样子,嘴角漾开笑意.

他坦白了妖的身份,她以前大约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所以反应是惊喜而不是害怕.那一瞬间,她甚至想扑上来抱他,却意识到他已不是那只小狐狸.

不过,她很开心地把头上的簪子换成他送的那支.

“既然喜欢,你为什么要离开她?”

云檀垂着眼,盯着某处许久才说:“人妖殊途.”

他压根儿没法和她在一起,那一咬一扫不过一时任性,不是恼她喜欢上别人.恰恰相反,那季淳吉是个良人,他们能两情相悦,真的很好.

另一个原因则是,当日重伤他的仇人寻来了,他怕伤了她.蒲雪看着他的头越垂越低,终于埋进东倒西歪的酒坛里,彻底醉过去.

看着他的后脑勺,她心口像塞了团棉花.

坐在原地一阵茫然,被冷风吹得一瑟缩,蒲雪才发觉月近中天,画舫都靠岸了,仅零星的几艘还泊在水上.回头看,下方大堂的灯也没剩几盏.

蒲雪瞪着睡得正酣的某人——她要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夜,扶着这个身形几乎是她两倍的醉汉走回去?

认命地结账,蒲雪挣扎着撑起烂醉如泥的男人,咬牙往外走.两人踉踉跄跄地下楼,身后酒肆随即熄了灯.蒲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站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屏气念了两句,两人便消失在空荡的街头.

蒲雪是云檀半年前捡回客栈的.

彼时云檀手刃了最后一个仇家,正坐在溪边清洗.一声长嚎蓦地破空而来,他一个激灵差点摔进水里.勉强凑到山崖边,见下方隐约有只小兽,也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她说她是狐狸宫里逃出来的,一路被人追杀摔到山崖下,也不知道在人间该怎么生存,哀哀地求他看在同类的分儿上收留她.

云檀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跟宫里扯上关系,救她上来已算仁至义尽.结果她四爪并用,扒着他的大腿就是不放,他敢扯一下,她就嚎得惊天动地.

只好带回客栈,让伙计腾个屋子找了大夫,任她自生自灭.没几天能下地了,蒲雪天天拖着伤腿,揣包瓜子趴在边上看他算账核对.

他皱着眉问她:“你看什么?”

“你好看呀!”

她还一脸陶醉地跟他描述初见他的场景.

伴着白骨在又黑又冷又潮湿的山崖下饿了三天三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容易上边有打斗声,她试探地喊了一声,盖世英雄就从天而降.

他落下时,披风在身后鼓起,长发飞舞,一身伤痕却眉目坚毅.对于在深宫待了百来年,没见过多少公狐狸的蒲雪来说,这画面无疑直击心灵.

然而,没等她说完,云檀就拿着账本换地方了.

养了一个半月,小丫头好全了,就追在他后面跑.他跑得快又擅长躲,她就每天早晚在门口堵他,云檀终于忍无可忍,问她怎么还不走人.

她仰着脸,理所当然地答:“我要报恩啊!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他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想怎么报?以身相许吗?”他不过借烂俗的戏文台词讽刺她,她却怔愣了一会儿,随后喜不自胜地问:“可以吗?”

他转身就走.

然后又有一次,他大约说得太狠了:“哪有女孩子不顾名声,跟着不认识的男人到处走的,你这么轻贱自己,你家里人知道吗?宫里嬷嬷教你的?”

他纯粹是无理取闹,他们狐狸才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看上谁,不管男女,去追就是了.

小丫头被他气得跑开了,后来伙计告诉他,她跑到他的酒窖发泄去了.

下了酒窖,他就看到两坛酒开了封却没尝几口,一坛被打碎了,酒淌一地,顺着湿脚印就看到了四仰八叉躺在酒堆里的小红狐.

她大概还没全醉,看到他就爬起来,东倒西歪地走到跟前立定,眼睛红红地念叨,一件件数落狐狸宫的龌龊事,说母妃不受宠不管她,生气就打骂她,说给她下毒的小太监,说贵妃跟王爷暗通款曲,说一件她就嚷嚷一句她不要回去.

她说得眼泪汪汪,末了有点呆滞地嘟囔了句:“那深宫……真的好冷啊!”

之后云檀就随她去了,她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没以前黏得紧了,他不理她,她就自己跑出去撒欢.因为嘴甜,哄得临近卖糕大娘、贩茶大爷都喜欢她,每天回来兜里嘴里都塞得满满的.

蒲雪是真喜欢这样的日子,这里的日升日落,糕点的蒸汽,岸边的灯笼,远比宫里有温度得多.

云檀醒来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接着是熟悉的宿醉后的头疼.听到动静,蒲雪探探脑袋,伸手把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这是什么?”云檀皱眉咽下去.

“砒霜.”蒲雪没好气地说.

鼓着腮帮子看他吃完药神清气爽了些,蒲雪坐到床边跟他打商量:“你借我点血行不行?”

云檀往后拉开点距离:“干什么?”

蒲雪支吾了下,豁出去道:“有一种万金丹,不仅治百病,而且是疗伤圣药.”

“所以呢?”

“我想炼,需要用到妖血.”

“用你自己的啊,你不也是妖.”

“我怕疼啊,而且炼药师一受伤,动作不利索,药就不纯了.”

“拉倒吧,学了七十多年炼药,还分不清泻药和止泻药,万金丹都能被你炼成夺命丹.”

蒲雪急了,拉过他的手,张嘴咬下去.

云檀怒吼出声:“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蒲雪取了一小碗血,还很没良心地把布条扔给他,让他自己包扎.

云檀没跟她计较他在想另一件事.

他一面心不在焉地缠着布条,一面又开始琢磨怎么把她赶走.小丫头越来越依赖他,云檀不是看不懂她眼神里的热切,恰恰相反,正因为太熟悉,所以不希望她重蹈覆辙.

他早预设了求不得的结局,临阵依然万蚁噬心.而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从赵家回来后,蒲雪总觉得云檀不对劲.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心上人出嫁,蔫巴几天.但很快她发现,他又躲她,时常还眼神复杂地远远盯着她.

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我只是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他懒洋洋地道.

莫名其妙.蒲雪气呼呼地扭头,不想理他.

某日,云檀借着她在后院玩雪的时候,试探道:“快过年了,你不回去看看你母妃吗?”

蒲雪茫然地回答:“我们妖不过年啊!”

“……”

蒲雪低头接着搓雪球,还无比嫌弃地补充:“回去,我疯了吗?”

又某一日,他躲她,她却偏偏凑上去.云檀烦不胜烦,语气重了点,小丫头脾气也上来了,在他身后恼怒地问:“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他淡淡地回了句:“是不大想看见你.”

小丫头就赌气从他面前跑了出去.

这一回,他把整个客栈逛了遍也没找到她.

第一天,她没回来,他没啥反应.

第二天傍晚,他对着西沉的金乌皱皱眉毛.

第三天,一只雪鹞子突然飞到他店里,把窗都洞穿了,伙计上来手忙脚乱地赶它,闹得一片混乱.

云檀走过来,雪鹞一看到他就把个纸团掷他脸上,又跌跌撞撞地从破窗飞走了.

展开来,写了行歪歪斜斜的字:哼,你不想看到我,我还不想看到你.我自己玩去了,什么时候回去,看本姑娘心情!落款都没有,云檀摇摇头,心里盼着她别再回来.

四个月后的一天,春雷滚滚,大雨如注,将破晓的天却黑云压境,狂风卷地,吹得几扇开着的窗哐当作响.云檀打着哈欠,哆嗦着去开门,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门前一方地,他看见石狮下偎着个瑟缩的小身影.

云檀以为是乞儿,想叫他进来坐坐.凑到近前,头顶又一道闪电,他看清了那张双眸紧闭的小脸,不由得愣住了.伸手摸到她发烫的脸颊,他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来.

强行换了衣服灌了药,小丫头昏天黑地睡了两天才醒.醒来看到云檀臭着脸把药递过来,缩着膀子沉默地喝药,耳边是他的嘲讽:“能耐啊,出去玩还能弄一身伤.”

蒲雪慢吞吞地喝完药才扁扁嘴,辩解道:“我是被捉回去了.”

云檀反应了一会儿,诧异道:“那你为什么送信说是去玩?”

蒲雪瞅他:“你又不想看到我,我说我被捉走了,你会救我吗?再说……狐狸宫那么多禁卫,你闯得进去吗?”

云檀心头一窒,也不知是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两人僵了片刻,云檀忍不住又怼她:“你那万金丹呢?搞了一身伤跑出来,身为炼药师不知道吃药啊?”

闻言,她含糊地道:“工序太复杂了,还、还没好.”云檀嗤了声,接过碗转身出去:“伤药在桌上,你自己抹,没事别乱跑.”

出去后,他在门外停了下来.

——不能留她,狐狸宫也不是好去处,该拿她怎么办呢?盯着芭蕉看了一会儿,云檀摇头.

罢了,先这么过着,过阵子给她征个靠谱的夫婿嫁出去.而屋内,蒲雪看着窗上人影离去,并未下床拿药,却从云檀给她换下的衣服里掏出一颗红珠——那是云檀的血凝成的.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默默塞了回去.

蒲雪回来后,客栈伙计觉得日子恢复了常态,掌柜吊儿郎当地走来走去,蒲雪姑娘跑进跑出.但似乎两人都沉默了不少.甚至连云檀也琢磨出她的异样,他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狐狸宫发生什么事了,她只摇头不答.

受不了两人间沉闷的气氛,这日见她蹲在地上,云檀忍不住把随手扯的狗尾巴草丢她头上,蒲雪瞪他一眼:“干吗?”

云檀摸摸鼻子,他就是想惹她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蒲雪转身接着择菜,好一会儿听到他在后面问:“还有小半个月就是端午,你想不想去哪儿玩?”

蒲雪一顿:“端午?干吗的?”

云檀三两句介绍了下,蒲雪对粽子、集会没什么兴趣,但赛龙舟听着挺有意思.她想了想,应下来,还兴致颇高地回头跟他商量到时候船上怎么布置,怎么划比较快.

端午前夕发生了一件大事,宰相被人揭发行贿受贿,一时间路上多了许多搜查的官兵,也不知在找什么.幸好上头并未取消端午节庆.

次日,蒲雪换了新衣裳,兴高采烈地打算出门时,一只蝴蝶飞进来,扑棱棱地落在地上化成千纸鹤.走在前面的云檀眸色一紧,丢下一句:“我去趟相府.”

“哎,你去相府干吗?”

然而对方眨眼就不见了,蒲雪埋怨他这是找死,捡起千纸鹤,展开来看却不着一字.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季淳吉是相爷儿子.

云檀走后,蒲雪咬着粽子在自家门口看人家赛龙舟,水上岸边传来的喧闹惹得她越发烦乱,把粽子囫囵吞下去,她决定去找他.

到了相府发现人影萧条,草木惨淡,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忠仆抹着眼泪告诉她,相爷和御史大人都被收监了,少夫人被娘家接走了.

她在赵家门口大槐树上蹲了小半个时辰,云檀才把赵娉婷送回来.

云檀走后,赵娉婷在梅树下发了一会儿呆,蓦地听到娘在身后唤她:“娉婷,带你出去散心的那位云公子是什么人?”

“我朋友.”

“我知道,我是问他有什么官职,今年几岁?”赵娉婷愣住,她不明白娘的意思,又似乎预感到什么,问:“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喀,”赵夫人掩唇,酝酿片刻,直言道,“实话说吧,季相出这个事,你都是你姑姑在皇上跟前求了几天才保下来的,要不想祸及亲友,这门亲事断不能继续.我看那云公子一表人才,来我们家也不避嫌,我觉得……”

赵娉婷打断她:“娘,我不会跟淳吉和离.”

赵夫人有些恼:“你这孩子怎么……”

“娘,这话你不用再提了,你若逼我改嫁,女儿到时会做什么,女儿自己都不知道.”

赵夫人看她斩钉截铁的神情,动动嘴角,拂袖而去.

先随她,过几个月等季家被处决了再说.

蒲雪一阵唏嘘,然而还没感慨完,肩上就被人一拍.她做贼心虚,腿又蹲麻了,冷不防,直接尖叫一声栽了下去.栽了一半,衣领子被人揪住,堪堪悬在半空.

云檀把她提上来,蒲雪转头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又转头确认赵娉婷已经进屋,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才抱怨道:“你干吗,神出鬼没的.”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蒲雪理亏,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季淳吉还有救吗?”

云檀迟疑了一瞬.

季相父子行贿受贿一案,人证物证俱全,就算赵娉婷一口咬定,他俩不可能这么做,是有人要他父子俩垮台搞的阴谋.但是铁证如山,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你救吗?”

云檀的视线投向赵娉婷的院子,眸色空远:“千纸鹤是她及笄那日送的,我答应帮她完成三个愿望.她从没动用过,这次大概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你怎么救?劫狱?”蒲雪咬唇.

云檀没吱声.

“云檀,扰乱人间秩序是要被司妖局处罚的.”

“我知道.”云檀收回视线,“我会尽量安排周全.”

蒲雪气得背过身去.

“回去吧,天黑了,我有点饿了.”

蒲雪没动,声音传过来有点不真实:“云檀,你有没有想过跟她在一起?”

云檀叹气:“人妖殊途你知道吗?”

“妖血可以净化的.”蒲雪回转身,“又不是没有先例.而且,你没听赵妈妈说吗,就算季淳吉被救出来,赵家也不会接纳他,你又何苦犯险.”

蒲雪乌黑纯粹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云檀哑然,揉揉她额前的刘海儿,说:“别胡思乱想,回家吃饭.”

之后几日,云檀早出晚归,蒲雪则闭门不出,两人都忙得没空过问对方的事.

直到第七天晚上,蒲雪出来倒洗脚水,撞上难得早归的云檀.他一身风尘仆仆,甫一看见她还没反应,走出一段才回神唤她:“我要离开几日,你一个人在客栈安生些,别淘气.”蒲雪哦了声,云檀迟疑片刻又说:“我大概三天就回来,你要是乱跑,当心又被抓回去.”

蒲雪翻了个白眼,端盆进屋.

次日天没亮云檀就走了,蒲雪蒙眬中听见他的脚步声,立刻清醒过来.

等到梳洗停当,天光大亮.她凭窗把玩着血珠,视线落在院里.

立夏已过,墙角残存的几颗樱桃已露垂暮之色,而樱桃树下的碗莲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探出的骨朵儿饱满可爱.还有西边一人高的葡萄架,深碧色的叶下探出嫩绿的触丝.

看了一会儿,雪鹞子呼啦一声落在一臂之外的晾杆上,蒲雪笑眯眯地道:“走吧.”说完走出门,折身落锁.

雪鹞看她一连贯的动作毫无停顿,只得摇头叹气跟上去.天牢里,衙役送完饭,走了几步感觉一阵穿堂风过去,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回头望望背后阴森的墙壁,嘀咕了句“邪门”就走了.

躲在暗处的云檀走到一间牢房外,拿着钥匙端详片刻,取了一枚插进去,锁“吧嗒”一声开了.

半个时辰后,衙役回来收碗.一声尖叫响彻天牢——“来人啊——死人啦——死人啦!”

一群带刀侍卫闯进来,云檀趁乱带着季相父子顺着墙角摸出去.

往生池在大陆极北的雪域,任何生灵落进去,就是骨血消熔.也有妖为了修仙,来往生池净化,以血炼丹放入池中,打散了透析再聚合,服下便可化去一身妖气.

这法子极凶险,往生池煞气重,雪域又寒气刺骨,透析到最后,妖根本没力量抵抗这两重侵袭.雪鹞子不畏寒,会飞,可以在半空接住血珠.所以蒲雪拜托它,若她最后无力支撑,就请它把血珠送回去.一人一鸟乘马日夜兼程,才在次日傍晚踏过雪域边界.

这里终年落雪,冰伏万里,远近群山巍峨苍茫,除了雪落风啸,徒余枯枝折断的声响.

真冷.蒲雪缩紧身躯,比狐狸宫还冷还寂寞,那里好歹还有人心交戈之声,而雪域则彻底被人遗忘.

再往前,纷扬的雪甚至迷住视线,冷风刮脸,火辣辣地疼.马便再不肯走了.蒲雪下马,打算放它回去.雪鹞子立在马头上,一路除了回答她的疑问便再无话,此时却蓦然出声:“值得吗?”

它眼睛歪斜过来,露出眼白,看起来很是不满:“他俩就算在一起了,也不过几十年,他指不定更难过.”

蒲雪一张口,雪就灌进来,她呛了几声,侧过头说:“值得的.就算这次不行,但若以后他爱的还是人类,至少身份不是阻隔.”

就像一个在雪地跋涉百年的旅人,若有机会接触火种,他必是愿意倾其所有去换取,哪怕火种转瞬即逝,哪怕日后寒冷只会越发难耐,在希望面前谁都想试一试.

“你就知道他以后不爱妖?”

蒲雪把雪鹞扶上肩头,继续逆风前行:“那也不会是我.我活一日,那些人就不会放弃捉我回去换取更大的利益.我这命是他救的,与其被送去和亲或是守陵祭祀,倒不如替他求个念想.”

一时两相无话.无际的虚空白茫茫里,一人踽踽独行,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很快又被冰雪覆盖,如同无人走过.

直走到天光消尽,一面小小的湖才映入眼帘.

蒲雪让雪鹞衔着琉璃灯走远些,握着血珠走到往生池边,雪光映出湖面袅袅蒸汽,这水竟是暖的.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五指一松,珠子滑下去,扑通入水.

云檀接了赵娉婷,一行人一刻不歇地出城,又马不停蹄地走了一昼夜才找了家客栈休整.

在客栈歇了一日,当初向蒲雪承诺的三日归期也将过,云檀便打算和友人告别.

赵娉婷和季淳吉一路送到临近城门口,在城墙下最后一叩首.赵娉婷在云檀上马前说:“云公子,你赠我的三个愿望,救淳吉和送我们离开京城便算是两个了,最后一个——”

云檀看着她,静待下文.

她道:“愿你能寻到喜欢的姑娘伴你余生.”

他做的一切早已超出当初的救命之恩,聪慧如她,何尝不知他对她的心思.可感情不是一报一还,她不能回应,只能祝福.看她笑靥如花,云檀隐约发觉,送她们离开京城时,他心里便送走了她.他报之一笑:“我会的.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在池边这么久,从站立到伏身,气力渐尽,寒气与煞气开始入侵身体,蒲雪只觉手臂越来越沉重.她拼尽全力送出最后一掌,四散的血滴终于汇聚成珠,气流撞击水面激起不小的浪头,血珠顺势出水,她长尾一摆,血珠横飞出去.

“雪鹞——”

一道白影敏捷地掠过.

声落,脱力的小红狐眼前一黑,一头栽向往生池.

雪鹞叼住珠子后,去势不止,直直地撞向小红狐.紧接着,它在半空化形,变作少年模样,抱住狐狸在雪地滚了几滚.待停下,先看到一步外蒸腾的往生池,只觉心有余悸.

他连忙低头,对上小狐狸紧紧闭上的眼睛——她终究还是被煞气伤到了.

云檀踏进客栈时,空气静得吓人.伙计缩在柜台后面,似在算账.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有气无力地靠着桌子.

他进门时,少年瞟了他一眼,手上抛来一物,恹恹地道:“哪,给你的,温水服了,运行七十二个小周天就能净化,可以去找你旧相好了.”

那厌弃的神态,一个眼神都吝啬给.

云檀接住血珠时,只觉有寒气从脚底蔓上心头.他上前拽住他,厉声问:“谁给你的?”

“你说呢?”依旧一副爱答不理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转头问伙计:“蒲姑娘呢?”

伙计抖了一抖,指着雪鹞:“您走没多久,姑娘就跟这只鸟……不,这位公子走了.他来的时候突然从鸟变成人,吓跑了所有客人.他就一直坐着,我也问他蒲姑娘呢,他没理睬我.”

云檀冷冷地盯着他,雪鹞仰面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下一瞬,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身后木桌碎成两半,云檀五指成爪,掐着雪鹞把他压到墙上.

这一撞脊椎都要断了,背抵墙面,脖子被死死扣着,雪鹞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眼前云檀那双眼更是透出要生吞活剥他的讯息.

求生的意志支撑他去扒云檀的手:“你……弄死……我,谁……带你……去找她.”

云檀一松手,雪鹞便跌在地上拼命咳嗽.他喃喃:“疯子,你俩都是疯子.”

再一次到达雪域,又是暮色四合时分,雪鹞领着云檀穿越风雪,找到埋蒲雪的地方.

五天里两头跑了三趟,雪鹞彻底筋疲力尽,以手支地坐在一旁看云檀.

远远看到厚厚冰层下丈许长的物事,云檀浑身一颤,一步步走近.她巴掌大的脸上全无血色,浑身的毛被冻得硬如松针,但神态却无比安详.

他想也没想,一个手刀劈下去.

“你要是现在挖出来,没两天就真成尸体了.”

手刀堪堪停下,冰层表面仍是裂开寸深的缝隙.

“怎样才能救她出来?”他喑哑的声音,夹在风雪里支离破碎.

雪鹞的回答隔了很久传过来:“救不了,只能这么睡着,养着.好的话,百八十年吧,能醒.”

雪照云檀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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