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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中的易学思想
○ 程仁君
(黄冈师范学院,湖北黄冈438000)
［摘 要］《左传》作为最早的一部儒家作品,它的理论根源也来自易学思想,无论是书中的卦象爻辞,还是书中显示出的儒家思想,都可看出易学思想的痕迹.
［关键词］易学；左传；思想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610(2018)03-0023-05
doi:10.3969/j. issn. 1672-8610.2018.03.004
《易》肇始于伏羲,丰富于文王,完备于孔子,它是我国传统思想文化中的理论根源,被誉为“大道之源”.春秋时期,易学由官学开始逐渐演变为民间私学,易学前后相因,递变发展.时逢社会动荡,礼乐崩坏,百家之学随之兴起,易学便成了当时各学派理论的基础,自孔子赞易以后,《周易》更是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六经之首.《左传》是春秋末期儒家最早的一部作品,书中把易学奉为圭臬,处处可见易学的痕迹,了解《左传》中的易学对我们研究儒学和易学的关系有一定的意义.
一、《左传》尊易的社会基础
春秋时期,人们崇尚鬼神命运,相信预兆,凡重大行事必先求神问卜,这些社会习俗成为《左传》尊易的思想基础,《左传》在记言叙事的过程中反映出时代的这几个方面个特点.
首先,当时社会对鬼神十分敬仰.春秋时期,鬼神地位崇高,它是带给人们福祉的根源,人们不仅相信它的存在,而且相信它对自己产生的作用.《左传》中有许多关于鬼神的记载,如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随,随国的贤臣季梁劝随侯修明政治,抚民敬神：“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九族,以致其禋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成.”
更有昭公七年的相惊伯有之事,更反映出《左传》崇尚鬼神的事实.
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铸刑书之岁二月,或梦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也.”及壬子,驷带卒,国人益惧.齐、燕平之月壬寅,公孙段卒.国人愈惧.其明月,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
其次,相信梦境异象等预兆.当时社会由于根深蒂固的鬼神思想,于是把一些不可解释的自然现象理解为鬼神的示警.昭公三十二年,吴伐越,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 这里“得岁”的征兆预示着越国的兴起的命运.此外,《左传》中对梦境的描写有30处之多,这些梦境对个人命运的吉凶、事件的发展趋势做出预测,并且在事后的叙述中加以验证,如成公十年晋侯梦大厉之事.
晋侯梦大厉,被发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余得请于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医于秦.
事后,巫人解梦说晋景公吃不到新收的麦子,果然,当年,晋景公在吃新麦子前上厕所时跌进厕所里死去.
再次,《左传》崇尚卜筮的作用.
“龟以象示,筮以数告.”①《左传》中,用龟筮占卜预测命运祸福的史事比比皆是,其中言及以龟为卜的就有57例［1］373-381,言及筮卦爻辞的共23例,从这可以看出,当人们面临重大事件或不可理解的预兆时,在追求好的解决方法的时候,由于没有一个科学的认识,人们便把解决方法寄托在卜筮之中,《左传》里对卜筮大量篇幅的叙述反映出《左传》对卜筮行为的崇尚.
综上,春秋时期,民智未开,人们面对自然社会的不可知,或带着对未来的疑惧,崇尚鬼神预测的思想行为便顺应而生,易学作为一种预测的思想体系,受到社会及各思想流派的广泛欢迎,《左传》作为一门儒家思想的史学作品,在记言叙事的过程中,自然地把易学思想作为自己的思想基础.
二、《左传》卦象爻辞中的易学思想
《左传》中涉及《易》中的卦象爻辞达到23处之多,体现了儒学对易学的推崇.其卦象爻辞在文中大致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用筮以断吉凶祸福
《左传》在叙事记言的同时,经常间以卜筮来断吉凶祸福.在卜和筮这两种占卜方式之中,用筮达19次,通过用筮获得的卦象结合易学里爻辞的解释,来预测个人的生老病死、凶吉祸福,或者国家、战争的前途命运,这体现出当时人们对易学占卜理论的信仰.
1.对个人命运的预测.《左传》中非常重视运用易学理论对个人命运的预测,无论是个人出生,还是命运的重大关头,经常用筮以卜命运.如庄公二十二年敬仲的出生,陈侯对其用筮占卜：
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光,远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风也.《乾》,天也.风为天于土上,山也.”
《左传》叙述后来史实加以佐证其正确性.“及陈之初亡也,陈桓子始大于齐.其后亡成,成子得政.”
2.对重大政治、军事事件的预测.《左传》记载中,每逢重大的政治事件或军事行动,人们也经常用筮占卜加以预测.如僖公十五年秦晋之战：
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馀,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岁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实落材亡,不败何待？”
这次战争,以 “秦获晋侯以归”的结局而结束,应验了易卜的预测.
(二)引用卦辞作为说理的根据
《左传》对易学的继承不单纯表现在筮卜预测上,在很多场合下,虽然没有筮卜,但直接引用易经里的卦辞进行说理,这些卦辞爻辞成为政治、军事、生活中说理的理论根据,从这可以看出易学已成为儒学里重要的理论基础.如宣公十二年晋楚邲之战,先縠不听指挥,率先进军,知庄子说：
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谓之《临》,有帅而不从,临孰甚焉！此之谓矣.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
荀首并未进行筮卜,而是直接引用易经里的《师》之《临》卦的卦辞,强调法令要严明,执行要顺当,有统帅而不服从是典型的卦辞中的“临”,在论说中,把易经中的爻辞作为行军作战的金科玉律.再如襄公二十八年郑简公派游吉去楚国,到达汉水之时,楚国人拒绝他并让他回去,此时游吉对子展说：
“楚子将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贪昧于诸侯,以逞其愿,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复》之《颐》,曰：‘迷复,凶.’其楚子之谓乎？欲复其愿,而弃其本,复归无所,是谓迷复.能无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归,以快楚心.楚不几十年,未能恤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
游吉通过引用《周易》里《复》之《颐》卦的卦辞,来强调修明政事德行之重要,说明楚王有这种贪图进奉的行为则不可能活得长久.
(三)强调要准确理解卦象爻辞的含义
《左传》中的一些易卜实例通过书中人物的说词,强调对易经卦辞要有正确的理解,这样才能把易经思想作为理论依据,才能让其在生活中发挥作用,同时指出,片面理解易经里卦象爻辞是错误的,这必然会造成易经理论不能指导现实的现象.如昭公十二年鲁南蒯将发动叛乱而易卜一事：
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尝学此矣,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外强内温,忠也.和以率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长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外内倡和为忠,率事以信为共,供养三德为善,非此三者弗当.且夫《易》,不可以占险,将何事也？且可饰乎？中美能黄,上美为元,下美则裳,参成可筮.犹有阙也,筮虽吉,未也.”
文中借惠伯之口指出南蒯片面地理解周易的卦辞,强调“黄裳元”是作为“吉”的先决条件,而不能只看“吉”一字就理解此事为吉.再如襄公九年的穆姜薨于之前的易卜.
史曰：“是谓《艮》之《随》.《随》其出也.君必速也.”姜曰：“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享,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
《左传》借穆姜之口道出《随》卦中“元亨利贞”是“无咎”的先决条件,而不是整个卦象的必然征兆,以此表明对易经卦辞要正确理解,不可断章取义.
三、《左传》儒家思想中的易学思想
易学思想的本质,莫过于东汉郑玄的概括：“易一名而含三义：易简一也；变易二也；不易三也.”［2］这句话总括了“易”的三种意思：“简易”、“变易”和“不易”.宇宙万物所具备的法则不是高深莫测的,是简单的,是可以预测的,所以说“简易”；宇宙万物时刻变化,人事也是如此,所以说“变易”；变化不息的宇宙万物却具备法则性,整然有序,循环不已,所以说“不易”.儒家思想正是吸收了易学中的这些核心思想,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左传》中的一些核心思想里透露出来的“简易”、“变易”和“不易”的特点明显,如其中的忠孝观念、战争思想以及对女性的看法.
（一）《左传》中的忠孝思想的“变易”
首先,忠孝思想是社会的道德准则,它是非常明确的,是“简易”的、“不易”的.《左传》中的“忠”大致可以体现在利民、事君、为公三个方面的“忠”,要尽力为人谋,要中人之心,为他人、为国家竭心尽力.《左传》中宣扬了很多忠心耿耿之臣,如郑子产、楚沈尹戌、晋赵盾、吴伍子胥等,而晋赵盾形象尤为突出.宣公二年,晋灵公不君,宣子骤谏,灵公使锄麑贼之,逢赵盾盛服将朝,因早坐而假寐.《左传》借锄麑之口高度赞扬赵盾忠于其国,竭心尽力,“不忘恭敬,民之主也.”《左传》宣扬孝道也非常明显,认为孝是道德准则里面的根本,子女要有孝道,无违父母意志,书中隐公元年就以“君子曰”的形式高度赞扬颖考叔孝及庄公的行为,把孝作为一种基本的社会道德去提倡,桓公十六年,卫宣公谋害儿子急子,急子不违背父亲之命不逃等死,书中急子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左传》的尽孝思想可见一斑.
其次,其忠孝观念又是“变易”的.《左传》中反映出来的忠孝观念,不是汉代三纲五常中的愚忠愚孝、一成不变,它是灵活的,是变化的.在书中看来,忠孝观念虽是一种道德准则,但也要符合易学思想,而易学认为人事都是发展变化的,那么对人对事的忠孝态度也绝非一成不变,也应该是变化的.如宣公二年,晋灵公被赵穿所杀,史官董狐直书：“赵盾弑其君.”《左传》借孔子的话表明了其对忠的看法：“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书中认为赵盾是古之良大夫,总体说明赵盾对晋国是忠心的,不能因为晋灵公被赵穿所杀就认为他不忠.又如,伍子胥为了复仇离开其国家楚国,最后辅佐吴王反过来攻打楚国这段史事,从《左传》对它的记载中并未看出伍子胥的不忠,反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对阖闾忠心不二的伍子胥,伍子胥不仅在阖闾生前为其献计献策,忠心耿耿,助其实现了吴国称霸的愿望,在阖闾死后,伍子胥又尽力辅佐夫差,最后冒死进谏,直到被夫差所杀,他对于阖闾而言,这是何其的忠诚.可见,《左传》中“忠”的思想是要辨证去看,要灵活地理解.同样,《左传》中的“孝”也要变化理解.如晋太子申生遭到骊姬陷害后,重耳便开始逃亡,历尽艰难后成就大业,成了历史上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虽然重耳违抗了父亲的命令,没有像申生一样听从父命束手就擒,看起来是不孝的,但《左传》里没有一句话认为晋文公是不孝的,反而高度赞扬了晋文公的成就.
（二）《左传》中的战争思想的“变易”
首先,肯定武力的作用.在国家林立,社会混乱的情况下,一个国家想生存下去,使用武力是正当的,是不可避免的,这个观点是“简易”的,是“不易”的.如《左传·襄公二十七年》中子罕的话：“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接着,作者在后面以“君子曰”的形式发表自己的看法,“‘彼己之子,邦之司直.’乐喜之谓乎？”通过赞同子罕的话来表达对使用武力发动战争的肯定.
其次,《左传》又以“变易”的观点来看待战争,它反对以杀戮为目的的使用武力.如宣公十二年的邲之战：
楚子败晋师於邲,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楚子曰：“夫文止戈为武,武有七德：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人、和众、丰财者也.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祀于河.
作者通过楚庄王的话表明,武力不是建立在杀戮之上,而是建立在为百姓谋安定,谋财富的基础上.又如文公六年发生在秦国秦伯葬三士事件：
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
作者的观点非常鲜明,不仅通过“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这样的叙述来表明自己的倾向,还直接在文后插以评论表达出对这种不义杀戮的愤怒之情.
（三）《左传》中女性观的“变易”
《左传》记叙了不少女性形象,表达对女性的一些看法,这些思想也与易学思想的“简易”、“变易”和“不易”相一致.首先,它的基本思想是明确的,是“简易”和“不易”的.它认为妇女从本质来说是顺从于男人的,与男人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妇女是不能从政的,这也是儒家思想的基本观点,如桓公十五年雍姬参与政治斗争事件的叙述：
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杀雍纠,尸诸周氏之汪.公载以出,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
从郑厉公的一句话中可以看出当权者对女性从政的鄙夷,认为妇女容易泄露秘密,在政治斗争中会招致祸乱.这与《诗·大雅·瞻卬》中的诗句“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中的思想与出一辙.又如庄公二十四年贽礼事件：
御孙曰：“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栗枣修,以告虔也.今男女同贽,是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而由夫人乱之,无乃不可乎！”
作者借御孙的话表明了宗妇觌见所执物品与男人要有不同,男女在礼节上要有明显的区别,他认为这是国家里面最大的礼节.
其次,《左传》又“变易”地去看待女性,它高度赞扬妇女的智慧,并屡次表明,男人有时在道德智慧上是比不上女人的,甚至还要依赖女人.如庄公二十八年,楚令尹子元欲私通文夫人：
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今令尹不寻诸仇雠,而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妇人不忘袭仇,我反忘之！”
文夫人提醒子元不要沉湎美色忘记仇雠,她的话令子元羞愧难当,这段话显示出一个女子的见识远远超过一个令尹.又如桓公十三年楚国出兵伐罗事件,斗伯比向楚武王进谏,楚武王问计于夫人邓曼,邓曼肯定了斗伯比的话,并预测了屈瑕的失败,楚武王非常信服,立刻遵照邓曼的意思行动,虽然没有追回屈瑕,但从中可以看出楚武王依赖于邓曼的事实.同年,莫敖缢于荒谷,印证了夫人邓曼的分析.《左传》的这些记载,不仅没有看出女性对男性的顺从,反而看出男性依赖女性的事实,这些叙述大大宣扬了妇女的才识智慧,提高了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
【 注 释 】
①《左传·僖公十五年》：“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杜预《春秋左氏传集解》注：“言龟以象示,筮以数吿,象数相因而生,然后有占,占所以知吉凶.”
【 参 考 文 献 】
［1］刘玉建.中国古代龟卜文化［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
［2］王弼,孔颖达.周易正义［M］.中国致公出版社,2009.
The Idea of Yi Xue in Zuo Zhuan
Cheng Renjun
(Huanggang Normal University, Huanggang, Hubei, 438000)
Abstract: Zuo Zhuan, as the first part of the Confucian works, the Yi ology as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it, whether it is in the book of images of Yao Ci, or show the Confucian thoughts, we can see traces of the Yi ology.
Key words: Yi;Zuo Zhuan;thought
Jun. 2018Vol.38 No.3
语文学刊Journal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2018年6月第38卷 第3期
［作者简介］ 张运恺,信息工程大学洛阳外国语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十九世纪英美文学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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