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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张家班(节选)

风云野火

1947 年,张彻护送张道藩前往台湾,他被当地的热带风光以及民间流传的吴凤取义成仁的故事所感动,创作了自己的第二个剧本《阿里山风云》(即《吴凤传》),与张英联合导演,张英那时已是上海国泰公司的导演,执导过《荒园艳迹》,张彻则是第一次挂名导演,当时还只有26 岁.

张彻,原名张易扬,浙田县人,生于杭州,长在上海,一口上海腔,可谓他一生的招牌.张彻出身地主家庭,生长在大宅院中的他,自幼与父母感情淡漠,少小离家,辗转重庆、上海.抗战胜利后,漂泊上海的张彻受到国民党政要张道藩的提拔,然而,他迅速地感知自己无意跻身政治漩涡,接下《阿里山风云》的拍摄工作,期望借此淡出政界.

外景队在张彻的率领下,1948年底就到了台湾,却到1949 年6月才开拍.该片是台湾摄制的第一部普通话片,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部剧情片在台湾拍摄过.这群注定被写进电影史的开拓者们,原以为只是来出趟外景,还挺高兴地游山玩水,可能还答应了亲朋好友带点土特产品回家.但巨变就在须臾之间,5 月27 日,他们的来处——上海,解放了.

电影还在继续拍.6 月,国泰不再是《阿里山风云》的东家,而改由台湾第一家民营制片机构万象影业公司接手.于此同时,这个四十多人的剧组只拿到10张船票.于是,神色凝重地抽签,四十多个人的命运浓缩成几个纸团,混乱地挨在一起.张彻叹了口气,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不回了.

年底,《阿里山风云》上映了.“高山青、涧水蓝”的插曲传遍小岛.曲是张彻亲自谱的;

而词作者邓禹平当时根本没有去过阿里山,因此才用了那样泛泛的概括,直到去世前两年,邓才登上了自己魂牵梦绕的阿里山.

1957 年,张彻从台湾到香港,把文艺片《野火》拍得两袖清风一身腥:电影不卖座又和这部片的女主角兼自己的女友李湄分手了.

武侠试验班

1957 年,初来香港的张彻,无法进入电影圈,颓丧之余只能用笔名“何观”在报上写影评,没想到反而引起电影公司瞩目.当电懋的宋淇站在张彻眼前,许诺他担任编剧的一刻,他几乎是当场应下.但就在第二天,邵氏的邹文怀亦伸出橄榄枝,张彻只好承诺:只在电懋签一年,一年后返邵氏.他的措辞是“返”邵氏,可见其内心对于这两家公司的亲与疏.

进入电懋期间,张彻目睹邵氏换了彩色阔银幕,而电懋仍停留在黑白标准银幕,思前情想往事,他后悔万分.老板钟启文常恶毒地诅咒邵氏,比如“邵氏投资太重,一定会崩溃”,他亦觉得话不投机.最重要的是,在剧作上难有作为,这太影响前途了,因为同期为电懋写剧本的人中,还有个叫张爱玲的……一年后电懋约满,张彻“返”了邵氏.

在邵氏,张彻也仍然以写剧本、卖文为生.彼时全邵氏最炙手可热的导演是李翰祥.1958 年,李翰祥正是风生水起时,他携林黛、赵雷两大主演,以古装彩色黄梅调歌唱片《貂蝉》,在这一年的亚洲影展上夺得5 项大奖.他接着导演的《江山美人》更缔造了香港开埠以来的最高票房纪录.

张彻稍后开创的新武侠,在李翰祥的眼中,则几乎是场闹剧了:“开始,招考了一群年轻好动、孔武有力的孩子,在邵氏的后山上拍起武侠试验片来.据说,完全放弃了龙虎武师的套招方式,缠头裏脑的花拳绣腿,全部不要,一上来就是三本铁公鸡,真刀,拳拳见肉.所以每天都把小哥儿几个打得鼻青脸肿,每天都打伤七八个,后来一看拍出来的拷贝,个个都傻了眼:全部镜头,都是一字长蛇阵,雁别翅排开得乱打一锅粥,不是中景,就是大远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还怎么行.所以闹哄了一阵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张彻的武侠试验片没有不了了之,李翰祥笔下那几位“鼻青脸肿的小哥儿”,也成为了最初的张彻班底.而张家班由一个王羽、半个罗烈为始,以内地的董志华、杜玉明等人为止.弟子六代,中途有聚有散,互敬互爱,又有娶妻生子,渐渐开枝散叶,发展成浩浩荡荡的一群了.

独臂刀王狄姜聚首

1969 年,满眼是张家班早年阵容的告别演出:王羽仍是面目阴冷、脾气暴戾的大师兄,《独臂刀王》之后,师徒再合作已是遥远的1983 年;罗烈的外貌几年间日新月异,1964 年左右还能称斯文,待到离开张彻,作为狰狞反派登场时,已经形神兼备了.

然而,是告别也是新生.《独臂刀王》中,姜大卫和狄龙各为跑龙套一名:俩龙套间并无任何交集,两位爷编年史也可记上这血红的第一笔了.

狄龙勇于报考南国训练班,首先要归功于张彻之前的一项改革.浙江口音的张彻导演觉得,新一代香港年轻人已经不会好好说普通话了.为了挽救那些有方言障碍的演员,电影统统采用后期配音.另一个原因是,早前邵氏的何冠昌建议买下启德机场废旧的飞机库,一下子为公司添了四个影棚,但飞机库完全金属构造,不可能用隔音设施.太奇妙了,全金属外壳,传声效果很好,那时的导演都不用喇叭吧,喊一嗓子,四个影棚全部通透了.

1969 年,狄龙、姜大卫主演《死角》,这是一个开端.在张彻一生导演的97 部作品中,两位爷占了其中42 部(包括姜大卫的龙套电影),支撑起老爷子的半壁江山.在两位爷合作的28 部电影中,仅有10 部双双幸存,其余要么死在一起,要么一方为了给对方报仇而死……他们的友情真是“不共戴天”,由电影一路到生活中,都是如此.

当时,这两个年轻人住同一个宿舍,姜大卫22 岁,狄龙比他长一岁.因为都是很漂亮的小伙子,自然招人喜欢,义务帮他们烧饭的姑娘层出不穷.张彻导演去他们那儿串门,见到屋里有几个志愿者,这个本性很八卦的老头儿“哗”地一声传开了,姑娘们都害羞不来了.从此在吃饭问题上,两位爷只好相依为命,一个人做饭,另一个就洗碗,他们的宿舍,“比起一般男孩子的家,是很干净的.”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君子协定,安排值日表,琐碎地订明规则:比如两个人都抽烟,不要乱弹烟灰之类.

《死角》中,有一辆象征着两位爷友情的老爷车,在戏中被砸烂.姜大卫花5000块钱把它买了下来,修复好,颇自得地开着.直到他交了女朋友,姑娘嫌老爷车太引人注目,每次出街都被围观,不得已,这辆车才被半价卖掉.

世事如棋局

“邵先生平常见我,当然是叫我到他办公室,就算出去喝茶,他照例也都在半岛酒店;这一次,他约我在国宝酒店大堂见面,我自然料到事情几亩,不同寻常.”1970年,一些写进香港电影史的大事件,与张家班的命运走向发生了有趣的交集.

邵氏高层邹文怀准备自立门户,关于此人的去留,张彻给了邵逸夫一个字的意见:“放”.对邹文怀,张彻也通过赠字一幅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默许:“知己酒千斗,人情纸半张;世事如棋局,先下手为强.”

一年前,邹文怀与张彻、王羽共商大事,三人约定,一起退出邵氏.王羽性格刚烈,先行出走,往台湾等待嘉禾成立.

嘉禾开山之作《盲侠大战独臂刀》,借了“独臂刀”系列的余威,依旧由王羽树眼.邵氏方面除了开拍张彻导演,姜大卫、狄龙主演的《新独臂刀》以应战,也将满腹冤屈诉诸法律,直指嘉禾的侵权行为.邵、邹两位老板各自花掉上百万港币的律师费,从影片开拍到放映结束,官司经久不息.张彻和邹文怀也终于做了生命中互为见证的朋友:邹文怀是张彻结婚时的证婚人;张彻则成为这场宾主官司上了法庭的证人.

《盲侠大战独臂刀》电影本身,有着关公战秦琼式的荒谬,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港日合拍而导致的分裂结局:安田公义执导的日版,以盲侠杀死独臂刀收尾;而徐增宏拍摄的港版,胜负则刚好与之相反,善解人意地照顾了两地人民的感情.这路数放在今天也不过时,但事到如今,独臂刀手刃盲侠也不能欢愉太久,要赶在片末去自首.《新独臂刀》的票房略胜一筹,在荒谬这方面却没有前瞻性,早该在影片死别的哀戚过后,应观众需求追加一个Happy Ending.

生活中的Happy Ending 是王羽和姜大卫这对曾经打擂的师兄弟,五年后联合导演并主演了《独臂双雄》,山水有相逢,两个残缺一台戏.

当时邵氏的另一个大环境是,1970 年方逸华初入邵氏开创采购部.其部门经理, 人称CuttingManager,即“申请单永远cut 半”.最为人传诵的段子并非cut 掉一辆消防车,那尚属于节俭的范畴;而是发生于李翰祥荣归邵氏后,影片中小朋友吹肥皂泡,需要一元一支的竹筒,申请10 支,也被cut 掉5 支.然而,李翰祥当时已经雇了十个小朋友,他为此深深地纠结了:因为每两个小朋友共享一支竹筒吹泡泡,是不卫生不科学不靠谱的,李翰祚只好罢拍.节省5 支竹筒的本意,却意外地省下一部戏.

吴宇森要做导演

“希望我的老朋友狄龙、姜大卫他们来客串一下,因为友情”,吴宇森对《赤壁》的寄望原本如是,然而“因为种种原因,不太方便”,心愿终究未能达成.

吴宇森与两位爷深厚的友情建立于红火的张家班岁月,1972 年至1973 年间,他做张彻的副导演,待遇不高,每每经济窘困便求助姜大卫,那人有个储钱的竹筒,每次一见吴字森,二话不说就拿起竹筒,把里面的钱哗啦啦全倒在他手里.当昔日的落魄人功成名就,两个好朋友坐在一起忆苦思甜,姜大卫起初装作不记得这事,但吴字森感恩地屡屡提起,只好开玩笑要他还钱.

1972 年的《年轻人》缺少男三号,两位爷曾一起租了摄影棚,拉来摄影师和化妆师,想给吴宇森拍一段试镜戏,张彻看到断然拒绝,摆摆手道:“吴宇森不要当演员,吴宇森适合当导演.”只言片语给向着理想挣扎的年轻人莫大鼓舞.李翰祥回归

1973 年,李翰祥荣归邵氏.对公司而言,无非在炎炎夏日多置一台冷气机,两大导演人各一台:人走到哪里,由场工搬着跟到哪里.对张彻而言,人生从此不无聊,事业上的斗智斗勇无须赘言;贯穿几十年的笔仗花样不断翻新,从个人穿衣风格到香港电影走向,无话题不可争论、不可一较高下——生活经验告诉我们:真能吵起来,还能长久吵下去的两个人,往往各方面水准都相近,表面上的一对冤家,本质上其实是知音人来的.

这两大导演还有着的共同爱好,都热爱曲艺.据李翰祥自己吐露,除了京剧之外,他尤为喜爱评戏《王二姐思夫》.张彻也爱好京剧,票须生,早年在上海还扮过关公,不太成功,估计是因为票错行当了——明明那么老旦气质的人.四十年代风靡沪内的海派京剧《刺马》,张彻是捧过场的.

拍完《刺马》后,姜大卫再也没看过这部戏,只记得张汶祥刺马时“带着仇,带着恨,还有爱”.1992 年,七十高龄的张彻在台湾拍摄电视剧版《剌马》,其弟子鹿峰挂名导演,仍由姜大卫主演,但他的角色变为电影版中狄龙饰演的“马新贻”.

1973 年,与《刺马》同期拍摄的《大海盗》,剧组从清水湾驶船出公海,一个叫陈元龙的19岁武师随浪摇摇晃晃,头晕目眩,狄龙叫了一艘船送他上岸.1974年,经引荐,他战战兢兢地立在张彻面前,老先生只客气地点点头,没有丝毫留意:张家班的“少林系列”正如火如荼,多得是赤膊精壮的小伙子,这一个又有什么特别?此后陈元龙辗转几家公司,主演的电影均票房惨淡,一度离港赴澳在餐馆做工.1976 年,陈自强游说他重返影坛,为他改名“成龙”.

闯荡台湾

1974 年6 月上旬,张家班在台湾租下泉州街一号的旧国联片场,邵氏的招牌再不能用,导演的姓氏拆开了——长弓电影公司.台湾算不得张彻的福地,初出茅庐时受到的屈辱记忆犹新:拍《阿里山风云》时自己出钱买机票送演员走人;拍《野火》时令人难堪的桃色新闻;写下《高山青》没人记得作者;1957 年逃一样地离开台湾岛,站在港岛上像呼出口闷气,天都蓝了.

这次回台,不算十足的扬眉吐气衣锦还乡:在邵氏占用6 个片场的张家班,缩减为只有45 人的外来部队,白手起家的最初阶段,不能有太多累赘.狄龙、姜大卫、傅声并不适应新生活,心心念念地盼着收工返港.而留港的陈观泰和王钟更加手足无措,从此剧本要自己挑,导演要自己选,再没人替自己向公司提条件.如同家人都去旅游了,只留两个孩子看家,衣食住行处处混乱.待张彻在那边落稳脚跟,再拉他们过来,这俩难兄难弟心有余悸的欢喜啊.

张家班两大武指刘家良、唐佳,这对合作了11 年的老搭档被迫分家.

唐佳常叫人有钱就置业,稳居松园的狄龙至今感谢他当年的劝诫;刘家良则耀眼地买下张家班第一辆劳斯莱斯,小巧玲珑的身形坐在里边,车子开起来就像无人驾驶.一个求稳,一个求变,于是有了张彻最后的惋惜:“唐佳一心做好眼前的工作,并无野心;家良则以做导演为目标,屡次脱离邵氏去外面发展.但那时独立制片规模简陋,发展皆不理想,几次离而复返.我同唐佳也都不计较,回来便合作如故.我以‘长弓’名义去台湾拍片,其实只是邵氏的周边,但唐佳不明内情,不想离开邵氏,就只有家良一人随我去了台湾.”

刘家良是洪拳的滴传弟子,跟随张彻从香港到台湾,从七十年代的电影延至九十年代的台湾电视剧,少林弟子的故事不能拍.张彻瞄准了少林俗家弟子,其中少林五祖的故事尤为动人.五祖一说为五枚、至善、白眉、冯道德、苗显,姜大卫1979 年曾拍过与之相吻合的《少林英雄榜》.张彻采用的另一说是胡德帝、李式开、马超兴、方大洪、蔡德忠,统统是精壮少年英雄,历史为张家班写好的剧本,不用可惜了.

张导演淡定地说:“制作认真、桥段新、打斗招式不落俗套的打斗片依然有观众的.唯有好片方才能争到观众.所以长弓公司要达到一年拍12 部片的计划.”少林五祖除了5 个人,还有那么多师父师伯师兄师弟徒子徒孙,张彻像挖到一个宝藏,他拍过《方世玉与洪熙官》,拍过《方世玉与胡惠乾》,《少林弟子》这名字稍显特殊,主要内容是讲方世玉、洪熙官与胡惠乾.张彻讲故事太严谨了,两两对讲,最后是罗生门式的群嘴乱噏,观众看起来别有趣味.

长弓公司面对媒体,每年拍片8 至12 部的胡话迎头砸下.张家班两位副导演联合赶制,连姜大卫、狄龙也要各自执导一片出来.两位爷并不觉得这很胡闹,精力充沛地双双赴澳,电影自顾有暇之余,毫不犹豫地互为对方影片的主演.狄龙感慨他亲爱的新导演“瘦,干瘦”,为姜大卫执导的《吸毒者》勤勤恳恳减肥15 磅,化丑妆在台阶上滚来滚去犯毒瘾;而自己拍了自传体的《后生》,想讲出少年晦暗与友谊之光.

或老练或生疏,张家班全体苦干实干:当两位爷在澳门拍最后的街景,张彻的《方世玉与洪熙官》、《少林弟子》也完成大半,傅声的俏皮可人继《哪吒》后再掀热潮,张家班向目标前进得有条不紊.票房上一塌糊涂的,是两位爷的《吸毒者》与《后生》,电影本身固然难看得很,情节手法匪夷所思,然而院线不支持同样功不可没——张彻特地交代,长弓公司与邵氏不能自己打自己人,《吸毒者》档期让路《五虎将》合情合理.

张彻的新弟子吴栋材在港时便收来,堂堂长江公司的选秀大赛冠军,身材魁梧,相貌忠诚.张导演用月薪两千挖到长弓,亲取艺名时的原话是“不妨霸气一点”:“戚冠军”这三个字就很有纪念意义,也足以让费心费力造就这冠军的对手晕厥.

对着个闷闷的戚冠军,让傅声也闷闷.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哪吒,只好寄情于现实中的风火轮,狂飙他父亲屡禁不止的电单车与跑车.张家班的编剧倪匡,从王羽一代起便预言:“张家班的男主角,有不开快车的吗?”——从影前有过两次受伤纪录的傅声,入行后变本加厉,开快车到驾驶执照都被吊销.

傅声的父亲已经无法管束儿子,台湾之行把自家轻狂小子交给姜大卫照顾.两位爷对这少年的管教颇有默契,一严一慈,相映成趣.姜大卫找到成长的快乐,就是可以把更年轻的人约束得紧,然而叛逆期的傅声只信服那慈爱的:把自己的车改成三个响号:高、中、柔.狄龙的车和他的脾气一样,驶得很慢,傅声耐着性子,乖乖地跟在后面.

过着大人瘾的姜大卫,自己也很手忙脚乱:匆匆穿着戏服将某段波折恋情带入婚姻殿堂;5 个月后迎来甜蜜果实,令他爱也爱不够的第一个女儿.拨长途请张彻取名,对方正陷在年拍一打片的雄心壮志里无暇表态,轻敲耳鼓的却是一贯沉默的狄龙:“反正宝宝是在伊兰台风袭港时出生的,干脆就叫伊兰,多少也有点纪念意义.”那一年,伊兰台风给香港带来及时雨,造福港民.“伊兰伊兰”,用英文念起来也好听,姜大卫很喜欢.又经一位新闻界朋友的指点“伊”不如“依”,终而决定用“依兰”.

倾国倾城

“记得张彻远在台湾拍片之际,邵氏有消息请我和狄龙回来拍李翰祥执导的《倾国倾城》,我有机会与李翰祥合作,也是第一次演文戏,开心不已;而张彻又乐于放我们回港.拍完《倾国倾城》后,张彻又重返邵氏,我替他主演《少林五祖》等片.张家班的演员又重组,傅声和一些新人孙建、李艺民等人成为新一代的主力,我和狄龙分道扬镳,不再是张家班旗下的演员了.”

借演员对张彻而言是件大事,私人对象不能说借就借,除非这人自个儿长腿跑了——叛出师门;或者他不要了,更新换代弃置一边,别人才可随便领走.跟这样的导演借演员,抢桥段,风险和代价都太大了.在这事儿上成功的,只有1972 年的程刚和1975 年的李翰祥.在他俩之前,有数位折了戟的先驱.

1972 年邵氏共拍了4 部与水浒有关的电影:《水浒传》、《荡寇志》、《快活林》和《林冲夜奔》,张彻不辞辛劳地独揽前3 部.台湾导演张曾泽策划拍摄的“大名府”、“一丈青”两段水浒故事,被张彻一句“水浒所有桥段谁都不能动”搁浅途中,邵老板的早前认可形同虚设.张彻执导的3 部水浒戏的演员中,岳华和陈观泰都是从别家导演正在进行时的电影里挖来的,使唤得很自如.吴思远携《荡寇滩》来要人,人微言轻不敢说要回,客客气气借陈观泰一天,全部拍特写,电影其他部分用替身——“不要说是一天,一个小时都不会给你.”至于人家的戏怎么办?张导演提出很有建设性的做法:“烧了它.”

1974 年筹拍《倾国倾城》,李翰祥捂着心中暗流的乡愁,硬生生在邵氏片场搭起一座故宫来.为了在太和殿前置放几个铜香炉的小事,他跑遍了香港和九龙的古旧书市,最后从一本线装的《宫廷内幕》中找到依据,才有了汉白玉丹墀下,18只青铜炉中的香火在殿前缭绕.李翰祥要求一切尽善尽美,先驱们的遭遇浮现眼前,因此托付邵老板向张彻转达借双生的意愿.然而出乎意料地,张彻把两位爷送走得很爽快.一切不言自明——傅声与戚冠军已经可以独挑大梁.

李翰祥在后来的酒会上主动向张彻敬酒,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

别了,台湾.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1975 年2 月,张彻决定暂时结束在台湾的拍片业务.同年5月,张彻呼吁“目前国片面临危机之际,有关当局不如放宽拍片尺度,让电影界以多彩多姿的方式,作拍摄各种不同类型影片的尝试,也许能摸索出一条可行的途径,自求生机”.

张导演的话里半真半假,碰到难关的不是影片,只是张家班:弟子更新换代,武指各奔前程.刘家良与张彻的不合日趋明朗,围绕张家班开展了些异常成功的挖角活动.1975 年的《神打》( 导演:刘家良,主演:汪禹、林珍奇,陈观泰、狄龙),刘家班大旗竖起来了,很直.

风向转了,张导演的委屈也半真半假:“家良的心切导演,越来越不可遏制.我对导演工作,向来自信心爆棚,故决无忌才压制别人出头的企图.既然支持吴字森(在邹文怀面前)和午马,甚至姜大卫、狄龙各试导一部片,又怎会压制家良?我放他回香港,并向邵氏推荐,足以证明我的善意.事实上,他第一部导演的《神打》,是我为他约了倪匡一同谈剧本,他原本是肯定神打的,后来拍成否定神打的喜剧,也是我出的主意.”

1975 年夏,张家班阵容空前地为《八道楼子》做宣传,几位爱徒最后一次在影片中碰碰头.陈观泰30 岁,狄龙快29 了,姜大卫27,戚冠军26,傅声21.同在台北、被编制在外的大师兄王羽正经历婚变,他31 岁了.张家班的第一个十年悄然过去,下一个十年里,师兄弟们参演同一部影片的机会不是没有,只是各怀心结,直到1989年之前,大家才再出现在同一个画框中.

励志北上

1982 年9 月,李翰祥为内地拍摄了《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两部电影,邵氏功臣蓄谋已久的集体越狱越演越烈.《五遁忍术》、《神通术与小霸王》、《喜神报仇》,张家班连连票房失利;即便凭借师徒恩情再度拉来傅声出演的《神雕侠侣》,也同样成绩平平.这一年,最卖座的电影是嘉禾出品、许氏兄弟主演的《摩登保镖》,观众们趋之若鹜.许冠文原本是无线《双星报喜》电视节目主持人,1972 年的某日,李翰祥陪太太打时在电视里看到许冠文,被逗得哈哈大笑.不久,许冠文主演了李翰祥执导的《大军阀》一举成名.1973 年,邵逸夫收到许冠文《鬼马双星》的电影剧本,后者希望和邵氏合资拍片平分利润,被邵老板以剧本太差为由断然拒绝.

1973 年6 月,张家班组建的长弓公司首部电影,据张彻说,原本是为许冠文度身订造的《七面人》,鉴于邵氏方面与野心勃勃的许冠文不欢而散,长弓的创业作也就换了傅声主演的《方世玉与洪熙官》.好在,傅声正如《马永贞》中的陈观泰一样,一炮而红.张彻已经忘记他与许冠文那次谈话的时间:“究竟在他离开‘邵氏’前后,但事情发生差不多在同时是可以确定的.因为就在许冠文即将离开‘邵氏’未入‘嘉禾’时,我自组‘长弓’的‘戏’,原想找许冠文的,如现在流行说法之‘度身订造’,一个人以七种不同面貌姿态出现,片名好像就叫‘七面人’,已记不清楚,反正许冠文不能来拍,我对那剧本已消失兴趣,后来落在一个不高明的导演手里,听说拍的很差.”张彻导演还特别补充了一句:“是听说,我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七面人》的主演是姜大卫,而那位导演则是张家班曾经的御用摄影师鲍学礼.唉,按李碧华的说法,“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冷后你的殷勤.”——以上的多余,都比不过张家班过气弟子的多余那么多余.

许冠文回忆这件事说:“我记得有一日,张彻的助手打电话给我,说‘导演想跟你谈谈’,我立即想着:‘哇,这回太幸运了,待会拍《独臂刀》下集找我来演.’夜晚在床上立即捆上一只手,拿着一把界尺就学王羽四处摆,通宵之后就打电话给他的助手.他说:‘不是啊,导演不是找你演武打角色.’我说不要紧,因为我知道他拍文艺片也很厉害,曾经拍过《阿里山风云》这样的片子,自己作了那首‘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啊’,这歌唱到现在.于是我想着太幸运了,我不演武打主角而已,但我可以演帅哥小生啊,那时我这么以为,立刻找辉哥(陈文辉),给我画双眼皮,因为我对自己的眼睛小很敏感,我知道如果眼睛小,就没办法演帅哥小生.于是,在学画双眼皮之后的某个星期日,半岛酒店的Coffee Shop,我走进去面对这位上帝,还要穿戴得俨然谢贤那样,穿上最新的名牌.他说:“Michael,我们想找你客串一个跛脚的蚕虫师爷.’蚕虫师爷就是律师,我说:‘不是真的吧?’他说:‘本来是真的,但我看到你的样子,整个人这么有型,又不像蚕虫师爷,改天再见吧.’结果我连蚕虫师爷都没得做.我举这个例子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让大家想想,当时张彻先生在广大观众的心里,或是在我们电影界人的心里,份量和尊敬何等的大.”

可想而知,当年每一位新人都带着“啊,张家班,你孕育了王羽,孕育了狄龙,孕育了姜大卫,你接着再孕育我”的态度膜拜着张彻,但真正的永动机并不存在,十年后,这位老人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消耗殆尽.

义胆群英

1989 年,纪念张彻从影40 周年的《义胆群英》,由张家班当年的两位副导演吴宇森和午马联合张罗,编剧是为张彻撰写了多年剧本、打笔仗打成莫逆之交的倪匡.姜大卫家的三兄弟都有给这电影帮忙,除了露面的秦沛和姜大卫,摄影指导是尔冬升.《义胆群英》在1989 年的票房排在第41 位.

倪匡的剧本煽情很恰到好处,将京剧《珠帘寨》放在第一场戏,戏园子的内景正投张彻所好,京剧本身讲的又是十三太保破黄巢的故事.几乎一句台词都不用,把该致敬的都致敬了.《十三太保》?都知道,张彻的代表作嘛.镜头扫过台下,昔日张家旧班光华重现:谷峰、狄龙、刘家荣,都隐忍着表情听戏.终于午马带头儿叫了一声,好.

电影中有一场梦一般的黑帮家族聚会,狄龙、姜大卫继1975 年之后,终于能面对面地讲上一句对白,还是相当煽情的一句,片中姜大卫指着狄龙对女朋友说:“这是龙哥,我十几年的好朋友.”戏里情谊坚贞,戏外的人心也在翻腾.电影里,原本应属于狄龙的角色,由陈观泰顶替,原因是狄龙想将角色改得更丰满些,而吴宇森已经等不下去了.假如不是这一变故,观众将欣赏到《刺马》后的又一次狄姜互残.

张家班出身又背离了张彻的刘家良,这一次,不仅支持弟弟刘家荣参加《义胆群英》的拍摄,自己也回应可以帮忙.不久,张彻去探吴宇森的班,听说刘家良师傅在隔壁拍片,他竟然去看望了这位不睦已久的老朋友.

《义胆群英》拍摄中,最孝顺的弟子李修贤的“万能”影业出力甚多,旗下出镜有:成奎安、黄柏文以及为影迷所津津乐道的、在电影中被一把牙刷捅死的周星驰.九十年代脱颖而出的无厘头笑匠,曲曲折折地论资排辈,可以算是张彻导演的徒孙了.1999 年,76 岁的张彻向周星驰递交剧本《智多星之雌雄杀手》.媒体一片哗然,观点前所未有的一致,引用其一为:“假如星仔肯拍《智》片这类影片,不是转型,而是艺术上自杀.”——措辞锋利至此,可见当年的媒体都很爱护当年的周星驰.

尾声

张彻老了,成日在家写他的剧本.从退居邵氏宿舍起,终日的闲暇,未冷的热血都涌向笔端.到去世之前,他写了一百多部剧本:开始是留在家里积尘,后来一部分留给张太作纪念,一部分送往香港电影资料馆作藏品.但对于那摞厚厚的剧本而言,最终的价值与古董等同,真的算不得好归宿.姜大卫在张导演葬礼筹备的采访里,仍不忘为那摞剧本招揽知音:有意投拍者,请与张太联系.

最后的日子存在于静默的书写之中.即便有访客来,三两好友抑或后辈学生,关于电影界的讨论也是静默的.张彻会提前准备好咖啡、西饼、雪茄,烟灰缸来迎接客人,最不可缺少的,是用于交谈的纸和笔——张彻的耳背已越发严重.和电影人交谈只能通过纸笔.

2002 年4 月的金像奖,张彻得到终身成就奖.金像奖创办的第二年(1983),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金像奖的办公室,提议增设一个“最佳动作指导”的奖项,那天没人接待,张彻留了张字条就走了.这年起,金像奖项就多了一个“最佳动作指导”,首届获奖的是洪金宝、林正英和元彪(《败家仔》).终身成就奖是个很有意思的奖项,得到它的人即便未盖棺,也可下定论,荣耀里带点尴尬.颁奖那天,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有出席.张彻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到现场,由金像奖委员会派人到家里颁发奖杯.获奖感言由纸笔代劳,会场之上由姜大卫念出来,言语里仍是闲不住的架势:

电影界朋友们给我的荣誉,十分感谢.感谢是一句话,应在空话之后,回报电影界一点实事.这实事要简单易做,具体有效,我建议设立一个港片论坛,因为港片现居弱势,近来且为韩片压倒,必须找新意,找主流,共同振作,也不必太频密,反而不觉重要.可每季举行一次,春季在春节之后,检讨去年圣诞及新年贺岁片之得失,计划今年上半年应取之路向;夏季在四五月间,检讨复活节及上半年港片,对暑假片增强部署;秋季在月间,检讨暑期片的得失和下半年港片的取向;冬季在十至十一月问,集中研究圣诞、新年及贺岁的一连串大档期的港片,集思广益,团结努力,我耳聋且口齿不清,开会无用,遣其作详尽的书面传真到会场,多谢大家,张彻.

3 个月后,所有人都感叹这奖项的及时.2002 年6 月22 日,张彻导演去世了.张彻去世后,各类报道和追认纷至沓来,人们的耐心和热心也充分地被调动起来,粉刷这座香港电影史上的新墓碑.

张彻去世前曾赋诗一首,当作自己电影生涯的总结:

落拓江湖一剑轻,

良相良医两无名.

南朝金紫成何事?

只合银幕梦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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