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跟母亲的仪典有关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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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仪典

床铺草铺在山坳边上的几棵柏树下,上面还有母亲温热的气息.

草上覆盖着一层打有方孔铜钱印的火纸,火纸正中堆叠着用黄表纸画的符,是身穿道袍的阴阳先生哼哼唧唧唱了半晌、又喷了无数口阴阳水后的杰作.

亲人们在草堆四周跪好围成一个圆圈,长长的孝巾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从头上一直泻到地上.在草堆四周浇上祭奠的饭菜后,“嗤”的一声,火柴发出荧光,闪烁跳跃几下,引燃了火纸,火纸又引燃了稻草.

火苗窜起来,如同妖冶的花在月夜下摇曳绽放.烟腾地窜起,带着我母亲的气息盘旋而上,凌虚在火苗的顶端.母亲微叹的声音从稻草燃烧的底部传来,她投胎去了!

母亲一辈子都执拗地保留着她的铺床习惯:床板上铺上稻草,稻草上面再铺棉被.现在,这些稻草刚刚从母亲床上撸下来,孩子们准备为她举行烧床铺草的仪式.

还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带着我们给去世的外婆烧过床铺草.从那以后,我知道床铺草的燃烧状况实则是去世的亲人阴阳两隔后对血肉相连者们的暗示:自己投了什么胎,投胎到了哪个方向.

烟飘向哪个方向,逝者的魂魄就往这个方向去了.当草变成一片火红的灰烬的时候,灰烬上面会幻化出不同的图案:如果一朵血色的花绽放,就证明投了人胎做了女儿;如果呈弯弯曲曲的字状,是投胎做了儿子.看到自己亲人的魂魄走对了路,投了人胎,后人们会欣慰地大松一口气.如果灰烬的边上是红色而中心部位是一团黑,那证明亲人走错了路,投了畜生的胎.这个时候,后人就要不停地磕头急迫地呼喊亡人,告诉他:“走错啦,走错啦,快回来重新走!”喊着喊着草灰上的图案真的变了,后人欢欣鼓舞,如同自己重生.可如果灰烬一直暗下去,直到火光熄灭图案也没变回来,后人会懊恼不安了.

其实,我心底里倒希望母亲变作猫.猫尽管是畜生,但总比一辈子受苦受难要强多了吧.

母亲一生受尽磨难,吃尽了人间所有的苦.少年丧父,初嫁遇到负心汉,再嫁给一个贫穷而专横的丈夫,生了十个孩子却死了六个,从来没有坐过月子,像男人一样下地里干活.如今老了,她却一个人居住在这个偏远的乡村……

上午十点多,母亲倒在了田里.

倒下之前她在挖地.她脸朝下趴在被她刚刚挖松了的土里.手反背着,没有挣扎的痕迹,脚上那双土的塑料凉鞋里全是褐色的土,草帽落在离头部一米远的位置,锄头压在腿下,别住了一只腿.

母亲就这样完成了她人生的最后一件事,潦草,敷衍,一点仪式感也没有,和她一生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合.

下辈子变作猫多好,在太阳底下打呼噜,很优雅地吃精致的食物,慵懒地在人的怀里撒娇……

更重要的是,猫死了,母亲会极严谨地遵循祖辈的古礼为它举行极具仪式感的葬礼:把它的尸体放在一个竹筐里,头北尾南,把筐子挂到一棵桐树上.有时候没有竹筐,就把它小心地搁到油桐树的枝桠上,一样头北尾南.每年春天,当桐树花把粉白的花瓣金黄的铺满整片山坡时,我知道,猫的灵魂一定变成了这些天女散下的花魂了.

母亲,猫的终结为什么需要这样的仪式呢?为什么非要选择桐树作为它灵魂超度的地方呢?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您却这样草率地终结了自己!

丧鼓歌从老屋的堂屋里传出来,溢满山坳,尖利地刺进心里,堵住了我的呼吸.

屋子很小,母亲的棺材头里脚外地放在屋子正中,四周就只剩下一人来宽的通道了.灵前火纸燃烧的灰烬时不时打着旋飘向空中,如同一只只灰黑色的蝶,撞在了棺材旁竖着的岁数筒子上.母亲走过的岁月变成了竹筒里缠满各色纸条的岁数签,七十八根.

打丧鼓的是一位沟壑纵横的清瘦老者.我的母亲也是这般清瘦而硬朗,声音宏亮,耳朵灵敏,眼睛不花.昨天我和母亲通电话,她告诉我说要挖田种油菜.

听邻居们说,挖地之前她挑了家粪,将旁边已经种好的萝卜、白菜之类都浇了一遍.再之前,她洗了衣服,摘好洗净了辣椒茄子.

听到母亲倒在地里的消息后,我从几十公里之外赶回来.她晾在杆子上的衣服还没干,灶台上的辣椒水珠晶莹,猪圈里的猪吃饱了还在打鼾,十几只鸡正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它要下蛋的鸡笼.

母亲几点起床的呢?吃了早饭没有呢?……

她要挖地,我并没有坚决地制止;她要睡铺着稻草的硬邦邦的床板,我并没有坚决地给她换成软和的棉絮;她非要住在这个破屋里,我没有坚决地接她跟我一起住.因为她说要守住外婆的家,还因为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

我一直以为她很健康!我以为她会很长寿!我原本打算等她过了八十岁再说!

鼓声低沉,每一次鼓锤与羊皮的撞击都让人心底一颤,那声音硬邦邦戳着我麻木的灵魂.老者一边敲鼓,一边正伸长脖子,哀切婉转地唱着《十月怀胎》.

啊,十月怀胎!七十八根岁数签里面缠着红色纸条的十根就是她的怀胎数吧.每个怀胎的日子她依然在劳作:耕田,种地,挑担子,扛大捆大捆的柴火.生我之前的半小时她还在犁地,那个日子和今天只相差三天!

昨天她还叫我三天后一定要到她这里来过生日,她要给我擀包面.只差三天,我本来就又可以吃到她擀的包面的!

她拿着长长的擀面杖,把圆圆的面团压扁,卷到擀面杖上,快速地向前推,每向前推动一次面皮就发出啪的脆响摔在桌面上,母亲抽出擀面杖,展开面皮,一会儿,一块厚薄均匀的面皮就摊在桌上了.那时候,母亲的头发好长好长啊,乌黑油亮,随着擀面杖的推动在身后摆动!

在那个贫苦的年代,我们常年吃着晒干的黄荆条树叶做的饭食.但到了每个孩子的生日,她总能变戏法一般变出一点点灰面,又将灰面变成包面,她擀面的桌子就是一个魔术舞台.

母亲却一辈子都没庆过生,每次提起给母亲庆祝一下,她总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每个孩子的出生时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我还是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因为母亲是这样描述的:“肚子疼得厉害,我实在拖不动犁了,就把犁丢在了田里,把牛牵回来拴好,简单洗了洗,准备好剪子和布片.你很乖,我一躺到床上你就出生了,我给你剪了脐带,包好,收拾完了出来一看,太阳正好照在阳沟里呢.”

父亲去世以后,因为交通不便,考虑到孩子们回家一次太难,母亲就离开了父家而回到她生她养她的老屋.所以我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当年八月十五的太阳照在父家阳沟到底是几点几时几分.

十个孩子都是自己接生的!这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孩子出生后,她把孩子的胎盘都用瓦罐装好,密封,然后埋在屋角的菜园里.她经常指着那片菜园,摸着我们的头说:“你们的衣胞都在这里面,你们是同胞兄妹.”

后来,她丢了最大的六个孩子.从此,她每天生活得诚惶诚恐,她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各种招魂的方式,然后虔诚地为我们招魂:深黑的夜色里,母亲一只脚踏在堂屋的门槛上,端着一盏用药瓶做的木柄煤油灯,声音凄怆地为我喊魂:“香儿回来呀,香儿隔山隔水回来呀……”

灵堂外,长号短号锣钹等各种器乐发出或尖利或低沉的声音.跳丧的汉子们已经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开始了欢送亡人的最后一舞.灯影幢幢,月亮安静地俯视着人间,“撒叶荷啊,撒叶荷耶,打起那个丧鼓啊……”,模仿各类动物姿态的怪异舞姿在影影绰绰的灯光和静谧无言的月光下拉得长长短短,纷纷扰扰,杂乱无章.撒叶荷的歌声怎么会那么欢快?跳丧舞的舞姿怎么会那样轻薄?为什么死了人还说是喜事?母亲一辈子为苦而生,为忧而活,这是什么鬼习俗,非要在她死后还这样子欢腾!

道士们也开始作法,宽大的道袍被风鼓起来,充满了灵异,拂尘在空中挥舞,贯通着人世与鬼神的世界.道士们的巫蛊之歌应和着灵堂内的丧鼓歌、灵堂外的撒叶荷,低回、凄婉.清风徐来,清江河上波光粼粼,我知道,母亲的灵正凌虚御风,俯视着她一辈子操碎了心的孩子们,她一定不舍得走,她一定还有好多未了的心愿……

道士们根据母亲去世的时辰推算,母亲的魂魄会在三天后回来看孩子们最后一眼,会回到她爱恨交织的人间做最后的停留,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回煞”.等到“回煞”过后,不仅生我养我的那个身子没了,甚至连她的灵也完完全全地离开这些让她一辈子牵肠挂肚的孩子们了.

母亲一生敬畏一切,包括神灵、生命、自然,她极具仪式感地做每一件事,虔敬地遵循古礼,如同天子举行盛大的仪典祭天封禅.在那个贫瘠而又缺医少药的年代,母亲无所依靠,她无法把控自己和孩子的命运,只能无奈地把一切希冀寄托在她虔诚的信奉里.

杀鸡的时候,她一手抓着鸡,一手拿着刀,闭上眼,口里连念三遍:“鸡子鸡子你不怪,你是阳间一碗菜,今年去,明年来……”其实母亲一直不敢杀鸡,有时候为了孩子们,她不得不央求过路的行人帮她下刀.上次我带着女儿去看她,她非要杀鸡款待孙女,可又找不到杀鸡的人.我看到她决然地紧闭着眼睛,念念有词,菜刀在她手里抖得老高……

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最后一次吃她做的饭……

我并不记得小时候在端午节吃过粽子、划过龙舟,但割艾蒿插在门框上辟邪倒是常有的事,给孩子抹上雄黄也是有过的.而在端午节“赶夜蚊子”是母亲必不可少的日程:拿上一把大蒲扇,点上一束艾蒿,然后从最里面的房间开始,一边用蒲扇把艾蒿的浓烟扇到房间的每个角落,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端阳节,端阳节,夜蚊子不在屋里歇”,“夜蚊子不喝人的血,到野把坡里啃树皮”.母亲说,在端午节这样“赶夜蚊子”之后,一年的夜蚊子就会少很多,她的孩子们才能安然地度过这个酷暑.

还有八月十五,是个多么奇妙的日子啊!每年这一天母亲都会在给我包了生日包面之后把我们叫到身边,不厌其烦地给我们再讲一遍关于“摸秋”的规则:不能乱踩庄稼,一只手只能摸一样东西,所摸的一定要是自己拿得动的……然后目送我们雀跃欢腾着奔向四面的田野.八月十五摸秋是老家一项古老的风俗,“八月半摸秋不算偷”,孩子们可以在天黑以后偷偷在别人田里摘两样秋天的果蔬.月悬中天,皎洁而又安静地看着人间,如同今天的月光一样.露珠早降,田野里到处隐着孩子的头,瓜田李下,青葱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南瓜翠绿欲滴,柑橘还没有成熟,但也成了酸掉大牙也不怕的熊孩子们的猎物.母亲早早地关了门,因为她知道邻家的孩子们也在她的园子里闹腾呢.这大概是大人们为了让孩子提前分享丰收的喜悦而设置的一个节日吧.

立秋那天,母亲指挥我们将大大小小的盆装上水摆在太阳底下晒.母亲告诉我们,用晒过的水洗澡会不长秋痱子的.“年小月半大,长工也放三天假”,月半那天,别家出嫁的女儿都回娘家过节,我母亲则把她母亲接过来和我们一起给亡人们烧纸祈福.

……

我不知道别人家里有没有这些奇怪的习俗,我一直怀疑这些奇怪的习俗都是母亲自创的,但看到她把每个节日过得极具仪式感,每年都这样一丝不苟地完成着她隆重的仪典,我不得不相信这是她祖传下来的风俗.

所以,我家尽管是最穷的,但年节味却是最浓的.

腊月二十四的子时,母亲很准时地跪在了灶门口,用几张纸钱、几个鞭炮、一点饭菜恭送保佑了她孩子们一年饭食的司命老爷回天上休假.从此,年就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年前打扬尘的好日子母亲早就挑好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欢呼着,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搬出来.打扬尘的扫帚必须是刚从山里砍来的,上面不能有秽物.母亲砍好一根老长老长的竹杆,上面绑上竹枝,做成了一把简易的扫帚.她将头上包上一条破旧的毛巾,很威武地扛着扫帚进屋,关上门.等到重新打开屋门的时候,母亲已经成了一个黑脸包公,瓦片上挂了一年的沾满黑灰的蛛网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被烟熏得看不清木质颜色的椽子、屋梁露出了铮亮的黑色,烟囱上厚厚的黑灰也刷干净了,房间瞬间变得空旷干净而又陌生.母亲鼻子上、脸颊上、额头上黑一块花一块,只剩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笑.阳尘灰可不是随便扫了扔掉的,母亲把它们汇总起来,倒在刚用过的简易扫帚上,然后端端正正地放在屋角田边的那块大石头上.

再往后,每天的日子都被安排得满满的:炒包谷泡、炒苕泡、熬苕糖、做米酒……

“七不炒,八不闹,二十九里炒了逗强盗.”于是到了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这三天锅里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停歇下来,满屋子又开始氲氤着豆腐的香气.黄豆已经泡发得丰满饱胀,母亲双手搭在已经磨得光溜溜的磨杆上,石磨均匀地旋转,发出吱呀的声音,乳汁一般的白色豆浆从磨槽中吐出来,带着甜腥的泡沫.从屋梁上垂下一根粗重的绳索,像一个大钳子一般的木头做的豆腐架子吊在绳索上,架子的四个角上系上了纱布做的豆腐包.磨好的豆浆被倒进豆腐包中,反复地用水搅拌挤压,滤出汁.灶里的火被我架得旺旺的,滤出的豆汁一瓢一瓢地舀进锅里,煮沸,然后从锅里舀进大瓦缸里,加上石膏粉,静等豆汁凝固成型,变成豆花,然后又一瓢一瓢地将豆花舀进已经铺上了纱布的豆腐箱,用纱布包好,压紧.

会不会打豆腐和豆腐打得好不好都关系到一个女人的能干程度,过年用的豆腐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因为它关系到一个家庭一年的运程.满屋子的雾气和烟气中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母亲穿梭在每一道工序之间,忙而不乱.我母亲打的豆腐从来都方方正正,软硬适度.

二十九的晚上母亲照例是一夜不睡,因为这个晚上她要煮猪头.三更天的时候,煮了一夜的猪头已经酥烂,母亲将猪头搬到一个大盆里,将大盆放到大门口,插上香,开始敬天地神灵,有时还要把它背到门口的土地庙里面敬土地老爷,最后搬进屋里,放到堂屋正中敬亡灵.夜晚清新的空气中飘荡着一年极少闻到的肉香,孩子们早早地起来,母亲开始指挥孩子们一起拆猪头,吃核桃肉,然后将“猪八戒”(猪头顶部那颗天生有小孔的骨头)拿出来用红线穿上,挂在身体最弱的孩子脖子上辟邪.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三十的火烧得越旺来年会过得越红火,正月十五的灯点得越多人越康寿.所以,三十那天,母亲会把那个冬天里挖的最大的树兜搬进火塘里,这叫“烧火猪”,火猪越大,来年的猪就会长得越肥大.那一晚,火坑里一天到晚燃着熊熊烈火,孩子们欢闹的声音和火苗一样窜得老高,母亲那一天笑靥如花.

不管有多穷,母亲的团年饭总是按照来年阴历的月份数做的,来年十二个月她便做十二碗菜,闰月的话就做十三碗.她说,这样我们以后每个月就有饭吃了.团年饭开始之前需要祭祖,母亲一边把筷子斜搁在碗沿上,一边祷告:“三代的宗主,老少的亡人,您们都回来过年啦,保佑我们全家平安.”烧过纸,往地上点过酒和茶水以后,我们方可落座.晚上,那盏一直吊在堂屋顶的帽子灯被放下来,我们围坐在灯下,聆听只上过两年学堂的母亲用唱歌的调子背诵《三字经》《女儿经》.

正月初八“照菜园”.白天用篾片和玻璃纸糊了一天的灯笼,孩子们依然没有困意,因为他们都在等待母亲下达“照园子”的指令.冬天的夜晚格外冷,没有月亮的晚上,山村寂静得只有风声.母亲让每个孩子拿一根长长的竹竿挑一盏灯笼向菜园走去,大白菜被冻得外皮枯萎了,菠菜芫荽正绿意盎然.母亲挑着灯,将菜园子的每个角落一一照过,“一照白菜棵棵大,二照油菜片片绿,三照麦苗望风长,四照青虫绝了迹”,然后在每块已经照过的院子里插上一盏灯笼.

最壮观也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正月十五这个“尾巴年”了.白天,母亲安排我们孩子们爬到女贞树上去砍枝桠回来“炸虼蚤”,母亲则准备晚上“赶毛狗”的火把.

我们称女贞树叫炸树,炸树叶子一年四季都是青的,把它放到火上,叶子表层就会鼓起来,像个气泡,啪地炸开.大堆大堆的炸树枝被大孩子从山野里拖回来,在火塘周围堆成了垛,孩子们把树枝伸进火里齐声念到:“正月十五炸虼蚤,有的炸断腿有的炸断腰.”“啪啪啪”,炸树叶子燃烧的声音如同鞭炮齐鸣,孩子们欢跳着念着解气的儿歌,树叶的清香和着烟火气升腾.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母亲的发明,我们想象着那些无处不在的赶不尽杀不绝的虼蚤被一一消灭,快感油然而生,顿觉母亲的伟大.晚上村里的男人们出发去赶毛狗了,只见山上山下到处是火把,火龙一般蜿蜒在山间的每一条小路上,狗在狂吠,人在呼叫,山歌号子混在空气中狂欢,月亮和地下的火把相映成辉,宁静的乡村在这一夜沸腾了.母亲牵着我们的手,站在屋角观赏,分享着春节的尾声,也憧憬着男人们将毛狗赶走,一年平安.

月亮已经坠到屋前的山坳里去了,母亲在尘世的最后一夜将要过去.跳丧的汉子们已不知去向,丧鼓歌在更深露重之时更显疲惫与凄凉.再过一会,晨光熹微时,母亲的灵柩就要出殡了.

母亲将自己的一生草率地收了场,孩子们为母亲举行的最后的仪典也将近尾声.这是我第一次整夜地陪伴母亲,也是最后一次.从此,母亲将成了一个名词一个符号,母亲的仪典和因这些仪典而带来的快乐不知还能留存多久.

“呜——”,长号拉得老长的声音在山沟里回荡、撞击,撞开了月落之后的那片黑色的帘幕.

“嘭”“嘭”“嘭”,三眼铳巨大的震响又唤醒了一个新的黎明.

“咚——!”,最后一锤鼓声干脆而利落.

“出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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