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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政党格局新变化和不屈法国运动的崛起
摘 要:本文总结了法国２０１７年大选中政党格局新变化的主要方面,并对其背后的深层原因做了分析探讨.新生运动型政党“不屈法国”是具体观察法国政党格局新变化的一个样本.“不屈法国”同时作为一种运动和一个政党,具有区别于传统政党的多方面特征.“不屈法国”对法国政党格局产生了重大影响,它不仅成功地将自身塑造为现任总统马克龙的主要反对者,而且对其他政党形成了压力和示范.由此,在各个政党交相呼应的政治互动下,法国政党格局由２０１７年大选前传统的左右“两党为主”的制发展为“新三驾马车”领跑的制.
关键词:法国政党格局;“不屈法国”;制;新变化
在１９８１年大选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法国的政党格局都是左右“两党为主”的制,最高政治权力以“政治钟摆”的运动方式通过总统大选在左右两大政党之间来回交替,由此形成非常鲜明的“非左即右”的“左右分野”传统.这种“政治钟摆”式的权力运动,被２０１７年大选打破,来自“共和国前进”的马克龙声称同时代表左和右两方面力量,并当选法国总统.与此同时,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迅速崛起的“不屈法国”,在大选后进一步广泛联系和整合各种政治力量.极右政党“国民阵线”也不断致力于革新,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成功转型为法国主流政党,并于２０１８年６月１日正式更名为“国民联盟”,以消除法国选民对极右政党的负面刻板印象,进一步联合其他政党.
“不屈法国”作为一个新生运动型政党,其领导人梅朗雄不仅在２０１７年大选第一轮中获得了位列第四的选票,而且在这次大选后通过一系列运动进一步将自己成功塑造为马克龙总统的“第一反对者”.“不屈法国”同时作为一种运动和一个政党,具有区别于法国传统政党的特征.它一方面扮演着法国政坛上的主要反对者角色,在法国政党格局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对其他政党形成了压力和示范,激励其他政党不断革新,促成了围绕“共和国前进”“不屈法国”“国民联盟”形成的政治力量聚合,使法国政坛逐渐呈现出“新三驾马车”领跑的政党格局.
一、法国政党格局的主要新变化
在法国２０１７年大选第一轮中,左派主要政党法国社会党候选人贝诺瓦哈蒙得票率为６.３６％,位列第五;主要政党“共和党”候选人弗朗索瓦菲永得票率为２０.０１％,位列第三;新生运动型政党“共和国前进”候选人马克龙得票率为２４.０１％,位列第一;新生运动型政党“不屈法国”候选人梅朗雄得票率为１９.５８％,位列第四;极右政党“国民阵线”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得票率为２１.３０％,位列第二.法国大选采用两轮选举制.在第一轮选举中,若没有候选人获得超过５０％的得票率,则由第一轮中得票率排名靠前的两位候选人进入第二轮决选.为此,马克龙和玛丽娜勒庞进入第二轮决选,马克龙得票率为６６.１０％,当选为新一届法国总统,玛丽娜勒庞得票率为３３.９０％①.另外,法国和中政党“运动”都没有派出候选人参加大选,但它们联名支持了其他政党候选人的参选.从这次选举结果可以看出法国政党格局的诸多新变化.
(一)左右两大主要政党沦为边缘性政党
“政治钟摆”作为一种政治更新模式,在法国的政治语境下指的是最高政治权力在左右两大主要政党之间来回摆动,当执政者在一定政治任期届满之后,其执政绩效在新的大选中若遭到选民否定,选民就会通过手中的选票把政治预期加注到另一个候选人身上,由此实现政治权力在左右两大主要政党之间交替.左右两大主要政党在２０１７年大选第一轮中就双双出局,意味着法国最高政治权力在左右两大主要政党之间进行的“政治钟摆”划上了句号.
法国社会党在第五共和国的历史中成为执政党始于密特朗时期.密特朗于１９８１年和１９８８年两次当选为法国总统,任期长达１４年,他执政时期成为法国社会党发展史上辉煌的顶点.此后,法国社会党在１９９５年、２００２年和２００７年的大选中接连失利,这标志着该党陷入了下降趋势.社会党人奥朗德在２０１２年大选中当选为总统,的确是对社会党自１９９５年大选以来所形成的下降趋势的“方向改变”,但事实证明这不过是短期反弹.奥朗德在执政期间被法国舆论评价为“最不受欢迎总统”,民意支持率只有４％②.他于２０１７年大选前夕宣布不参加大选,成为自１９８１年大选以后在第一届任期末就放弃连任竞选的首位法国总统.这意味着法国社会党仍在沿着１９９５年大选以来所形成的下降趋势发展.
“共和党”是法国右翼保守派主要政党,在２０１２年萨科齐大选失败后,该党由原来的“人动联盟”于２０１５年易名组建而成.值得注意的是,萨科齐在２０１２年大选中谋求连任失败,是法国自１９８１年大选以后第一位在第一届任期后谋求连任失败的总统.在２０１７年的大选中,“共和党”的候选人在第一轮后就被淘汰出局.２０１２年和２０１７年接连两次在大选中失利,使“共和党”在法国政党格局中处在了边缘位置.
(二)新生“运动型”政党力求超越传统政党政治而强势崛起
“共和国前进”和“不屈法国”都是为２０１７年大选而新创的政党.这两个政党都宣称自身超越了传统政党,力求将自身塑造为一股区别于左右两大主要政党的独立新潮流“运动”,它们的候选人都带有“独立候选人”风格. “共和国前进”候选人马克龙最终当选法国总统,“不屈法国”候选人梅朗雄的得票率虽然位居第四,但却与得票率最高的前三位候选人差距非常小.需要指出的是,这是梅朗雄第二次参加总统大选,相较于在２０１２大选中１１.１０％①的得票率,他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取得的成绩是一次巨大的跃升,这点在左右两大主要政党候选人下降的得票率面前变得更有象征意义.
超越“左右分野”的“二元对立”,已成为法国选民对政治生活的一种新期待,这种新期待被政治新秀马克龙和政治老将梅朗雄准确捕捉.马克龙和梅朗雄都曾是法国社会党的核心成员,２０１７年大选前,法国社会党总书记康巴代利斯曾邀请马克龙和梅朗雄回到社会党参加初选,但均遭到他们的拒绝.马克龙表示自己不想局限于法国社会党内不同派别的争吵②,他敏锐地洞察到传统的左右分野的政党政治已经失效,主张跨越左右分野的局限.马克龙及其“共和国前进”的显著特点是立足于社会党的左派底色,同时又特别注重继承左右两派闪光的政治遗产,打着变革的旗号,声称同时代表左派和,因此得到了法国政治谱系中多种力量的支持.梅朗雄同样厌倦了社会党,他早在２００８年就离开了社会党,随后于２００９年组建“左翼党”,并于２０１６年创立“不屈法国”,通过运动的方式直接影响和联系选民.梅朗雄的老将底蕴和革新风格,使他获得了接近五分之一法国选民的支持.
(三)极右政党在保持传统关切基础上积极革新并努力转型为主流政党
玛丽娜勒庞的父亲曾于２００２年大选中代表“国民阵线”第一次进入法国大选的第二轮决选,但只获得了１７.８％的选票③.而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玛丽娜勒庞不但进入第二轮决选,而且取得佳绩,获得了３３.９０％的选票.这背后的原因在于,玛丽娜勒庞自２０１１年担任“国民阵线”领导人以来,一方面力求改变该党历史上极端主义的负面政治形象,避免涉及她父亲曾提出的新法西斯主义、反犹太主义,另一方面宣扬国家保护主义,主张提高法国公民在就业和社会服务方面的国民优先待遇,鼓吹退出欧元区,并维持“国民阵线”对国家安全、移民政策、法治秩序、国家主权等问题的传统关切.玛丽娜勒庞的这些主张既同左派政党的社会政策相似,也类似于政党的保守主义,并逐渐从极端爱国主义发展为理性爱国主义,因此得到越来越多的法国选民的支持.
“国民阵线”在法国政坛上通过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和自我革新,逐渐从民众口中的“政治笑柄”变为很大一部分民众的“理性选择”.值得一提的是,“国民阵线”自１９７２年成立以来,在长达４０多年的政治生涯中不改名易帜,且很少主动同其他政党结盟,一直坚持独立活动的政治风格.这点与法国政坛上很多数易其名或同其他政党时分时合的政党非常不同.
(四)各政党之间出于生存发展的需要开展灵活务实的党际联合
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中政党“运动”和左派阵营中的法国虽然没有派出党内候选人参选,但却与其他政党进行了实质联合.“共和国前进”候选人马克龙实际上得到了弗朗索瓦贝鲁领导的“运动”的联名支持,“不屈法国”候选人梅朗雄则得到了法国的联名支持.
弗朗索瓦贝鲁领导的“运动”及其前身“法兰西联盟”一直在法国政坛扮演着政治平衡器的角色.弗朗索瓦贝鲁在２００２年、２００７年和２０１２年大选中的得票率分别为６.８４％、１８.５７％、９.１３％①,其代表的中政党和支持者的力量不可小觑.在２００７年大选中,社会党候选人塞格林罗雅尔因未能联合弗朗索瓦贝鲁所代表的中力量而失去了赢得大选的机会.在２０１２年大选第二轮中,弗朗索瓦贝鲁明确表示支持法国社会党候选人奥朗德,从而成就了奥朗德的胜选.在２０１７年大选前,弗朗索瓦贝鲁曾指责过马克龙及其“共和国前进”,但为了防止分散化而导致中左派政党赢得选举的危险,弗朗索瓦贝鲁决定在大选中与马克龙联盟,并提出四项政治要求作为联盟的条件:真实的政治改善、优先提高公共道德的法案、保护工薪阶层和在议会选举中引入比例代表制②.马克龙全盘接受了这些条件,因此促成了两党的联盟和他在大选中的获胜.
进入２１世纪以来,法国已经明显沦为边缘性政党.面对生存发展的实际需要,法国只能联合主张相近的政党.法国社会党曾是法国的传统盟友,但对于法国而言,联合同样处于衰落期的法国社会党并无助于自身的生存发展.如前所述,梅朗雄于２００８年离开法国社会党并于２００９年组建了“左翼党”,他身上展现出的政治活力引起了法国的注意.法国出于未来发展的考虑,加入了梅朗雄所主导的政治联盟“左翼阵线”.此后,在２０１２年和２０１７年大选中,法国虽没有推选本党候选人参选,但却坚定地选择联名支持梅朗雄.梅朗雄在两次大选的第一轮中都取得排名第四的良好成绩,这些成绩没有令处于衰落态势的法国失望.可以预见,法国与梅朗雄领导的“不屈法国”之间的联盟,在未来几年的法国政坛上将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二、“不屈法国”运动的主要特征
(一)“不屈法国”领导人梅朗雄的政治发展轨迹
在介绍“不屈法国”的主要特征之前,有必要先简要介绍一下其领导人梅朗雄的政治发展轨迹.梅朗雄是法国政坛上的一名老将,在２０１７年大选结束前,他的政治发展轨迹主要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在法国社会党内创建多个党团的政治活动家.梅朗雄１９５１年出生于摩洛哥,上世纪７０年代加入法国社会党.在加入社会党之前,他参加了“国际主义者共产主义组织”,该组织信奉托洛茨基主义③.加入社会党后,梅朗雄成为一名密特朗主义者,并致力于促进社会党和的实质联合.他于１９８８年在社会党内部创立党团“社会主义者左派”,反对当时社会党政府向中派政党靠拢和开放的趋势.此后,“社会主义者左派”多次向社会党党内大会呈交提案.在社会党１９９７年布雷斯特大会上,“社会主义者左派”的提案获得了１０.２１％的支持率④,成为社会党内最大的少数派,并与奥朗德代表的多数派相对立.随后,梅朗雄和奥朗德在此次大会上竞争社会党总书记一职,梅朗雄虽然输给了奥朗德,但是却在党内名声大振.政治联盟“多元左翼”赢得１９９７年议会选举之后,社会党人若斯潘出任总理,开启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三次“左右共治”.梅朗雄于２０００年加入若斯潘政府,担任职业教育代理部长一职.在２００２年大选中,若斯潘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这次惨败对于社会党来说好比一场“政治地震”.此后,社会党一路衰退,党内各党团之间的分裂也愈演愈烈. “社会主义者左派”分裂为多个新党团,梅朗雄创立了党团“新世界”. “新世界”当时是社会党内仅次于“新社会党”的第二大少数派党团.２００５年,梅朗雄又新建党团“连字符”.２００８年,梅朗雄和党团“战斗力量”的领导人马克多雷宣布退出法国社会党.
第二,２０１２年大选中的“左翼阵线”总统候选人.梅朗雄在离开社会党之后和马克多雷组建了“左翼党”.２００９年欧洲议会选举前,“左翼党”同法国、“统一左派党”组成政治联盟“左翼阵线”.梅朗雄作为“左翼阵线”的候选人参加了２０１２年大选,并获得了１１.１０％选票,得票率位列第四.
第三,“不屈法国”的领导人.“不屈法国”兴起于２０１６年,它的第一场集会于２０１６年６月５日在巴黎的斯大林格勒广场举行,梅朗雄作为该运动的领导人向近万名支持者发表了讲话.在这次讲话中,梅朗雄以倡导生态保护为主题,主张采用１００％的可再生能源.同年１０月,“不屈法国”第一次全国大会在里尔举行,大会通过了“共同未来”行动计划,作为该运动的纲领性文件.２０１７年１月２３日,法国选举账户和政治财政国家委员会通过决议,同意“不屈法国”作为一个政党有权获得国家财政资助.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梅朗雄作为“不屈法国”和法国联名支持的共同候选人参选.如前所述,他在第一轮选举中取得良好成绩.
(二)“不屈法国”的主要特征
“不屈法国”同时带有运动和政党的性质,它是先有运动而后有政党,并在成为政党后依然保留运动的活动形式.说它是政党,是因为它推选候选人参与法国总统大选;说它是运动,是因为它更像一股带有鲜明主张的政治潮流,且没有严格统一的组织形式.具体而言,“不屈法国”主要具有五个方面的特征.
第一,政治定力上表现出一以贯之和持续革新的作风.政治定力是一个政党最重要的无形力量,是一种能够能自上而下驾驭政治总体局面的能力.“不屈法国”运动的兴起并不是一种偶然,它是梅朗雄多年持续奋斗所积累的政治成果.梅朗雄自开启政治生涯以来,就一直是一位坚定的左派主义者,在联合法国这件事上表现出了他一贯的坚定性.他加入社会党之初,就追随密特朗力促社会党与法国之间的实质合作.之后,他又通过自己的“左翼党”和法国联合组建“左翼阵线”.在２０１２年和２０１７年大选中,梅朗雄都是作为自己所在政党和法国的联合候选人参选.
与此同时,梅朗雄并没有局限于自己的左派立场而故步自封,他是一位具有敏锐嗅觉的革新者.他在坚持左派基本立场的基础上为自己所在政党积极吸纳其他新元素,意识到生态主义对于左派政党是一种有益扩充,将生态主义和左派福利主张统一于“以人为先”这一大主题之下,以此来塑造“不屈法国”的身份特征,这与法国其他一些政党有很大不同.
第二,政治纲领上坚持“共同未来”行动计划.“不屈法国”第一次全国大会通过的该行动计划包括的具体措施多达３５７项,因此,“不屈法国”从中挑选出了１０项标志性计划,以便保证其成员能在５分钟内向其他人阐明“不屈法国”的核心纲领.这１０项标志性计划包括:通过制宪公投建立法兰西第六共和国、改革选举法案、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促进社会平等、改革银行业、拒绝欧盟与美国之间的自贸协定,以及通过谈判修改欧盟有关生态、经济、和社会等方面的协定①.
第三,政治文化上通过“以人为先”统合生态主义和左派福利主义.梅朗雄围绕“以人为先”的理念,提出水和空气等公共财富是人类生存和发展不可或缺的元素,且不可以被商品化.在生态主义基础上,梅朗雄将自己奉行多年的左派福利主义融入其中,从而形成了以生态主义和左派福利主义为核心的一整套具有强烈变革色彩的政治文化主张.“不屈法国”这套“以人为先”的政治文化系统,不是单方面的生态主义,也不是单方面的左派福利主义,而是关注人的共同未来,进而延伸到国家和国际层面.梅朗雄深谙法国左右两大主要政党在国家治理和国际政策中的不足,由他担纲提出的这套政治文化主张既不显轻浮也不显激进,在法国政党中具有超越性.
第四,组织形式上自由开放.“不屈法国”从组织形式上不同于传统的政党,民众加入这个组织不需要缴纳党费,只需要认同其观点和主张,并在互联网平台上进行登记即可.“不屈法国”对成员没有过多约束,更像是具有相同变革观点的公民组成的运动组织,它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印制成册,并将专门提炼出的简明主张制作成宣传页,通过此起彼伏的运动方式直接联系民众,得到了很多民众的认可.
第五,联盟策略上主要联合具有左派倾向的政治力量,并通过综合性的政治主张争取更多的选民.在法国选举体制和政党格局下,政党的联盟策略是决定一个政党生死存亡的关键.在２０１７年大选结束前,“不屈法国”的联盟对象主要包括具有左派倾向的法国和生态主义政党,这源于“不屈法国”的社会党基因.但曾是社会党人的梅朗雄在联盟策略上比社会党领导人显得更为灵活.２０１７年大选后,“不屈法国”的联络对象范围在不断扩大.梅朗雄意识到左派政党本身的局限性,因此,他领导的“不屈法国”所传播的政治主张更具有综合性,力求与人的现实需要、未来预期、政治要求和爱国情怀直接相连,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赢得更多人的支持.
三、“不屈法国”对法国政党格局的影响
从２０１７年大选来看,“不屈法国”作为一股具有独立潮流的“运动”,大幅削弱了左右两大主要政党的主导地位.在这次大选中,梅朗雄获得了法国近五分之一选民的支持,这一结果使得大选第一轮中出现了极为明显的分散化和均势化现象,排名前四位的候选人得票率都在２０％左右.因此可以说, “不屈法国”的兴起对于打破法国很长一段时间内“非左即右”的“政治钟摆”发挥了重要作用.从２０１７年大选以后的态势来看, “不屈法国”逐渐成为马克龙总统的主要反对者,它的活动方式对其他政党形成了强大的压力影响和示范作用,迫使竞争对手不断革新,同时也加剧了法国各个政党的分化和组合.
第一,“不屈法国”通过多种形式并抓住一切机会将自身打造成马克龙总统的主要反对者.从法国新近的政党政治动向来看, “不屈法国”广泛联络的对象不仅包括法国、“反资本主义新党”、法国社会党、“代际共同运动”,还有长期与左派政党存在隔阂的工会组织,甚至包括右翼的“共和党”.
“不屈法国”及其领导人梅朗雄主动打破左派政党和工会之间的习惯性隔阂,与工会和其他左派政党一起组织反对马克龙的活动.２０１８年４月１４日,梅朗雄联合两大工会组织即劳动总联合会和统一工会联合会以及法国、“反资本主义新党”在马赛举行反对马克龙及其政府的游行活动.梅朗雄在讲话中指出,马克龙“处于一种挑衅和好斗的角色中”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要求马克龙停止让人无法忍受的训诫①. “不屈法国”还联合工会和其他左派政党组织充满政治狂欢气息的“马克龙节日”,戏谑和指责马克龙,以让马克龙退却②.２０１８年５月５日,由“不屈法国”议员弗朗索瓦胡凡组织的“马克龙节日”在巴黎以及其他城市举行.弗朗索瓦胡凡说这次活动的意图是让那些平时没有说话权利的人们彰显他们的价值理念.梅朗雄在讲话中指出,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是给予铁路工人、医护人员和每个部门的劳动者以勇气③.该活动于５月２６日再次举行,多个左派政党和工会参与其中.此外,梅朗雄邀请右翼的“共和党”、法国、社会党以及“代际共同运动”的议员参加２０１８年８月下旬在马赛举行的“不屈法国”夏季集训班的研讨活动.梅朗雄认为,尽管“不屈法国”与这些政党彼此之间存在分歧,但“不屈法国”作为第一大反对力量,面对马克龙的政策,应为法国政治谱系中各种反对力量提供表达意见的机会④.
第二,“不屈法国”对其他政党形成强大的压力影响和示范作用.通过一系列政治活动的营造,“不屈法国”及其领导人梅朗雄成为法国政治生活中的焦点.梅朗雄和玛丽娜勒庞两人有时共同向马克龙发难,有时又相互攻击.可以看到,在“不屈法国”联合其他政治力量共同组织的诸多政治活动中,玛丽娜勒庞所领导的极右政党始终被排除在联络对象之外.而对于玛丽娜勒庞领导的极右政党“国民阵线”来说,为了进一步积蓄获取政治权力的政治资源,联合其他政党成为该党的必然选择.要达到联合其他政党的目标,扫除“国民阵线”身上长久以来的负面刻板印象是玛丽娜勒庞的第一要务.２０１８年６月１日,玛丽娜勒庞正式宣布“国民阵线”改名为“国民联盟”.这次更名在于摆脱曾与该党相联系的“”和“反犹太主义”,同时抹掉原来名字里面所蕴含的对抗性敌意,以便与其他政党建立联盟.“国民联盟”目前正试图联合右翼政党“崛起法国”.“崛起法国”领导人尼古拉斯杜邦－艾格南在２０１７年大选第一轮中的得票率为４.７％,位列第六.此外,玛丽娜勒庞正将她的侄女玛丽安勒庞推出作为未来接班人.为了淡化勒庞家族的刻板印象,玛丽安勒庞在社交网站推特和脸书上将其名字中的“勒庞”姓氏有意除掉⑤.
面对来自梅朗雄和玛丽娜勒庞两方面政治力量的强大攻势,马克龙和中政党“运动”领导人弗朗索瓦贝鲁更加紧密地抱团取暖.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贝鲁放弃作为候选人参加竞选的机会,联名支持“共和国前进”的候选人马克龙.在马克龙的保镖贝纳拉身着警服殴打者的事件发生后,贝鲁积极为马克龙解围.此外,曾作为法国社会党候选人的贝诺瓦哈蒙在２０１７年大选后离开了社会党,并向梅朗雄和马克龙学习,创立自己的“运动型”政党“代际共同运动”.鉴于在２０１７年大选中的失败,法国社会党和“共和党”都已选举出新任领导人,以推进自身的变革.
由此可见,面对“不屈法国”的上升势头及其日益聚合的政治力量,梅朗雄的竞争对手也在不断革新.与此同时,法国各个政党之间围绕政治资源和政治权力的竞争将愈演愈烈,各个政党也将进入新的分化组合期.
第三,法国政坛“新三驾马车”领跑的格局初步形成.在左右两大主要政党沦为边缘性政党之后,法国左右“两党为主”的政党格局不复存在.“共和国前进”“不屈法国”“国民联盟”成为法国政党格局中最为耀眼的“新三驾马车”,它们各自联系着一部分支持者和政党力量,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法国的目光.在这三者之中, “共和国前进”是目前的执政党,“不屈法国”通过一波接一波的“运动”使自身已成为最主要的反对党, “国民联盟”也已经转型为主流政党.根据法国一个咨询公司于２０１８年５月１５日、１６日在网上做的一份调查,梅朗雄以大幅领先的评分成为马克龙总统的“最好反对者”,而左右两大传统政党的新当选领导人则被认为很难让选民信服.在有关政党领导人的名望度调查中,梅朗雄以３３％的名望度排在最前面,“国民联盟”领导人玛丽娜勒庞的名望度为２６％, “共和国前进”主席克利斯朵夫卡斯塔纳的名望度为２２％,“共和党”主席洛朗沃基耶的名望度为１７％,法国社会党第一书记奥利维耶福尔的名望度为１０％①.可以预见,在法国未来的总统大选中, “不屈法国”“国民联盟”和“共和国前进”的候选人将作为主力角逐竞选.
(责任编辑:聂大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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