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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布赖斯史学思想
黄冬敏
[ 摘 要] 詹姆斯·布赖斯不仅是一位历史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政治活动家.其史学代表作是《神圣罗马帝国》,阐释了神圣罗马帝国的观念如何产生及保持持久影响的原因,探讨了神圣罗马帝国兴亡的原因及这一历史现象对近代欧洲的影响,该书独特的史学研究视角使其著成为经典之作.
[ 关键词] 詹姆斯·布赖斯；神圣罗马帝国；史学思想
中图分类号：K8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653（2016）08-0007-03
詹姆斯·布赖斯（James Bryce）不仅是一位历史学家,同时也积极进行政治理论的探讨,此外他还是一位卓有成就的政治活动家.在政治上,他属于自由党,曾参加自由党内阁,任外交,贸易大臣等职.詹姆斯·布赖斯著述颇丰,其代表著作有《美利坚共和国》、《现代制度》、《国际关系》等.他在历史领域上的代表作是《神圣罗马帝国》.
一、《神圣罗马帝国》的撰写及内容
《神圣罗马帝国》撰写于作者大学毕业前后,布赖斯藉此获得牛津大学奖学金.此时出版于德意志民族国家统一前夕,1806 年皇帝弗朗西斯二世宣布逊位,而普鲁士和奥地利两强相竞之势日趋激烈,而无论谁主浮沉,都能使人们联想起它们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关联,打着世界帝国的旗号所带来的战乱殷鉴不远,欧洲人对德意志未来走向充满好奇而又心怀紧张.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詹姆斯·布赖斯写作了《神圣罗马帝国》.布赖斯对神圣罗马帝国进行了全面系统的研究,将它放入一个长时段的历史进程中进行考察.全书从古罗马兴盛开始,终于近代德意志国家的建立.通过对帝国盘根错节的历史的梳理分析,布赖斯为人们阐明了神圣罗马帝国兴亡经过.指出在800年查理加冕时,条顿因素和罗马因素开始了融合,到962 年,奥托大帝时开始奠定神圣罗马帝国之基,霍亨斯陶芬家族的腓特烈二世决定了德意志王国的命运.而1806 年随弗朗西斯二世的逊位,神圣罗马帝国正式落下帷幕.
通过对这一帝国兴衰的历史阐释,布赖斯认为在这漫长的历史中,帝国得以持续的并不在于帝国本身,而在于一种关于“神圣帝国”的观念.
布赖斯首先追溯了“罗马帝国”的观念长久流传,受益于教会与法律.查理大帝与奥托大帝的加冕为皇权增添了神圣性.教权与皇权之争促进了 “神圣帝国”称号的出现,16 世纪民族体的形成,敌对的王国,出于仲裁的考量,期望世界强国的出现.随着民族情感的增长,近代民族国家崛起,先后与帝国分离.最终布赖斯认为近代欧洲不可能再度建立世界帝国. “人类的生活状况改变了,神圣帝国所赖的神学理论和政治理论也灰飞烟灭了,幻想的迷雾飘散而去”.[1]
布赖斯在宏阔绵远的历史背景中梳理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兴衰,并分析这一历史现象对近代欧洲的影响.如对当时德意志统一进程上,普鲁士与奥地利谁主浮沉的争论中,两派各有支持者.汤普森认为这些争论影响了布赖斯,“实际上他这部著作是由这场争论引起的”.[2] 在《神圣罗马帝国》的第二十三章中,布赖斯围绕德意志统一进程这一主题展开阐述.比较了哈布斯堡家族与霍亨索伦家族的统治情况,分析了普鲁士王国的崛起及近代德国的统一.
二、史学观点与撰写特点
《神圣罗马帝国》的史学观点与撰写特点可归略为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注意前后对比和相互关联,将事件放入整体的历史境遇中分析,既注意横向历史事件的相互联系,也兼顾纵向方面随历史时段而引起的变化.
神圣罗马帝国诚如作者所言不仅仅代表的是一个帝国的兴衰变化,研究的也不仅仅是表层现象,“不是把帝国当作一个国家,而是当作一个制度、一个产生于并体现了一种奇特思想体系的制度来叙述.为了实现这个计划,必须把帝国在发展和衰落的各个阶段内所采取的形式简单叙述一下.”[3] 因此作者在叙述神圣罗马帝国时,对它的变化、组成因素、概念衍生、影响等都作了相关的对比联系.
他在分析西罗马帝国在476 年崩溃之后,再重新恢复时,将查理大帝与奥托大帝治下的情况作了对比,指出它们的区别,“如果这个恢复起来的罗马——德意志帝国比起查理大帝统治下的西方帝国来不那么繁荣,那么,它在较窄小的领土内则更为巩固和持久,因为它依靠着一种查理帝国所缺乏的民族或社会力量的基础.”[4]
当神圣罗马皇帝君权受到削弱之后,布赖斯将其与同时代的法国和英国进行对比,即当法国和英国的君主逐渐集中权力的时候,德意志的君主正忙于意大利的战争,热衷于与罗马教皇的争吵,同时身体力行奔波于各地诸侯贵族们的领地间,从中不难看出君权衰落的原因.
1871 年德意志组成一个联邦国家时,布赖斯将它与实行联邦制度的现代国家进行了对比,指出德意志联邦制度的特点,关键点在于和地方的权力分配,而美国、瑞士、加拿大和澳大利亚更着意于平等原则.同样的比较方法还体现在德意志的统一与英国、法国的不同,皇帝在德意志的地位和此前神圣罗马皇帝在欧洲地位的对比,及对东、西罗马帝国差异的对比上,使人们在这种岁月的变迁和时空的联系中把握神圣罗马帝国的变化.
其二,在史料的评判上有自己严格的原则和标准.布赖斯时代的欧洲,科学的历史学已经建立起来,兰克和蒙森的史学成就感染了同时代人们探究历史的兴趣,史学研究的方法也逐渐完善起来.布赖斯在《神圣罗马帝国》一书中,在卷帙浩繁的史料选择上,对材料的来源保持审慎之心.
他对查理加冕一事,对比了三本著作的记载,围绕加冕他还考察了后世人们的争论,分为三派,一派是士瓦本诸帝、一派是爱国党、另一派是教皇,当教皇派占上风时,作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三派学说中最后一派终于盛行起来,然而对于一个公正无私的观察者来说,它和另外两派一样,不能说是包含了全部真理.查理没有征服,教皇没有赐予,人民也没有选举.”[5]
在说明教皇势力的增长时,布赖斯举了教皇卜尼法八世发表的一段言论,对这一传闻,布赖斯查证了它的出处,认为这段话不是在举行百年大庆节对民众们说的,而是在1299 年接见皇帝使臣时所说.[6] 对于瑞典是由腓特烈封赏而来这一说法,布赖斯认为是“不足置信的”.[7] 就研究者们对查理大帝使用罗马皇帝头衔的推测,布赖斯称“我找不到任何证据”.[8]
即使对于鼎鼎大名的吉本,布赖斯也没有盲目信服权威,而是本着客观认真的研究精神,如作者评论东罗马帝国的作用时,认为以前的评论较多疏忽之处,评论颇多片面之处,“吉本对它们做了许多不公正的事”[9] 关于丕平接受“贵人”封号一事,布赖斯认为吉本将它归于查理·马特是错误的.[10] 布赖斯编撰此书时,刚刚离开大学,不是坐享其成,简单吸收前人的研究成果,而是通过自己的钻研和自己的判断来得出历史结论,这种勇于攀登的研究精神令人叹服.
其三,注重伟大人物的影响和作用.
布赖斯认为历史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赖于伟大人物的作用.他在书中对查理大帝、奥托大帝等都推崇备至.具体详细的叙述伟大人物的性格和功绩.他赞叹查理大帝的伟业,认为他对欧洲的征战和他对文学艺术的奖掖使他不仅是欧洲的征服者,同时也是欧洲的启蒙者,称“如果罗马帝国没有在查理身上在西方复兴,它就将永无复兴之日,随之无数好坏后果也就化为乌有.”[11]
随后兴起的奥托大帝的业绩与之相比荣耀不减分毫,他废黜教皇,南遏意大利, 北抑丹麦,斯拉夫、西法兰克、英格兰无一不受制于帝国权威之下,“正是奥托才使过去还是一个多部落联合体的日耳曼人成为一个单一的民族,并把他们熔化为一个强大的政治单位,教导他们通过集体的伟大上升到民族生活意识,从此以后永没有消失过.”[12]
其四,在言辞表述上体现出语言风趣,活泼生动的特点.例如,威斯特伐里亚合约签订之后,德意志独立的诸侯国纷纷涌现,作者解释这种现象对德意志的影响时作了一个的比方,“直到1866 年为止,一个在中德意志乘火车旅行的人常常感觉有趣的是,每隔一两个钟头根据因士兵制服的改变和铁道栅栏上条纹颜色的改变,发现他已经离开一个德意志的小王国,进入另一个小王国了”.[13] 而如果在100 年前,他将有幸旅行300 个小诸侯领地.这样,通过形象的文字把纷繁复杂的帝国衰落情况简明的呈现出来.
又如,在1756-1763 年七年战争爆发时,帝国会议的代表们彼此激烈的进行争论,“诸侯的代表们应当像选侯一样坐红布的椅子呢？还是只能坐尊荣次等的绿布椅子呢？他们应当用金器还是用银器呢？”[14]这种讽刺的表述使读者心悬战事之余啼笑皆非,从而接受神圣罗马帝国崩溃的必然结局.
《神圣罗马帝国》出版后,广受好评.经过多次修订后,这部书已成为全世界了解中世纪欧洲的理论与实践的一部指导著作.[15]
[ 参考文献]
[1]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詹姆斯·布赖斯. 神圣罗马帝国[M]. 孙秉莹、谢德风、赵世瑜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429. 2. 125. 51. 96. 162. 170. 277. 36. 45.125. 338. 347.
[2] J.W. 汤普森. 历史著作史[M]. 第三分册. 孙秉莹、谢德风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269.
[15] G.P. 古奇. 十九世纪历史学与历史学家[M]. 下册. 耿淡如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635.
（责任编辑：黄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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