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勃拉姆斯不弹方面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与勃拉姆斯不弹G大调方面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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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拉姆斯不弹G大调

我从八岁开始,就跟着师父学琴.

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师 哥叫江寄年,是师父的亲儿子.师姐是和他同岁 的青梅,有个美好温婉的名字,徐静娴.

师兄是我亲师兄,师姐是我亲师姐,我希望 他俩过得好的愿望比希望自己过得好的愿望都强, 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师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能弹贝多芬 能演奏巴赫,可是却不知道怎样剥一头蒜.师娘 是全市闻名的外科圣手,一把手术刀出神入化, 任是多复杂的肌腱血管,到她手里都是小菜一碟, 但她却搞不定厨房里的一只鱼.

于是从小家中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就都落在了 师兄一个人身上.师父喜欢说:“寄年你是我儿 子,早晚都得养我,今天就先把饭做了吧.”

于是每个周末我去师父家练琴的时候,师兄 都会围着围裙给我开门:“小予你先坐一会,饭 马上就好了.”

而师姐早就已经到了,在厨房里或是摘菜或 是洗碗,两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小小的厨 房里分工有序,有说有笑.隔着门上的玻璃望过去, 只能看到师姐低眉浅笑的酒窝和师兄温柔的眼神, 所谓青梅竹马不过如此,两个人颇有些小夫妻过 日子的味道.

于是我便拍手喊:“你俩结婚,结婚!” 师兄是不准我乱说的:“好吃的都堵不住你

的嘴.”而师姐并不言语,只有不易察觉的红晕 飞上双颊.

师父乐意看我们玩闹,他对师兄和师姐向来 不甚严厉.师父说,师兄随了师娘,脑子里都是 理工科的沉闷严谨,他是不指望师兄能把钢琴弹 出灵魂.师姐学琴不过是大家闺秀用来显得内秀 的招牌,将来落个秀外慧中的名声.再者师姐性子过于平和温婉,没有艺术家那份癫狂.

但是师父对我是给予了厚望,他说别看我一 副单纯善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比谁都暴戾乖 张,是有反骨的.而艺术和音乐正需要这种要么 毁灭所有,要么成全所有的性格.

可是师姐不觉得我乖张,她很疼我.早饭时 给我剥鸡蛋:“小予多吃蛋白,长白白长高高.”

每回这个时候师兄都会挖苦我:“就她?黑 不溜秋,除非换皮.”

师姐用勺子敲他额头:“小予肯定是个美女.” 于是我便开心:“我要和静娴师姐一样好看.”

“小予会比我更好看的.”

师父就乐呵呵地看着我们闹.

窗外的爬山虎常年青翠,我喜欢那段如水的 光阴.少时的美好仿佛太阳的光芒,漫不经心地 折射在水面上,就是潋滟.

无论徜徉多久,似乎都不会走到尽头.

但是师父说得对,我本不是善良之人.自然 也配不得这样的美好.

师姐对我好,许是真的喜欢我,但更多的应 该是同情.幼年丧母,父亲酗酒暴力的少年天才, 总是能勾得那些家境殷实的小姐们的同情.她正 是那种只看得见美好,永远看不见,也想不到龌 龊的女孩.

我龌龊,从我喜欢上师兄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师兄是属于师姐的,

师姐也是这么觉得的.在这之前,我渴望他俩好 的愿望比渴望自己好的愿望都强.

那是一个夏天,中考过去,我以全区第一的 成绩考上 A 中,但是却交不起重点高中高昂的学 费.

炎热的夏天,空气里都带着汗渍的粘稠,似乎是铁定了心要把人活活憋死.

我向父亲要学费,却被他骂赔钱货,学琴赔钱,念书赔钱,和花许多钱治病却还是死掉的妈妈一 样赔钱.骂到狠时,他拿起花瓶要砸我,见惯了打骂 的我知道火候,恰到时机地打开门要逃跑,却看 见师兄立在门口.花瓶粉碎在门框上,师兄太阳穴上的青筋因 愤怒根根暴起.他小的时候是真的皮,嘴碎到不行,长大了 师兄也是真的温润,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艺术家的 风度翩翩.

我从来没见过这般生气的他.

怕他和暴躁的父亲起冲突,我拉着他飞快地 下楼.陈旧的木质楼梯随着脚步发出“吱吱呀呀” 的声音,提醒着我贫瘠的,暗淡无光的人生.

我一直跑,穿过马路上的熙攘的人群,穿过 流水的车辆,我不知道要跑多久,根本不想停下来, 似乎只要不停下来,就能摆脱噩梦一样.

九月桂花还未残尽,扑面而来的皆是芬芳. 我跑到临近窒息,却忽然被一个有力的胳臂拉住, 回身就跌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小予你别跑 了,你别怕了.”

师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还来不及抬头, 头顶就覆盖上了一只温热的手,它上下摩挲着, 带着莫大的安慰:“你怎么不告诉我呀,你爸一 直这样吗?”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 气,像是一条脱离水面濒死的鱼.师兄静静地等 我平复过来,只是我还未开口,泪就先掉了下来.

我看见师兄眼中也有水渍,满目行人不在, 来往之中,只剩了师兄一个人的身影.他拉起我 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向前走去.我第一次感 觉到,原来我还有人可以依靠.

他带我去的是一家琴吧,和咖啡厅类似,只 不过来这里的人,都是弹琴的.走进包间,他给 我点了一杯热牛奶.

“我更想喝一点酒.”

他的眼锋凛冽地扫过来:“不可以.”

然后我抱着杯子便不再说话,掌心的灼热时 时刻刻提醒着我的落魄,可是师兄不允许我逃避, 他定定地看着我.

良久,迫于威严,我终于开口.

“他原来不这样子的,妈妈去世后他才变成 了这样.”

“我是问你,多久了.”

“四年.”

我看着他握着杯子的手指,指尖越来越白,

就知道他脑补了一场受虐的场景.刚要开口 解释,他忽然问:“上个月你说手指受伤练不了琴, 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打你了?”

心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解释忽然变得无比 苍白,我低着头,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握着杯子的手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包住, 师兄的声音轻缓又不容争辩:“小予,你跟我回 家.”

琴吧里有人弹奏勃拉姆斯的 G 大调,这是一 首悲伤的曲子.勃拉姆斯爱上了良师益友舒曼的 妻子克拉拉,在舒曼患病期间,勃拉姆斯一直陪 伴在克拉拉身边,两个人虽都已经动了感情,但 是谁都绝口不提.最后当克拉拉死去,勃拉姆斯 在她的墓前拉过一首小提琴曲,就是我们现在听 到的 G 大调第一号小提琴奏鸣曲.

很少有人会用钢琴弹奏这支曲子.我和师兄 坐在包厢中静静地听完,他甚至还感慨了弹奏者 的技巧很好.

只不过,当时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命运已经给了我们隐喻.

最终,我住进了师父家里.师父师母向来喜 欢我,原本我也是经常在这里小住的,所以一切 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师姐来的次数少了很 多,例行的课程,也借口旷掉了几周.

二楼琴房拐角是师兄的房间,再往里紧挨着 他的是我的房间.

夜凉如水,银灰四散,我在月光中越发的不 得安宁.

吃过晚饭,例行晚安之后,我在琴房门口叫 住师兄:“师姐怎么不来了?”

他穿着米色的家居服,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有 一些湿软,他在月光中回头:“我和静娴吵架了.

“为什么?”

师兄深深地望过来,眼睛明亮如琥珀:“怪 她不告诉我.”

“什么?”

“你.”

我愕然,竟是这样.向来和师姐无话不说的 我,在父亲家暴伊始就曾和她哭诉过,这些年来, 师姐对我照拂颇多.碍于自尊,我也曾向师姐祈 求不要告诉师兄.没想到师姐如今竟因此被师兄 误会.这一刻我甚至能切实感到师姐的委屈.

解释的话滚到嘴边,师兄忽然靠近我,伸手 揩掉了我嘴边的沙拉酱:“你怎么跟长不大似的, 真是要操心死我.”

我一下子什么都不想解释了,曾几何时这样 的亲昵是师姐和他之间独有的,外界的一切,连 锋利如刀的东西,都插足不进去.

中学那会,我是他俩的跟屁虫,每天都跟在 师兄师姐后面.他俩谈论柴可夫斯基,谈论《鳟鱼》, 探讨李云迪的技巧和郎朗的观赏性,我插不上话, 只能看着师姐的娓娓道来和师兄的眉飞色舞.

他俩同岁,在我还做一元一次方程的时候, 他俩已经开始学习了三角定理和置换反应.师姐 数学向来不好,师兄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讲 解.偶尔我都听困了,师兄却依旧十足的耐心.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像是一个历久弥新的 梦.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是学校里公认的金童玉女, 这种印象在他俩的毕业典礼上得到最大的加深.

学校毕业典礼之后,是毕业生们带来的晚会. 师兄和师姐的节目是四手连弹《梦中的婚礼》.

这天早晨,师姐来教室找我,带了好几条裙 子的她不知道选哪条.

“我觉得这个的好看,师兄不是喜欢迎 春花嘛.”

师姐害羞:“我要穿起来好看的,管他喜不 喜欢呢.”

“可是这样师兄就会喜欢你了呀.”

师姐的酒窝就更深:“我偏不,我要穿那条 白色的.”

可是到演出的时候,师姐还是一身鹅黄,整 个人矜贵的像是盛放的春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穿西装打领结的师兄,他的身量原来在不知不觉 中已经如此挺拔.

那场演出不出意料的完美无瑕,全场掌声雷 动都是对他俩的认可.但是所有的掌声中,数我 的最响亮,我把手都拍红了也不觉得疼.我在台 下大声地喊他俩的名字,师姐对着全体观众淡淡 微笑,只有师哥望向我的方向,他冲我挥手.

掌声雷动中,我们俩却拥有四目相对的,独 属的安静.

那个时候,我还意识不到变化,我希望他俩 好的愿望比希望我自己好的愿望都强.

但是也只是那个时候了.

当初不能被锋利如刀的东西割裂的关系,如 今已经出现裂隙,而我也化成了锋利本身.

解释的话滚到嘴边却忽然变了味:“不怪师 姐,也许是怕告诉你了,你比较多关心我吧.”

师兄淡淡地笑开,可那个笑还没成型,就化 成了一声叹息.轻飘飘的叹气声吹散了满屋的银 灰,只剩下厚重的黑暗.黑暗中,别墅里所有的 东西仿佛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她就静静看着你受苦?”

我知道师姐会来找我,指责,打骂,一切我 都想过,所以师姐在教室门口叫我出去的时候, 我是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的.

岂料师姐只是拉着我走,一直走到琴房.她 坐在琴房最大的钢琴前,弹奏起了《梦中的婚礼》.

这是当初他俩四手联弹的曲目.只不过恕我冒昧, 多年来,师姐的琴技没有丝毫进步.

一曲终了,师姐抬头,已是满眼泪水.

“小予,不知道为什么,寄年他最近不怎么 和我亲近了.”师姐说.

我愣在原地,师姐,竟然不知道吗?

“自从你住进师父家之后,寄年就不怎么和 我说话了.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是为什么.”

师姐抓住我的手,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我俩的 手背上.

“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过,小予你知道的, 我不能没有寄年.”师姐泪光盈盈地望着我,“就 当我拜托小予了.”

她向来疼我,眼泪或许我还能抵御,但是祈求, 我是真的无法拒绝.那一刻我心里的暴戾忽然就 被眼泪消融得无影无踪,我开始恨我的自私.

“师姐你不要哭嘛,可能师兄最近心情不好, 你知道他最疼你了,所以肯定不会不理你的.”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我按了按师姐的肩膀,

以示我的保证.

师姐便笑中带泪:“寄年明明最疼你.”

心忽然颤了颤,像是提线木偶去演一出悲剧,

扯到了心情,虽不能伤筋动骨,却十足伤心. 我笑笑:“晚上来师父家吃饭,他要是还不

理你,我就打他.”

师姐点头.临走时候却又回头:“前些日子 我听到班里男生提到小予,夸你好看,原来我们 小予也已经出落得能引起高年级学长的注意了. 所以我给你买了裙子,大姑娘了,不能只穿校服.”

已经能引起高年级学长的注意了吗?那,师 兄呢?

心乱得毫无预兆,我只能摇摇头,试图赶走 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谢谢师姐.”

她只是摆摆手,一如往常,仿佛对我好是她 的本分和义务,从来用不着我感谢的.

晚上师娘一如既往加班,师父一如既往地两手闲闲.不同的是,在厨房里给师兄打下手的人, 变成了我.葱花切端,木耳泡发,热油爆锅,面 粉勾芡.师兄递过来尝味道的勺子有点烫,我龇 牙咧嘴地喝了一口汤:“烫死了.”

他伸手刮了我的鼻子:“小馋猫.”

“你还想吃什么?”

我头也不抬:“糖醋里脊.”

他板起来脸:“你少吃点糖,从小就有蛀牙.”

但是手上却没有停止调糖醋汁的动作.

我若无其事地撇撇嘴.

橘的灯光,乱糟糟的灶台,骨瓷的碗碟 在灯下闪着晶莹的光泽,我未曾想过油烟味也能 如此美好,原来,厨房大小的斗室竟能盛下盛大 的温馨,原来,人们是真的可以囿于厨房卧室和爱.

只不过,不是我的.

这样想着,虽心有戚戚,但是我还是开了口:

“师兄,一会静娴师姐会来吃饭.我们三个向来 亲密无间,她又喜欢你,你万不可伤了她的心.”

师兄盛汤的动作顿了顿:“小予是想要我俩 怎样?”

“你俩和好,在一起、结婚、生小孩、白头偕老、 儿孙满堂.”我艰难地开口,却一如往常把从小 到大挂在嘴边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师兄停下手中的动作,灯光下他的眸中像是 有星辰坠落.

良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师姐穿了一条米的裙子,头发和妆容都 看得出来是经过了精心打扮.开门的时候我大呼: “仙女下凡!”

师父也笑:“静娴是越来越好看了.但是来 师父这儿这么隆重干嘛,显得生疏.”师父向来 不懂人情世故,一句话就能把人冰透.

我眼看着师姐的笑容暗淡,赶紧把师兄推到 了她面前:“师兄,你就说,好不好看?”

师兄点头:“我喜欢,静娴,你今天很 漂亮.”

师姐这才如春风化雨,融融地开心了起来. 晚饭的气氛也回到了往常,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中. 我希望师兄师姐好,我真的希望.喝醉了我

也嚷嚷着这句话.师父不反对我们喝酒,他说酒

精是艺术家的情人,可以滋生恶魔,也可以孕育 天使.

谢天谢地我这次是天使.我把师姐的手交到 师兄手上:“你俩,是我最亲的人,你俩,一定 要好好的,”

喝醉的师父在旁边调侃:“哟,你倒是操心, 你看你瞎操心什么劲.”

醉眼迷蒙中,只能看到师姐越来越开心的笑 颜,我在心里暗暗叹到:值了,真的值了.

强撑着把师姐送走后,我也摇摇摆摆地上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地面全是坑,深一脚浅一脚, 走得很是踉跄.

“呵,我做了好事,可是你还是欺负我,我 打死你,臭楼梯.”我嘟囔着,心里像是堵了巨 大的石头,憋得我想哭都哭不出来.

正摸索着上楼,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人 抱起来,师兄的声音响在耳边:“当心摔跤.”

我乐呵呵地勾住他脖子:“嘿嘿,江寄年, 你今天表现不错,没再让我师姐伤心,我,我很, 满意.”

他低低地笑:“你满意就好.”

我听着这声音,觉得安稳,不消一会就沉沉 睡去.跌入梦乡的最后一刻,远方飘飘然过来一 句:“你师姐是不伤心了,那你师兄伤心了怎么 办?”

时间哗啦啦地往前跑,所过之处万千生灵无 一幸免,各路悲欢汇到时间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我们三个,再也没出现过嫌隙.

有些事,不是我不说,只不过有些事,只适 合收藏.就像是一条夜夜奔流不息的河,在 既定的河道上,按照既定的流速波澜不惊地往海 口奔去,那些不该出现的河堤就不该出现,包括 不让它们出现把往事搞得面色惨白.

我那不负责任的父亲自我住在师父家之后, 来闹过两次,被师父赶走之后就再没来过,他倒 是落得轻松,有人给他养闺女.

“小予,你说你像不像我家的童养媳?”老 不正经的师父喜欢这样打趣.

但是我总能四两拨千斤地堵回去:“我是你 闺女,除了你没生我,我就是你亲闺女.以后江 寄年不孝顺你,我给你送终.”

他就“嘿嘿”地笑,眯起来眼睛也不知道在 想什么,活像一只老狐狸.

高三的时候,我不同于其他同学那般辛苦, 但是师父想让我考音乐学院的期望也让我有 很大的压力.睡不着的时候,我喜欢想师兄,想 桂花香中他宽阔的胸膛,想月光下他琥珀一样的 眼睛.就像是想念天边一朵云彩,一个从没有得 到过却又无比相思的人.

在本市医科大念书的师兄,一个月回家一次, 每次他回家,静娴师姐便也会来师父家住.只不 过适逢我高三寄宿,这一年来,见面次数寥寥无几.

这天静娴师姐和我一间房睡,我俩私房话说 到很晚.她说想要等毕业之后立刻和师兄结婚, 不再继续念书.我说这样也好,到时候我去当伴娘. 她说生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说,不 管男孩女孩,师兄都会喜欢的.说完我俩就一起笑, 有时候笑多了,我都分不清开心到底是真是假了.

师姐睡觉早,给她掖好被子之后,我像往常 一样半夜起来喝水,推开门却看见月光下的楼梯 上坐着一个人.

他穿米的家居服,洗过没吹的头发湿软,月光下他有琥珀一样明亮的眸子,一如当年那个 清隽少年.

他身旁散落着几个啤酒罐,师兄不喜喝酒, 想来定是有什么烦心事.但愿不是和静娴师姐就 好,这是我的愿望.

我放弃喝水,想要悄悄地回房,却被师兄叫 住:“小予,好久不见了.”

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好久不见师 兄,我们俩都太忙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攀 谈:“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怪吓人的.”

说着我便走到厨房接水,却有一双胳臂从身 后搂住自己:“你习惯半夜起来喝水.我不在这 等你,如何见你?”

他的气息喷薄在我脖子后面,我像是被点了 穴,全身僵硬起来.耳鬓厮磨间,只能听到师兄 的低语:“小予,我很想你.”

“三年来从没有停止过的喜欢和思念.”

“你小,我就等你长大.你受苦,我就带你 离开.你让我不伤静娴的心,我就不伤她的心.”

“但是小予你伤了我的心.”

他不停地说,我怕吵醒师姐,只能打断他:

“你糊涂了.”

他摇头:“明明是你糊涂,还糊涂了那么些 年.”

我努力地回过身去,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变 得冷漠起来:“我没有糊涂,你是静娴师姐的, 也只能是静娴师姐的,这点我永远不会搞错.”

师兄忽然嗤笑:“是嘛?你没有搞错过,那 当初我误会静娴,你为何不解释,反而添油加醋?”

我愣住,原来师兄一直都知道是我说了谎. “小予,学校想要推荐我去美国念硕博连读,

5 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摇头:“静娴师姐怎么办?”

“你为什么总要想静娴怎么办,你有没有考 虑过我怎么办.这么些年来,一直压抑感情的我,你为什么没想过?”他低低地吼出声.

我摇头,只有泪不停地下坠.

“你记不记得当年在琴吧我们听到的G大调,

勃拉姆斯对克拉拉说过,即使化为尘土,你死去 的最爱依然填满你我之间任何一个缝隙,直到死 亡再度降临,这样,我怎能拥有你?”

“小予,我怎能拥有你,难道真的要等到我 们老死吗?”

我当然记得,我甚至永远不会忘记勃拉姆斯. 但是想到师姐,我只能摇头.

他似乎是气急,忽然低头,我来不及反应, 便有温软的唇印了下来.

我惊讶于自己的贪心,唇落下来的瞬间,我 想到的不是推开,竟是闭上眼睛.想,这是我的 心上人,想,这是我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有这一次,我暗暗地下定决心,双手便攀 上了他的脖子.唇齿纠缠间,黑暗中却忽然响起 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人体滚落楼梯的声音,易拉 罐掉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和师兄打开灯,只能看到师姐躺在一楼的 地板上,身下是让人心悸的鲜血.

师姐踩到师兄遗落的啤酒罐,从二楼滚了下 来.伤到了小脑和胳膊,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 整整一星期.这一星期以来,我一直活在内疚中, 我向上苍祈祷,只要师姐能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 我再也不贪心了.

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每一次祈祷完我都忍不 住发抖,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只有师兄过来搂 住我.但是我推开他:“我们俩有罪,是我们两 个害了师姐.”我哭喊.

师兄眼神痛苦地摇头,却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天,第八天,师姐醒

了过来.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我看见她苍白 美丽的脸,至少有了生机.

但是我不敢去看她,只能借口学业繁忙一直躲着.师姐却主动找了我.她依旧不能下床,只 能打电话要我去看望她.

到医院的时候保姆也正好送饭过来,她把一 份糖醋里脊递到我面前:“小予最喜欢吃糖醋口 的东西,高三学业紧,营养得跟上.”

言语间并无异常,她还是我那个熟悉的师姐. “伤了小脑,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以后

走路会不会摇摇摆摆的像只大企鹅呀.”师姐打趣.

我吞咽食物的动作变得艰难,如鲠在喉:“不 会,师姐最好看了.”

她摆摆手:“小予早就比我好看了.”

她转头望向窗外,一朵云慢慢地飘走.她的 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目光却随着云彩越来越涣 散:“小予,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我知道,但 是我们都讳莫如深,就能相安无事了.”

“你说,对不对?”

师姐转头看向我,笑语盈盈的.

我拼命点头.我从小到大的愿望都是师兄和 师姐好,可是现在我师姐要来实现我的愿望了, 我怎么,却有点难过呢?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我的头,这样的习 惯动作,他俩真的是一模一样.

“你不要去高考了,我同我爸爸讲好了,要 资助你去柯蒂斯学演奏,一切费用不用你担心. 我们小予是天才,不能被埋没.”

我重重地点头:“谢谢师姐.”

师姐挥手:“你去吧.”

走出门正好碰到师兄,我俩呆立半晌,一眼 万年.

至此,只能是山高水远,再不复,亲密无间.

5

在柯蒂斯的时光也是安稳无虞,我一生何其 有幸,得师父师姐这般良师益友,一个教诲我,一个资助我.

师姐每月还是例行来信,讲家长里短,讲各 种心情,仿佛我从来没有过龌龊念头,仿佛她从 来没见过那个僭越的吻.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俩 都绝口不提江寄年三个字.

收到师兄师姐结婚请柬的时候,我正在柴可 夫斯基音乐大赛的后台准备登台.助理拿礼服给 我看,让我挑选.我看着大红请柬上鎏金的江寄 年和徐静娴六个字,选了蓝色礼服.

“予,为何不选金色,和金色大厅正好呼应.” 助理不解.

我笑笑,这样明艳的,只能是师姐的, 我再不可僭越.

演奏的曲目,只能是勃拉姆斯.哪怕因为理 查德克莱德曼,流行曲目越来越受欢迎,属于我的, 也只是勃拉姆斯的古典.我选了《G 大调第一号

奏鸣曲》,用钢琴.

事后评委问我为何选择这样一首曲子,一般 来说,小提琴更适合这首曲子.

我说:“我曾经萌生抢走我师姐男友的念头, 就像是勃拉姆斯爱上克拉拉一样.”

花白头发的评委看我半晌:“你是个真性情 的人.”

我笑开,我只是一个永远相思的人.

又是九月,维也纳的街头没有桂花,但我总 能想起出国前师兄对我说的话:“小予,今生无缘, 就让我们永远相思吧.”

那天雨下得太大,隔着雨幕,我望不穿他的 眼睛.

谁也不说,就像是多瑙河终日静静流淌,关 于往事的一切,都是如水光潋滟般斑斓.那些年 绿油油的爬山虎,也永远青翠在我们的回忆中.

只不过,勃拉姆斯从来不弹 G 大调. 责编:木子

勃拉姆斯不弹论文范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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