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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控：综述和展望

摘要：本文对国内外农业供应链金融的内涵、信贷风险类型、风险防范机制等相关文献进行回顾梳理,发现现有文献主要集中于信贷模式创新、风险防范机制、信用风险评价模型构建等方面的研究,而在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微观实证检验、多方合作机制以及征信体系构建等方面的研究则相对较少.此外,本文还对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制度、金融科技监控、协同征信体系建设以及信贷风险预警等领域进行了展望.

关键词：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

DOI：1013856/jcn111097/s201809006

1引言

长期以来,信贷供需信息不对称成为制约农村小微企业和小农户获取有效融资的最大障碍\[1\],而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成为化解农村金融信贷供需错配的有效模式创新.2017年10月国务院下发了《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文件,首次明确将供应链金融作为主要的金融模式创新进行推广,激发了学术界和业界对供应链金融的研究热情.中国供应链金融信贷实践最早起源于原深圳发展银行（现平安银行）的国内贸易融资业务,通过推行“1+N”的供应链金融模式创新,较好地将资金流引入到供应链环节相对较弱的农村小微企业,形成以核心企业为主体的信贷链,从而最大限度地降低农村小微企业融资难题,并保持供应链内部信贷的相对均衡.商业银行也可以借助核心企业来拓展其供应链上的信贷业务广度和深度,开发出更有价值的信贷融资产品,以适应各节点企业的资金融通,从而有效地缩减商业银行贷款营销费用和提升盈利水平.可见,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有利于联结小农户与大市场之间的资金对接,通过对“公司/合作社+订单农业+小农户”供应链进行整体授信,为农业供应链各环节提供专项贷款服务,农户信贷融资难题,打造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闭环,以制度性风险防范和信息技术优化来降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逆向选择、契约执行难题和农村金融资源低效错配,减少农村信贷失灵,助推现代农业发展.由于农业供应链金融主要是以间接融资为主,往往面临着道德风险突出、供应链整体信贷风险识别难、区域或行业系统性风险防控难度大等特征\[2\],这些风险使得商业银行在推行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过程中大多处于观望状态或进行小范围的试点,而未能迎合乡村振兴发展进行积极有效推广实践.因此,积极防范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成为政府和学术界关注的重要议题.本文将对以往研究文献进行回顾和梳理,对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的类型、机制等进行文献述评,以期指出现有研究的不足和未来的研究领域及方向.

2农业供应链金融内涵

供应链最早源于价值链这一概念并衍生而来,由20世纪80年代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波特首次提出.供应链金融作为供应链管理的一个分支,它是一种通过计划、指导、控制组织间资金流动创造价值并围绕金融服务供给而提供的价值增值服务\[3\],即供应链各参与主体之间商业信用形成的资金流和生态圈\[4\].供应商、制造商、零售商以及第三方物流和商业银行之间形成的信贷链,促进物流业有效运营和组织协调的资金链和物流链的整合\[5\],形成的授信闭环内的资金结算和理财服务\[6\].

农业供应链金融的核心在于提高资金的有效利用效率,主要围绕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为信贷中介,对供应链成员进行协调配合组成的一个授信闭环,包括从原材料的生产、采购、加工、产成品销售等各环节,将商业银行的授信围绕各融资主体,实现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的有效整合过程.农业供应链金融的主要特征在于信贷资金封闭运行、风险小、成本相对较低、可复制性强,可以更好地围绕农业产业化、组织化做大做强农业规模.农业供应链金融核心在于借助农民专业合作社为代表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与农户签订订单契约,农户以订单农产品卖出款项来偿还农业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社为农户提供的前期投入资金,农户获得扣除前期投入成本后的最终剩余\[7\].

3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类型

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是商业银行为了将资金流与农业生产经营组织在供应链物流\[8\]、信息流中形成有效协同而进行的信贷产品优化组合,进而达到流有效管理的一种金融活动\[9\].随着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作为商业银行进行普惠金融的业务创新实践,其面临的风险也随着实践的不断深入而逐步浮出水面.由于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往往走在法律的前面,导致相应的监管和法律保护不足,法律风险比较突出.在实际操作层面,商业银行可能面临对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授信方的信用风险\[10\]、核心企业或经营主体的道德风险\[11\]、商业银行自身面临的内外部财务风险\[12\]以及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的管理风险\[13\].

31信用风险

为了防范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信用风险,农业供应链成员内部信贷模式的优化有利于降低农户的信用违约风险\[14\],根据线上供应链金融信贷交易中对授信方的交易记录来进行信用评分有利于化解商业银行操作风险和评估中的人为失误\[15\],加强授信方的信用监督和甄别能力.为改善和提升授信方的履约能力,并通过信贷授信方内部的软约束监督实现更好的同伴监督,从而降低信贷违约率\[16\].

32道德风险

由于农业供应链金融的核心在于筛选农业供应链中的核心经营主体,必然面临在甄选核心经营主体中的失误造成一定的道德风险问题.传统商业银行信贷受制于信用风险和信息不对称的影响,农业供应链各环节成员信贷过程中产生的道德风险有可能会影响到核心经营主体信贷资金的有效回收,进而影响到农业供应链的稳定性和商业银行的重复授信［17］.为了提升其信贷可得性,在缺少信贷交易大数据信息技术支持的前提下,部分核心经营主体存在一定的道德风险\[18\],借助供应链整体的信用来获得较高的信贷支持,但部分核心经营主体往往借助政府优惠政策带来的信贷便利而增加了其信贷可得性,其本质可能只是个信贷空壳组织\[19\],成为部分授信农村小微企业或农户谋取自身利益的载体.

33财务风险

在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中,商业银行自身也面临较大的财务风险,特别是在农产品供应链“产—供—销”过程中,由于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受到农产品波动的影响,农产品波动决定了供应链成本和收益,进而传导至商业银行应收账款等信贷风险,农产品的风险会传导至供应链金融信贷履约成本中\[20\].有些企业利用农产品采购及期货工具来降低波动带来的风险敞口\[21\],加强财务伙伴关系可有效管理供应链成员的资产,以获得利润和储蓄资源优势\[22\].这种非财务战略确实能够降低公司流风险\[23\],但也极大地考验着农业供应链成员的风险管理能力.

34管理风险

由于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针对供应链整体进行授信,往往存在供应链成员之间信贷关系不稳定带来的信贷管理风险,比如传统的收益共享不能较好地协调好各成员之间的风险厌恶程度\[24\],其风险直接影响到金融信贷的稳定性,甚至可能导致系统失灵的状况\[25\],需要加强商业银行与核心企业之间的稳定合作来协同风险管理.为了增强其风险管理能力,加强中远期现货嵌入式期权合约与供应链金融体系协同的风险管理和信用风险评价\[26\],构建“银行—企业”在应收账款融资业务和风险管理惩戒等方面的系统优化来规避风险\[27\],但在供应商和零售商集中决策和分散决策风险偏好中可能会带来收益共享和成本分担上的矛盾差异\[28\].

4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机制

如何防范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核心在于构建有效的信贷风险防范机制,不仅包括制度层面的风险防范,还包括金融科技层面的风险防范.制度性风险防范是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的本质,目的在于从制度上防范农业供应链与商业银行信贷合作中存在的风险隐患.金融科技风险防范重点是将供应链成员内部交易引起的信息流、资金流、物流等大数据信息处理技术与信贷风险防范进行连接,从而保障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的有效履约.

41制度性风险防范机制

农业供应链成员之间的相互监督是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机制的核心.在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中,正规金融机构与农业供应链金融核心主体之间存在较大的信息不对称.为了降低这种信息不对称和发挥农业供应链成员之间的相互监督作用和信用软约束,通过外部金融信贷内置化的处理方式有效地将农业供应链金融核心主体与信贷产品二者进行互联互通,强化对农户信息的掌握,防范农业供应链成员的逆向选择和主动违约.一方面,农业供应链成员的内部长期交易信息能够有效地筛选供应链成员信用状况以降低其逆向选择的概率,成员内部掌握彼此风险信息和担保抵押效应带来的非正向选择匹配\[29\],有利于形成有效的风险共担系统\[30\].另一方面,农民专业合作社能够直接地监督和观察农户的生产经营行为,追踪农户的产前、产中以及产后行为,同时还可以提供技术指导和咨询,加强对农户生产资金的合理高效运用,提升信贷资金的有效偿还率.

联保贷款是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的重要保障.联保贷款的主要目的在于解决信贷过程中的逆向选择难题,借助于供应链成员之间的彼此信任和了解,有利于促进信贷成员之间内部甄别,强化信贷成员之间的自行组合和筛选具有相似风险偏好和偿还能力的同伴进行联保,通过市场化方式提高整体的信用水平来提高信贷成员的信贷可得性\[31\].联保贷款过程中供应链成员之间的相互监督也是克服信贷选择道德风险的核心要素\[32\].由于连带责任机制会促使借款人有动力去激励和监督其他借款人,从而促进供应链成员整体之间信息对称来实现供应链成员信贷风险的有效监督和防范.农业供应链成员之间的相互监督相比银行自行监督具有较大的优越性.在项目选择方面,农业供应链成员之间的相互监督使得以联保贷款为核心的供应链成员也会倾向于选择风险较小的项目,这一机制也有利于降低审计成本和提高贷款的交易效率,进一步激励以联保贷款为主的供应链成员的还款意愿.

而对于部分借款人赖账不还的情况,同伴监督也能有效地形成社会惩戒来降低供应链成员间的合谋造成的集体违约\[33\],比如对采取偷懒、资金挪用以及蓄意拖欠贷款的同伴实施社会制裁,包括蔑视、谴责等社会同伴压力,将败德的同伴驱逐出联保贷款小组\[34\],有效遏制借款人项目成功后的策略性违约\[35\].这种动态激励约束和集体惩戒机制能够较好地将借款人的历史借贷信用记录作为借款合同进行重复博弈的基础,进而降低单次违约造成的高风险.一方面,动态激励相容机制可以将简单重复博弈的正向反馈作为后续贷款的正向激励措施,提高后续贷款的信贷可得性；另一方面,动态激励相容机制中可以实现累进效应,即提升未来借款者的借款额度作为正向激励的回报\[36\].如果农业供应链成员一旦失信,将影响到农业供应链成员的信用风险等级［37］,农村社会征信体系的逐步完善和大数据信息技术在信贷风险等级中的有效评估,也为更好地化解信息孤岛和提高商业银行风险管理能力提供了有力的支撑［38］.

42金融科技风险防范

随着大数据信息技术在金融行业的普遍应用,围绕交易产生的资金流形成的有效大数据成为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的重要信息来源.如P2P网贷、互联网金融、云计算、人工智能等现代技术的应用和融合,为构建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科技风险防范机制提供了重要支撑.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的制度性防范与大数据信息技术的有效融合,通过对农产品供应链进行订单融资、应收账款融资、预付账款融资和存货融资等形成上下游企业的信贷模式和金融产品创新,从而解决贫困农户低信贷的问题\[39\].信贷担保及大数据应用成为正规金融机构开展相关业务的关键.Berger和Udeu\[40\]（2004）较早就从信息技术的视角研究了农村小微企业融资困局的问题,针对性地设计了“政府政策—金融结构—贷款技术”的融资方案,认为以租赁、保理等新型融资工具不仅可以完善农村小微企业的信息数据,还可以优化银行的贷款结构\[41\],有效解决物流的滞后性并提升供应链融资的价值及可行性\[42\].风险评估和控制体系的核心在于构建基于担保物的风险下的信用风险定价模型\[43\],这是强化供应链金融信贷整体的风险防范来提升银行整体盈利水平的关键和最大的难点\[44\].但随着大数据技术和征信体系的构建,可视化的平台和创新商业模式是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控制的重要方向\[45\],特别是大数据云计算信息服务水平的提升为信用风险定价提供了重要的保障,有助于提升信贷业务范围和降低信贷发放成本,提高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资金使用效率和降低风险\[46\],为农业供应链金融的风险防范征信体系建设创造了有利条件.

5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研究展望

随着农业供应链金融实践的飞速发展,国内外关于农业供应链金融的研究领域和视角也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拓展.但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的研究往往滞后于实践的发展,很多研究还停留在理论层面的风险测度和评估上,缺乏更为微观的实证分析.由于农业供应链各环节的有效衔接和风险管理及分担存在矛盾,国内外对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的风险研究大多集中于相应模式、对策、管理机制等领域的探索,但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不仅需要在制度和技术上进行风险防范,还需要在组织内部治理上对农业供应链成员进行横向和纵向一体化的风险防范和监督\[47\].不同载体之间本身也存在较大的异质性,使得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的防范和信贷资金的监督成为关键,不仅需要强化信贷的制度性风险防范,还需要加强最新信息技术在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中的广泛应用.因此,相关研究领域将伴随着乡村振兴产业发展值得更为深入地研究和探索,未来可能的研究领域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51乡村振兴战略下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理论的研究

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如何推动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资金更好地扶持乡村振兴发展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由于农业供应链金融实践发展较快,而国内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为核心载体的农业供应链金融风险防范与供应链成员协同发展的相关理论研究还比较滞后,现有文献研究大多集中于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管理和作用机制的研究,尚未形成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管理的理论框架.比如农业供应链成员的合作博弈、风险传导机制,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机制与大数据信息技术的有效融合等理论框架构建,这些方面成为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理论发展需要深入研究和拓展的领域.

52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的经验研究

目前,随着农业供应链金融实践的不断深入,国内对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的实证研究还相对滞后,农业供应链金融主体对信贷成员的整体协同合作与供应链金融交易、征信体系等数据的收集还存在一定的困难.有限的实证分析大多集中于农业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社围绕小农户进行订单农业生产或服务,进而以应收账款质押融资和信贷可得性等方面的研究为主,缺失对不同供应链金融信贷模式、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防范手段、运营绩效、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协同机制等方面的经验证据,这些方面的经验研究需要结合相关理论的不断创新进行深入探讨.

53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多方协作机制研究

由于中国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起步较晚,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涉及利益主体较多,不仅包括农业供应链成员,还包括商业银行、政府监管部门以及第三方信息技术平台等.如何形成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的多方协作机制,成为需要进一步深入探索的领域.特别是在政府扶贫项目和信贷贴息等措施上,需要加强与商业银行在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上的深度合作\[47\],而政府、商业银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以及贫困农户之间如何构建一套多方协作机制,特别是在深度贫困地区产业发展中,更加需要发挥扶贫主体的多方协作来防范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更好地支撑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发展.

54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与农村征信体系的研究

随着人工智能、云计算、金融区块链、物联网以及大数据信息技术的广泛场景应用,农业供应链信息平台建设在提高银行信息技术能力、农户小额信贷信用审查以及农村征信体系区块链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技术保障作用,使得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风险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得以有效解决.在国家大力推行信用评价体系建设的过程中,商业银行应充分发挥农业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社在联结小农户与大市场之间的中介作用,借助人工智能和大数据信息技术的应用重塑农村地区农户征信体系,创新商业银行的信用风险分散机制和相应的风险预警机制,这些举措将促进农业供应链金融信贷参与者、运营模式、风险防控、信用甄别等发生新的变化,这些领域的创新也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为拓展科技普惠金融服务乡村振兴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践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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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段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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